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練羽
不顧竹青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她學他當時的腔調重述他的話。
「你——」
「什麼都不用再說了。樊竹青，我和你到此為止，我已經徹徹底底看透你了，對你，我根本不在乎了。」
她說的是實話，對這種男人根本不用留情。
「你說的是真的？」
「沒錯。」
竹青放下手中的湯匙，靜默了許久才抬頭。
「茹茵，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為什麼？我那麼愛你!」
愛她？
騙誰呀！如果真愛她就不怕傷了自己的太太、會不顧一切地和她在一起。
「沒有為什麼，就當我們有緣無分吧。」
「好，簡茹茵，算你狠！」
樊竹青終於飄出一滴淚，但同時也做了一件讓她不敢相信的事。
他戲劇化地拿起桌上的水杯往她臉上潑，接著留下一張千元鈔票轉身就走，留下驚愕的茹茵。
???
「我的老天爺!昊雲，你總算回來了。」
唐昊雲剛從客戶那兒回來，才一進辦公室大門，丁奇瑞就像看見救世主一樣。
「幹什麼？」
沒好氣的昊雲正一肚子火。他擋掉來者熱情如火的擁抱，自顧自地坐回位子，從電腦螢幕監看最新的股票行情。
「拜託！你老大哥才走一小時，股票就跌破了萬點，你的專線一直響不停，還有一堆女人打電話找你，喏！拿去。」丁奇瑞把一小疊留言便條丟在桌上。
昊雲冷著臉瞄了一眼。
「你幫我接的電話，你告訴我。」
「你還要我念給你聽？我都快變成你的私人秘書了！」嘴上雖這麼說，奇瑞還是認命地拿起留言。「有四個客戶打電話來，要你幫他們把名下股票賣出去，他們說不想血本無歸。」
「告訴他們，把錢交給我就要相信我，現在股價跌得亂七八糟，隨便拋售，後悔的是他們。」
不愧是「展鴻」證券的紅牌經紀人，昊雲對股票有自己的一套見解，手段強硬，作風明快，不容他人干涉自己的決定。
他的想法是：將資金交給他管理，那就信任他。
「我告訴他們？為什麼是我？」
「因為我手上的股票在未來兩小時內一定會有變動，我沒有時間去應付那些沒知識沒常識的人渣。」
哇！好一個理由，教奇瑞無言以對。他怎麼會交上這個損友呢？
「是，我就不用管我的case了。」他無奈地自言自語。
「還有誰找我？」昊雲在鍵盤上迅速敲幾下。
「可多了。琳達說你已經兩個禮拜沒找她；愛咪問你昨天晚上為什麼沒回她電話；露絲說她下禮拜要去相親了，聽她的意思好像是希望你去阻止；還有……喔，提娜，她說中午要來找你。」
「中午幾點？」
昊雲皺起眉頭。提娜是他幾天前才認識的新歡，在拉丁海岸Pub用一杯龍舌蘭換來的俏護士，年紀很輕，才剛從學校畢業，在醫院當實習護士。
像他這種社會菁英、黃金單身漢，對小女生最有吸引力了。
「呃……好像是……現在。」
順著奇瑞的目光看去，提娜正嬌滴滴地站在昊雲辦公室門邊，甜蜜蜜地衝著昊雲笑。
「昊，我來找你吃午餐嘍！」她漾著甜死人不償命的笑容，那聲音嗲到讓人骨頭都要酥了。
「呵……這麼有心，老遠從醫院跑來找我吃午餐呀？」
昊雲也漾開一抹笑，離開座位將提娜拉進懷裡，親熱地在她臉頰親了一下，而一旁的奇瑞早已習以為常地在收拾東西了。
「哎呀，人家想你嘛！」
「是嗎？那我們去吃飯，我知道一家不錯的簡餐店。」
「好呀！你帶我去哪我就去哪。」提娜愛嬌地偎在昊雲懷中，一副死心塌地的樣子。
眼看昊雲就要帶著提娜向外走去，奇瑞急得大喊：「你不是說要看好你手上的股票嗎？」
「我已經把最危險的都處理好了，剩下的等我回來再弄。」他的注意力全在懷中的可人兒身上。「對了，幫我應付那些客戶呀！」
「你——」奇瑞還想說些什麼，辦公室的門卻已經合上。
唉……有什麼辦法呢？和他一起進公司，偏偏人家就是有本錢。不過他們向來就是好哥兒們，這種事已經習慣了！
???
