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練如淨
他所從事的工作雖然與科技脫不了干係,但骨子裡卻是個保守的男人,對於先人們立下的規矩始終執著堅守,一直以來,「天風」就是在這樣的傳統下不斷延續,身為掌門人的他,當然必須遵從古老的傳統,在三十歲這年尋得伴侶,然後生下第二十九代繼承人。
「優良傳統與光榮歷史?到底是什麼地方啊?」她已經忘了方纔的不悅,對他所說的地方非常感興趣。
「你自己看了就知道。」在此他賣個小小的關子。
「神秘兮兮的,真受不了。」不過她也沒抗議太多啦,反正總是會見到,他先告訴她反而會失去新鮮感。
於是車廂裡有了短暫的靜默,太陽漸漸沉入地平面,在車水馬龍的高速公路上,路旁的一盞盞橘黃色燈光也已亮起。下高速公路之後,他將車開往位於蘆竹鄉的「天風」本部,當車子停放在南山路上那一棟大理石建築前,魏時雨忍不住瞠大了眼睛。
「我的天,這幢房子有多久歷史啦?看起來真是不得了。」她逕自下車,站在斑駁的木門前輕撫那充滿歲月痕跡的銅製門環。
「想不想進去看?」說實在,看見她眼中那抹極欲探究一切的光采時,他著實鬆了好大一口氣,倘若她是個厭棄傳統,對這幢陳舊建築不屑一顧的人,到時候他真不知該如何向她說明「天風」的過往,更不知該如何讓她接受成為「天風」的一分子。
「當然啊!你快點把門打開吧!」沒想到他還有這麼樣一個正點的地方,她已經等不及要看一看這幢石屋裡有些什麼樣驚人的秘密。
闕穎偵含笑拿出身上帶著一把白金鑲鑽鑰匙將們打開,它的造形古色古香,一看就知道不是現代產物,若是要賣的話,想必價值連城。
「哇——這東西可不可以借我看?」好嫉妒,他居然有這麼可愛的古玩。
「當然可以,裡面那扇門也是用這把鑰匙開的,換你試試看吧!」將那把精緻的鑰匙放到她柔嫩的掌心,魏時雨立刻開心地笑了起來。
終於看見她的笑容了!那樣天真無邪的笑容撼動了他的心弦,讓他一時看傻了眼。一直知道她美得不同凡響,但在親眼目睹笑容在她臉上施展的魔法後,他整個人都醉了……
魏時雨沒有發現他眼中的迷戀,蹦蹦跳跳地跑上前去打開那扇主屋的門,這時候天已經黑了,屋裡的一切讓人看不真切,她略微因擾地站在門外,不知道該怎麼開始她的探險。
「這屋裡只有資料室具備現代化的設施,其他地方都保持原貌,所以晚上的時候要點油燈。」闕穎偵從她身側進門,在門邊拿起一座手提式銅製油燈,拿出身上的打火機在棉線上點燃,搖曳的光源登時充滿室內整個空間,她看見屋裡的一切,驚歎地忘了把大張的嘴巴合上。
一進門就可看見超大型嗶木大書桌置在寬敞的廳堂內,上頭還擺著文房四寶及紙鎮、墊布,著名書法家於右任的真跡掛在石牆上,不遠處擺著會客用的木質長椅,一隻精美青花磁盤及整套宜興壺,簡直就像清裝劇裡文人雅士的書房。
「我要帶你看的不是這些,跟我來吧!」闕穎偵牽起她的手,走進內堂一間簡樸的臥房,雖然不知道他要帶她看的是什麼東西,但她毫無異議地隨他走了進去。
闕穎偵鑽進床底下啟動某個開關,不久後木床整個往上翻,貼著堅硬的石牆,而床底下登時出現一條似乎可以通往地下的階梯。
「好酷喲!」以往看武俠小說時,總會讀到描寫機關、密室的情節,而今居然讓她親跟目睹了!!
「想不想下去看看?」他問這話當然是多餘的,光看表情也知道她必定會想下去一探究竟。
「當然要、當然要!」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哩!說不定地底下有寶藏、武功秘岌、失傳已久的經典,或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神兵利器,不下去開開眼界,她一定會遺憾終生。
於是,闕穎偵一邊提著油燈當開路先鋒,一邊牽起她的小手,緩緩護衛著她一起走進地下密室;片刻,待他們站定後,他將油燈置在一處凹陷的石牆裡,掀開一張積著厚塵的布簾。
「我的天!」布簾後整面牆上掛著的全是畫像,而且是古人的畫像!
