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真昕
「我……」他到底是來幹什麼的，現在倒說不出來了！總不能說因為好幾天不見了，有點想你，所以才……等等，想念？什麼時候開始，這兩個字已經用在她身上？天啊……
凝視她的雙眼在驚奇之中，開始有另一種不同的感覺……然後，他忽然察覺她異於往常的倦容，以及過於潮紅的雙頰……
「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他問，這是一種身為醫師的直覺。
「我……頭有點昏！」一雙原本晶瑩的明眸，在此刻染上困頓之色。
想也不想，他伸手觸碰她額前，立即發現她在發燒！
「你不舒服多久了？」
「……兩天！」頓了下，她像是想起什麼，開口道：「你……會不會修理水龍頭？」
他挑起眉……有點哭笑不得！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想著水龍頭？再不去看病，她可能要躺下了，她到底知不知道啊？
「這幾天水龍頭好像壞掉了，都沒有熱水可以用，我只好用冷水洗澡，好不方便！」她自顧自地說著，完全沒發現裴俊傑不可思議的眼神！
這個小白癡！
「沒有熱水可用，表示熱水器出問題，這是常識，難道你不知道？」
於茵茵臉上一副「是這樣嗎」的模樣，讓裴俊傑不由得歎口氣。
「算了！我開車送你到醫院吧！再不掛急診，只怕你要並發肺炎了！」這種天氣她竟然傻到用冷水洗澡，真服了這大小姐。
也許她學歷很高，品學兼優，但生活常識的分數顯然不及格！
語畢，他伸手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於茵茵心頭猛地一震，感覺體溫又躥高不少！
如果她頭沒燒壞，這是他第一次拉她的手！
「不要，我不去醫院！」於茵茵抽回自己的手，小聲卻堅定地表示。
「為什麼？」
「我……我不想讓家裡的人為我擔心！」
她的回答雖然很普通，卻讓裴俊傑驀然意識到，這個千金大小姐善解人意的善良本質對她的好感不由得在心底生了根。
先前刻意冷淡對待她，如今想來，讓他起了微微的罪惡感，彷彿自己是個大壞蛋。
「可是你病了，不看醫生怎麼會好？」說著，他靠近她，朝她伸出手，半是誘哄地放柔嗓音。
於茵茵搖著頭，準備關上大門
「不許關門！」心裡一急，他不由得抬高聲量，同時以手臂阻擋她關門。
「你——」霎時，於茵茵淚眼汪汪地瞅住他。
裴俊傑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唐突，連忙道：「不去醫院也行，但是必須吃藥。」
「吃藥？」她懷疑地望著他。
「你先告訴我哪些地方不舒服？」
於茵茵站在門邊，望著他似乎十分誠摯的眼神，考慮了一秒，終於開始說起自己的症狀
「好，你在家等著，待會兒見！」語畢，裴俊傑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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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分鐘之後，裴俊傑再次出現在於茵茵大門口——
「不請我進去坐坐？」他盯住她。
猶豫了會兒，於茵茵讓他進入房子裡。反正，與一個對自己沒有半點興趣的人同處一室，應該不會有任何「意外」才是！
「這個你先吃一包！」他由口袋中取出一小包藥交到她手裡。
於茵茵盯住藥，好半晌沒有任何反應。為什麼他要對她這麼好？
「別擔心，沒下毒！」他似笑非笑地補上一句。
這算是他的幽默感嗎？還是她腦筋開始糊塗了？
見她發怔，他索性替她倒了杯水。「來，這是我剛才回醫院拿的，快吞！」這丫頭怕是病得發昏了，不逼就來不及了。
於茵茵呆呆地將藥和水吞下。
他知道他的溫柔讓她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嗎？
「來吧！到你房裡去。」說著，他提起擱置一旁的手提袋。
於茵茵瞪住他——到她房裡？天哪……他、他想幹嗎呀？
彷彿看穿她心思，他俊逸的臉龐露出戲謔的笑意。「我只是想替你補充一下水分！」語畢，他由手提袋裡拿出兩包點滴注射液。
原來如此！於茵茵不由得暗暗慶幸，發燒所帶來的熱力，正好掩蓋她此刻臉頰泛起的紅霞??br />
「可是……我、我怕打針！」她恐懼盯住點滴。