茹茵被潑了一臉的冰水，傻傻地愣在那裡，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好一會兒，才驚覺自己身上的淺藍色套裝遭殃了，急急忙忙拿起桌上的紙巾往身上擦，卻忘了紙巾剛剛已經擦過濺出去的咖啡，這回抹上衣服，當場留下一攤可怕的咖啡色痕跡。
「啊！」茹茵驚慌地拿濕紙巾擦。
剛才兩人的爭吵就己驚動了餐廳裡的人，這下茹茵的手忙腳亂更引起服務生的注意。
「小姐，您需要幫忙嗎？」服務生好意地趨前探問。
「啊！不用不用！」茹茵整張臉脹紅了起來，雙手不停地胡亂揮舞著。
「真的不用嗎？」
「不用不用，幫我結帳！」
真是丟死人了！
她簡茹茵長這麼大還沒出過這麼大的糗，這事要是讓認識的人知道，她以後要怎麼見人哪。
匆匆忙忙結了帳，茹茵快步走向下樓的階梯，她只想快快離開現場，卻沒注意到前方。
「昊，你要帶我去哪呀？」
提娜依舊緊靠著昊雲，事實上，她從剛剛出公司就再也沒放過手。
「就是這家了，上去吧。」摟著美人兒，昊雲自然樂在心底，卻沒料到才走幾階，就被一個冒失的傢伙撞個正著。
「啊!」茹茵不預警地撞上一個陽剛的身軀。
「是你！」昊雲驚訝地發現撞上他的是早上那個大波浪長髮女人。
「是你！」同一時間，茹茵也認出了他。
一個不小心，她踩在階梯邊緣的腳滑了下去，整個人往後傾。
昊雲反射動作地抓住她，只是他自己也沒有踩穩，身子一個往後仰，跟著茹茵一塊往一樓跌了下去。
兩個人最後的意識是提娜高分貝的尖叫。
第二章
一陣天旋地轉，茹茵只覺得自己不停地往下墜，好像有一個無底的黑洞，將自己往下吸，她慌亂地四處亂抓，惶恐無助地找尋依靠。
黑暗中，有一絲細縫透著光線。
茹茵欣喜地奮力向前迎向那道光，她要脫離這可怕的地方。
「昊……昊……你醒醒呀！」
當茹茵一睜開眼，所看到的就是這個畫面——一個漂亮可人的小女生趴在自己身上哭，不停地喊。
「嗚……」
她困難地撐起上半身，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變得沉重，不但重了許多，關節部分更是疼痛。
「昊!你醒了？謝天謝地，你醒了！」提娜一看到茹茵醒來，熱情地抱住。
「小姐，你……」茹茵嚇了一大跳！她根本不認識這女人，為什麼她一直叫她「昊」？這人是誰？「小姐，我認識你嗎？」
「昊，你怎麼了？是我提娜呀！」提娜錯愕地看著茹茵。
「可是我真的不認識你，我也不是你口中叫的昊，你認錯人了。」
才剛清醒，茹茵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急診室的病床上，而她的頭還在隱隱作痛，這叫提娜的女孩在那怪聲怪氣地亂叫，讓她的頭痛更加劇烈。
「不會的！怎麼會這樣？醫生，為什麼昊雲說他不認識我?!」提娜掛著兩行淚，回頭問身後的醫生。
「我想唐先生可能是撞到頭部造成失憶吧。」
戴著黑框眼鏡的實習醫生努力地翻著檢查表，試圖裝出專業的架勢。
失憶？
茹茵聽到這兩個字不覺瞠大了眼!她的腦袋可清楚得很。她叫簡茹茵，今年二十五歲，任職於「驚爆點」廣告創意公司。
「醫生，我想你們搞錯了吧？我不是什麼唐先生。」
「什麼？醫生，他連他自己都不記得了，昊雲……」提娜再度提高了音量怪叫，還緊抱茹茵不放。「這個……這個……他可能受到的撞擊太大了。」可憐的小醫生，他才剛實習一個禮拜，這等陣仗他從沒碰過。
「小姐，你們真的認錯人了。」茹茵用力撥拿開提娜圈繞在自己腰上的手。
這群人真是太荒謬了，怎麼看，她都是千嬌百媚的女人，怎麼他們直衝著自己喊先生？
「抱歉，如果沒事，我想離開了，可以嗎？」她還記得自己辦公桌上還有兩件等她處理的案子。
「昊雲……」
提娜悲傷地看著茹茵，不知該如何是好。
對於這些人莫名其妙的反應，茹茵不想多理會，她只想早點回去，今天的運氣實在太背了。
她掙扎地下了床。奇怪!怎麼覺得這家醫院的床特別矮小!不但是床，連四周圍的人看來都小了點。剛才躺在床上看那醫生還滿高的，怎麼這會兒看來竟比自己還矮幾公分？
太怪異了！
當她回頭看到走廊上的那面鏡子，不禁嚇得大叫！
她不見了！
不！雖然她在鏡中看不到自己，卻看見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正張大嘴的看著自己。
而那張臉，正是今天在電梯碰上的那男人，也就是和自己一起跌下樓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