第20頁 文 / 練羽
茹茵推他的手，暗示他說話。
「嗯，沒關係，修一下劇本交代一下就好了。」
「是可以啦，不過茹茵，現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怎麼啦？」過了幾天正常的生活，他有一點不能適應再當簡茹茵。
「剛才另一個男主角打電話來，說他身體很不舒服，正在醫院吊點滴，可能沒辦法來了。」
「這……」怎麼才幾天沒當簡茹茵，他的腦袋就有點秀逗秀逗？
「那……女主角，還有其他人都到了嗎？」一旁的茹茵看不下去了，再不開口，就等著看昊雲出醜了。
「是都到了。」「他」的突然開口讓惠恬感到驚訝。
「好，反正……我也來了，茹茵，你乾脆跟大家商量一下，把今天的進度改成我的部份，再看這臉上的傷要怎麼解釋。」
「嗯……好吧，就這樣。」現在也只能這樣了，昊雲應著她的話。
「你確定？那我現在就去跟工作人員說更改進度。」惠恬轉身要走。
茹茵看惠恬要走，就推了推他，要他也跟去開會。「你去開一下會，就改一下進度就好，今天拍你前天拍完後的進度，你應該記得吧？至於臉上的傷，就把原本要男主角陪女主角加班的那段中說明，看是要跑外務時撞到還是怎樣，再讓女主角幫他擦藥。」她附在他的耳邊交代：「還有，振作點，別死氣沉沉的。」
「好啦，我知道。惠恬，我和你一起去。」
茹茵長長地歎了口氣，希望他不要出什麼差錯才好。她從口袋中拿出手帕擦了一下臉上的灰塵，剛才太趕，都還來不及擦呢。
「喂！你怎麼來啦？」是飛石唱片公司的新人虞婷玉，這支廣告片的女主角。
「陪企劃來的。」她怎麼會跑來跟「昊雲」說話？印象中他們兩個並不熟呀，除了拍片外很少交談的。
「是喔，你的臉怎麼啦？」她伸手去摸「他」的臉。
茹茵反射性地向後退了一步！這年頭的女人都這樣隨便碰男人嗎？
「對不起，碰到你了嗎？很痛嗎？」
虞婷玉的聲音很甜，不愧是要出唱片的歌手。茹茵想：只要是男人，聽到這種甜甜軟軟的聲音應該都會覺得很幸福吧。
「不會。我是不小心跌傷的。」她語調冷冷的回答，就是不想讓「昊雲」和這小女生交談太久。
「這樣喔。」她把手背在身後，輕輕搖晃身體，完全是年輕小女孩的模樣，看樣子她似乎不打算結束話題離開。「你……你和簡小姐是情侶嗎？」像是遲疑了很久，她終於把這卡在喉嚨裡的話說出來。
不會吧？這樣的問題竟會從這女孩口中出來，難道她喜歡上昊雲啦？
「嗯……我和他是情侶沒錯。」她不斷提醒自己：沒關係沒關係，她只是一個小女孩，好好跟她說她就會明白了。
「是喔，可是你們的差別那麼大。」
「會嗎？」
「會呀，簡小姐是廣告界的女強人，你卻是股票經紀人，根本搭不上嘛。」虞婷玉年紀雖小，講話卻很犀利，似乎一點也不怕得罪人。
「那又如何呢？我並不覺得有什麼關係呀。」語氣中，茹茵已隱約有點不高興了。
「生氣嘍？別這樣嘛！我只是覺得像唐哥哥這樣的人，應該是那種聽話的小女人比較適合你吧。」簡直人小鬼大！
「你又怎麼知道我喜歡什麼樣的女生呢？我覺得茹茵的個性很好，能力很強呀。」
「可是她常常會凶你，而且還把你吃得死死的對吧？」
真是一針見血！這回換茹茵愣住了，她有這樣嗎？不會吧？
「你不說話，那代表我說對了？唐哥哥。」
一聲唐哥哥又把神遊的茹茵叫回魂。「不對。我想你太多事了吧，而且你為什麼要叫我唐哥哥呢？」叫得那麼親熱，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行嗎？我不是問過你可不可以這樣叫，你的年紀確實可以當我哥哥嘛!你也說可以呀，還說下次要請我吃冰呢。」
好呀，這唐昊雲，一變回來又回復本性了嗎？還當人家的哥哥！
「好吧，那你叫吧，可是在工作場合還是不要這樣好。」
「真的喔，那什麼時候請我吃冰？」
「這……茹茵回來了，改天再跟你約。」眼尖的她一眼看到昊雲往這邊走來，正好讓她擺脫虞婷玉。
「好吧，你不能食言喔。」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正主回來了，虞婷玉只好快溜。
「你在跟虞婷玉說話呀，說什麼呢？」昊雲才剛開完會回來，腦袋中硬塞了一堆東西，等著要告訴她。
「緊張呀？怕做錯事被我知道是不是？」茹茵的語氣酸到不能再酸，乾脆別過臉不看他。