「你放心，我技術很好，一點也不痛！」他拉起她的手，大步往臥室方向走。
於茵茵一顆心七上八下地，辨不清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他略帶霸道的溫柔，也許兩者兼具！
很快的，一切準備就緒，於茵茵躺在床鋪上，盯著掛在衣架上的點滴，然後別過頭，不敢看針頭刺進皮膚裡那一幕！
「好了！」裴俊傑開口。
於茵茵不敢置信地回頭盯住左手……怎麼一點也不痛？和小時候根本不同！
「我沒騙你吧！」他笑起來。
這一抹笑如陽光般，於茵茵的心頓時暖了起來……
在這一瞬，於茵茵覺得他是如此伸手可及，不再是先前那個冷酷的帥哥！
這又是她想像力作祟，還是，他有了改變？她幾乎不敢相信會是後者。
「是爸爸叫你來監視我的，對不對？」這是她惟一想得到的理由。
裴俊傑眉一擰，不贊同地回道：「我做事向來只依自己心意，由不得別人來指使我做什麼！」真服了她會想到這種理由！為什麼她就不會想到，是他想真心對她好呢？
於茵茵沉默了……難不成他是真心對她好，不是老爸的吩咐？
就在不久前，他的表現還像個拒人千里的陌生人，她又如何能相信這樣的人，在短時間內會變得溫柔親切？
到底，他是怎麼樣的男人？
「好好睡吧！我會留在這裡陪你，你不用擔心點滴沒人換。」說著，他在房間裡的一張橘色沙發上坐下來。「可以借本書來看嗎？」黑眸掠過一旁書櫃上，排列整齊的各式書籍。
「請便！」她答，一顆心卻因為他要留下來過夜而急速狂飆！怎麼辦？她怎麼睡得著呢？
然而，奇怪的事卻發生了！在他一下下翻書的聲音中以及藥力作用下，於茵茵竟沉沉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點滴已經拔了，於茵茵摸摸前額，發現高燒已退。
裴俊傑人呢？
很快的，問題有了答案！
於茵茵在床頭櫃上，看見一碗還冒著熱氣的粥以及一張小紙條
我上班去了，中午再來看你，記得要吃藥。還有，那碗瘦肉滑蛋粥一定要吃光哦！
於茵茵盯住字條，久久無法回神……
此時此刻，她腦中同時浮上兩張一模一樣的面孔——
一張是冷漠而疏離的厭惡神情，另一張則是溫文含笑的凝眸……
到底，哪一張面孔才是真正的他？
無論如何，於茵茵都決定封起自己的心扉，避免再一次遭受傷害！
第五章
於茵茵在深夜兩點半匆匆趕到醫院。
很快的，她來到加護病房外——
「媽！」她急速來到母親身前。「爸怎麼了？」她問。
「我也不清楚，剛才起來上廁所的時候忽然暈倒在浴室，醫師說除了頭部及背部有撞傷之外，極有可能是中風！」說著，於夫人輕輕落下淚來。
「怎麼會這樣呢？爸不是每年都定期健康檢查，怎麼會突然中風？」
「主治醫師說近來溫差比較大，忽冷忽熱容易讓血壓上升，你爸爸本來就有高血壓，再加上最近你搬出去，可能雙重刺激之下，導致病發！」
「對不起，媽，都是我不好……」說著，於茵茵忍不住哭起來，開始自責。
「別怪自己，我和你爸爸從來沒怪你搬出去，只是我們很不習慣，很想念你！你也知道，我們只有你一個小孩。」
「對不起……對不起……」她無法不責怪自己。
當初為了想改頭換面，過獨立自主的生活而毅然搬出家門，如今想來，卻不禁深覺自己太自私，沒想到父母！
難怪裴俊傑不敢接受她這種千金小姐－－
倘若不能體貼別人，一味以自我為中心，那麼，就算自己住又如何？就算學會煮飯洗衣又如何？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不多久，護士推著於世榮離開加護病房
「於夫人，陳醫師說可以把院長轉到普通病房，但是仍需要嚴密觀察。」
在病房裡，於世榮始終昏睡，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來。
「爸爸！」於茵茵察覺到父親正睜開眼。過去一晚，她竟整夜無眠，思索自己未來的方向。
「你媽人呢？」
「我讓她先回去休息。」
於世榮點點頭，神態虛乏，似在一夜間老了十年！
於茵茵看在眼底，十分心疼。
「對不起，茵茵不該搬出去住。」她自責地表示。
於世榮伸出發顫的手，輕撫她髮梢——
「其實，女孩子長大了，遲早有一天會出嫁，到時仍然會和父母分開住。」頓了下，他接口又道：「只是我年紀大了，如今又中風，真怕看不到你披上嫁衣的那一天！」
「爸……不會的……」
「可以答應爸爸一件事嗎？」他滿懷希望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