「這些都是我的先人們,從第一代掌門人闕祥林先祖到我父親闕聿鴻,在他們身邊的是元配夫人,將來我的後人也會把我和我妻子的畫像擺在我們的位置上。」闕穎偵一臉崇敬地站在先人面前,這就是他引以為傲的光榮傳統。
「畫得真好,我覺得他們每個人都有一種威嚴的氣氛、一種正氣凜然的風範,感覺上他們的眼睛好像正精光閃閃地注視著我……而他們的夫人,看起來慈藹又溫和,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魏時雨由衷讚歎著,這樣的人物讓她打從心裡感到敬畏。
「你真的這樣覺得?」聽見她這麼說,他一顆心興奮得差點飛上天,一般人若是同時看見這麼多「古人」的畫像,多多少少會覺得害怕而不敢正視,曾經聽父親說過,倘若掌門人帶回的媳婦不合先人的意,那名女子在看見畫像後就會感到渾身不對勁。可魏時雨看著畫像的神情是那麼地專注,完全沒有害怕的樣子,更沒有出現怪異的徵兆,這麼說來先人對她很滿意嘍?這麼說來她當真是他命中注定的伴侶嘍?
「是啊!只是我不明白,你帶我來這裡到底有何用意?」將視線擺在他身上,她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帶你來讓我的先人們瞧瞧啊!」這麼簡單的道理,還需要解釋嗎?
「可是為什麼呢?你不是應該帶舒雲過來嗎?」這傢伙怎麼搞的啊!就算害羞也要有個限度,連這麼重要的事也要借由她去向舒雲說嗎?
聽到她這話,闕穎偵氣得差點沒當場暈倒,這小妮子實在已經到達遲鈍的最高級,不,最高級之後也許還要平方再平方!「你這個白癡!我沒事帶舒雲來這裡幹麼?」真不敢相信她會蠢到這種地步!
「你不是喜歡舒雲嗎?既然是這樣,當然要帶她來啊!我看你才是白癡哩,誰知道你那顆不正常的腦袋裡面在想些什麼東西。」她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才不願讓這個白癡佔盡口頭上的便宜。
「去!我哪時說過我喜歡她?」她的想像力未免太豐富了吧?這種無中生有的事還敢說得那麼流暢,八成是皮在癢、欠揍了。
「你明明就喜歡她,別裝了啦!既然喜歡就老實招認,我又不會恥笑你,頂多覺得舒雲那一朵鮮花配上你這坨牛糞實在有點糟蹋,不過只要你答應不再纏著我,我一定會幫你把她追到手。」魏時雨裝作不在乎地說道,心裡卻酸得直冒泡。
「閉嘴,你給我閉上嘴!」他氣急了,耐不住滿腔氣憤,將她抓到身前狠狠吻住她嘮叨不休的小嘴,不讓她再吐出任何一個他不想聽見的字眼。
當下,她整個人傻掉了,這傢伙到底在做什麼?怎會無緣無故突然……吻她!媽呀,這下可怎麼辦才好?為什麼她會全身虛軟,連站都站不住?救命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的腦袋怎麼突然間變成漿糊?
「笨蛋!虧你還是隻狐狸精,居然連接吻都不會!」瞥眼見到她屏住氣息不敢呼吸,整張臉孔脹得通紅,為了不讓她在接吻過程中因為缺氧而昏倒。他只好鬆開唇瓣讓她得以呼吸新鮮的空氣。
「你……你居然……」他竟敢吻她,而她,競沒有拒絕?!天啊!她一定是在作夢,這一定不是真的!
「怎樣?我想吻你就吻你,不行嗎?」看她一臉大受打擊的模樣,嚴重損害到他優越的男性自尊心,讓他覺得頗不是滋味,說起話來,更形放肆。
「死人!你幹麼吻我!髒死了、噁心死了!」魏時雨急得用手拚命擦嘴,企圖毀滅他曾經遺留在上頭的痕跡。
「你做什麼!快給我住手!」他的吻竟然會被人厭棄到這種地步,他真的生氣了,捉住她擦拭雙唇的手,再度攫獲她略顯紅腫的嬌嫩唇瓣。
一開始她極力抗拒他施加在她唇上的壓力,但片刻之後,根本阻擋不了他強硬的氣息,陽剛的男人味充斥著她感官所有的知覺,她覺得被蠱惑、引誘、瞧見心中最不願為人知曉的秘密、覺得自己已沉溺在他澎湃似海的激狂熱情中無法翻身。
老天!這是怎麼樣的一種感覺?她彷彿為此而生、為此而死……
良久之後,他才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那猶如含著一層輕煙的迷濛雙眼,在這秘密的空間裡,只聽得見兩人急促的呼吸聲,以及如雷的心跳聲。
「為什麼?」心情好複雜,他把她平靜的心湖攪得亂七八糟,今後她該以什麼樣的態度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