「怎麼啦？發生什麼事了嗎？」
「還敢問我，你和那個虞婷玉倒滿熱的嘛！」
虞婷玉？她怎麼了嗎？昊雲還是不瞭解，茹茵生氣的事和虞婷玉有關嗎？「和她只說過一、兩次話而已，怎麼了嗎？」
「一、兩次話而已喔？一兩次她就叫你哥哥，你的魅力還真大呢！」
他有沒有聽錯呀？為什麼茹茵的語氣聽起來好像在吃醋？她在吃他的醋嗎？
「她說她沒有哥哥，覺得我的感覺很像哥哥，她愛喊，我也沒差呀。」他面帶笑意地對她說。
「哥哥而已嗎？我看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是氣人！她在生氣，他怎麼在笑呀？好像他沒做錯事一樣，讓她真想一拳扁下去。
「你想太多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真的嗎？我不相信。」
「你是不是在吃醋呀？」昊雲終於忍不住開口，嘴角的笑意更加明顯。
「我才沒有……」
「沒有嗎？」
「有又怎麼樣嘛！」她真是輸給他了！沒錯，她是在吃醋，而且吃得很凶，她不喜歡他和別的女人走得太近。
「小笨蛋，沒事的。」承認就好，看來他的小辣妹真的很在乎他。
「我問你喔，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凶、又很霸道，覺得被我吃得死死的？」這個問題其實才是她心中最想問的。
「怎麼會呢？我又不怕你凶，再說，你還不是一樣被我吃得死死的，要不然你剛剛怎麼會嫉妒呢？」
「你就不會喔。」昊雲的答案讓她感覺到安下一顆心，看來她心中的疑慮似乎是多餘的。
「好啦！別亂想，還有一堆活要干呢。」他拍拍她的頭，拿出剛剛寫下的東西。「等會就直接拍我的那段，就照你剛剛說的，劇本在這，只有改一點點，你沒問題吧？」
「拜託，我大學時是話劇社的耶，再說，我可是企劃耶，當然沒問題嘍。」
「好啦，沒問題就好。惠恬說要唐昊雲先過去化妝。」
「好，那你這邊注意一下嘍，有事再跟我說。」
這倒新鮮了，做了那麼多支廣告，這還是她第一次下海，而且還是以男人的身份。
拍片的過程還算順利，造型師沒有在「他」臉上多畫些什麼，傷口的樣子很自然。當然嘍，那是真的傷口嘛！對戲的過程也沒什麼差錯，企劃文案是她自己寫的，誰還會比她更清楚該怎麼演呢？這一幕是虞婷玉要幫「唐昊雲」的傷口擦藥。
這新人的演戲天份不錯，很能融入劇情，她從包包中拿出面速力達母和OK繃，幫「他」臉上的傷口擦藥，再貼上OK繃；當她的手碰到「他」的臉時，茹茵再度敏感地感覺到她的觸碰不只是演戲，而是真的在摸「昊雲」。於是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啊，你不要動呀，會痛對不對!我小心一點喔。」本以為這退一步會被導演喊卡，卻被虞婷玉一句話帶過去。
這小女生不但心機重，反應能力也不容忽視，這讓茹茵不太舒服。唉，只能怪昊雲的魅力太強了。
一直到她把OK繃貼好，兩人間營造出曖昧的氣氛，導演喊卡前，虞婷玉的眼光始終沒有離開過「他」的臉，要不是她真的對「昊雲」有好感，就是她是天生的演員了。
導演一喊卡，茹茵就像逃難一般離開現場回到昊雲身邊。
「了不起！你演得很好耶，甚至比我好。」她的表現超出他所以為的。
「當然！劇本是我寫的，如果還演不出來就別玩了。」
「不過你以一個女生的心理來演男生，的確是不容易呀。」
這時虞婷玉來到他們身邊。
「簡小姐，我的表現還可以嗎？」
「嘎？不錯呀，情境營造得很好。」昊雲一時不知要回答什麼。
「真的嗎？被簡小姐誇獎真是開心，可以跟你借一下唐先生嗎？我想跟他對一下下一場的台詞。」她笑得燦爛，一派天真。
果然沒兩下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茹茵回頭看他，給他一記「你看吧」的眼神。
「對不起，我們等會要一起去吃晚飯耶。」這樣的答覆茹茵應該滿意了吧？
「好吧，那……我就不打擾嘍。」
「你真那麼餓，急著要吃飯呀？」等她走遠，茹茵忍不住取笑他。
「你不餓呀？中午發飯的時候你也沒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