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蓮花席
她吃驚地辯解:「我沒有犯錯,是她自己跌倒的。我只是告訴她,我想要有休假日。」
邵揚的目光霎時變得陰冷,「你要假日幹嘛?你在美國語言不通,又不認識任何人。」
「我想帶波比出去玩,或是出去買點東西,我需要有自己的時間!」她怯怯地說著,他的冷漠態度令她害怕。
「我不准。」他冷酷地拒絕去看她眼裡渴求的神采。他不想讓她有任何離開他的機會,就算要永遠關住她也在所不惜。「第一,你對波比會有不良的影響。第二,如果你想要任何東西,可以托其他人為你買。第三,艾琴說我不在時,你都偷懶不做事。所以懲罰你不准有任何假日,直到你認真工作為止。」
言昕眼中的光彩隨著他殘酷、不實的指控一點一滴地消失,她生氣地吶喊:「我認為你的理由太牽強。就算是台灣的外勞都有假日,而我卻得一個星期工作七天,每天從一大早工作到晚上八點。」
「那是你自己工作不認真。我說過,等你肯認真工作時,就可以擁有自己的假日。」邵揚說得振振有辭。
「那麼請問你,誰來審核我的工作態度?你知道艾琴向來看我不順眼,她說謊騙你,難道你從來不懷疑她嗎?」
「至少她是值得我可以信任的人。」
「好,那麼我的薪水呢?」言昕來的時候只帶了幾千塊,這—個月來,她所有的錢都花在買日用品上。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現實?」他瞅著她,根本不打算給她。
「這不是現實,這是生計,我需要用錢。」
「當你真正需要用錢的時候,我自然會給你。」他回到書桌前,打開支票簿。「五十元夠不夠?」他把支票遞給她。
「我真不敢相信你會這樣對我,我才不要你的施捨!」言昕撕掉那張折合台幣不到一千五百元的支票,丟回他的臉。
「嘿!」邵揚露出奸惡狡詐的笑容。「講理點,你在這裡的吃住根奉不需花費你—毛錢。」
她別過臉不去看他那副殘酷的嘴臉。淚水卻不爭氣地掉落,她喉嚨梗塞,實在說不出任何話,只想快點躲回自己的房間,舔舐自己的傷口。
但為了波比,她仍站在他高大的身軀旁,扯著說不清楚話的喉嚨,極力爭取。「波比是我在這裡唯一的朋友,我已經答應過他要帶他去附近的公園玩。」
邵揚始終無動於衷。
言昕祈禱他能答應,緊張地扯住他的衣袖。「求求你,只要—天就好。」
見她楚楚可憐的哀求,他頓時全身酥軟,就算她要他摘下天上的星星,他都會為了取悅她而迎合她。但如今她是他的仇人,他無法忍受自己對她心軟。邵揚懊惱地撂下重話:「別再說了,你再胡亂的話,我就把波比送同我姊姊那兒。」
她深深倒抽—大門氣,強自鎮定地問他:「你會娶我嗎?」
邵揚和她的眼神對上,他們互相凝視數秒,最後他先別開視線,吐露出她最害怕聽到的三個字——「不可能。」
這三個字震得她全身癱瘓,刺得她雙眼渙散。好不容易她才再度集中精神,幽幽道出她的悲哀:「我要回家。」
邵揚睜著眼看她下垂的肩膀,「可以,等你生下我的孩子。」
言昕的手立時鬆開了,不到一秒鐘,淚水佈滿她的臉龐。她掩住臉,不敢置信地搖著頭退至門邊。
他也追至門邊一把抓住她。
她拚命地掙扎大叫:「放開我!你讓我覺得噁心,拿開你的髒手,我無法忍受你碰我。」言昕從不曾像現在這般厭惡他。
「我也無法忍受碰你。我只是要告訴你,明天八點我帶你去產檢。」邵揚聽了非常火大,他口不擇言地說完後隨即放開她。
邵揚一鬆手,她就像逃離疫區般死命地逃回房間。整個晚上,她都計畫著如何離開這裡。但她既沒錢,語言又不通,實在難逃他的魔掌。
第九章
在地球另一端的趙青和佳佳已濃情蜜意得分不開,早早就到法院公證結婚去了。這對新婚夫婦仍和婚前一樣大吵小吵不斷,不過趙青的鄰居們早已見怪不怪。
這一天,趙青和佳佳又燃起戰火,原因是佳佳昨晚聽見趙青說夢話,夢裡坦誠自己從小缺乏父愛,一直默默地把邵政輝當作自己的父親。在槍戰那一天,他誤殺了邵政輝,卻也背叛了自己的忠誠,幫邵揚等人開出一條生路。
佳佳怒不可遏地當場把趙青從床上挖起來。「趙青!你給我解釋清楚槍戰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邵政輝死了,就這麼簡單。」
「沒錯,他是死了。是誰打死的?別告訴我是你!」佳佳大吼。
趙青則冷冷地說:「是誰打死的都無所謂。」
她激動地喘息著,「什麼無所謂,那關係著言昕一生的幸福!」
「是她自己要離開的!」趙青想到言昕,笨得去找邵揚就一肚子氣。
「她懷著邵揚的孩子,當然要去找孩子的爸爸。」佳佳說得理所當然。
「你先前並不這麼認為嘛!」
佳佳把她聽到的夢話說了一遍,只見趙青鐵青了臉。
她見他默不作聲,更生氣,「她是你妹妹吔,你明知道只要你向邵揚解釋清楚,當時情況混亂,你無意殺死他父親,反而全力搶救他們,邵揚的家族一定不會再敵視你,相對的,邵揚也會回復以往對言昕所有的愛意。」
「如果邵揚真的愛言昕,應該自始至終愛她,不該有貳心。」
佳佳一想到言昕因為趙青的復仇事件,在美國邵揚家裡絕對沒好日子過,心裡就氣憤得想殺人。「你真自私,只為了自己的面子和驕傲,陷自己的妹妹於不仁不義的處境。」
「那是她自己選擇的。」趙青自知理虧強辯著。
佳佳還想破口大罵下去,但嘴已被她老公的熱吻給封住。數秒鐘後,她什麼都忘了,只渴望著他永無止盡、熱情瘋狂的給予。
第二天早上八點,邵揚準時在餐廳等言昕。到了八點十五分,他火冒三丈地四處找人,終於在洗衣間找到她。「你搞什麼鬼,我在餐廳等了你十五分鐘。」他大罵。
「我不用先把工作做完嗎?省得別人說我不負責任。」
言昕根本沒有轉頭看他,一心專注於自己的工作。前幾天放寬的工作服,今天又顯得有些緊了。她的肚子最近大得好快,又加上每天早晨的害喜,做這些工作是更吃力了,往往不到一個鐘頭就已經滿頭大汗。
邵揚捺住性子,不理會她的無理取鬧。「你現在幾個月了?」他真的很想知道。
「不知道。」言昕賭氣地回答。
「該死!我是在關心你。」邵揚抓住她的肩膀,心疼地發覺她瘦了許多。
「謝謝,不用。」言昕拒絕看他一眼,冷漠地低著頭說,「我昨天已經告訴過你,不要碰我。」
她的冷淡無情真令人無法忍受,邵揚一咬牙,猛地把她整個人用力抱住。「碰你又怎麼樣?別忘了,你喜歡我碰你更深處的地方。」
「下流!」她真想吐他一口口水。
「哼!」他冷笑,「你也和我一起享受過下流的樂趣,不然你肚子裡的孩子是怎麼來的?」
「住口!」言昕舉起手,甩了他一巴掌。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陰陽怪氣?簡直不可理喻!」邵揚怒喝。
言昕的臉色一片雪白,她剛才大吐過一次,不會又——「放開我。」
見她的臉色蒼白,邵揚放鬆了力道。言昕很快地掙脫他,衝到水槽邊,痛苦地吐出一些膽汁後,虛弱得近乎昏厥。
邵揚從她的背後抱住她,她纖弱的身子在他懷中就像一具布娃娃般沒有生氣。「這樣的情況持續多久了?你必須去做產檢。」
「不關你的事。」言昕用手背抹著嘴角,雖然已經沒有力氣支撐身體,她還是回絕他的幫助。
「別任性了,去換件衣服。」他皺眉,作勢要抱她。
「我為什麼要換衣服?」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躲開他。
「你就穿這樣去?」
「你管我!」
看她如避瘟神的態度惹火了他。「隨你高興,我們這就走。」他一把將她抱起來,這才發覺她比以前輕。「你瘦了不少。」
這些日子以來,言昕整晚以淚洗面,根本沒睡多少,而且害喜吐光了她所吃下的東西,她只覺得好累,累得在他的懷裡睡著了。
不久,她被邵揚叫醒,一張開眼就看見一張慈祥、和藹的臉。言昕也羞赧地回他一笑。
「這位是許醫生。」邵揚為他們介紹,並且很得意地告訴她。「我特地為你找了會說中文的醫生。」
言昕仍舊理都不理他,醫生問她一些很私人的問題時,邵揚幾度露出關切的神情,她還是一概迴避不予理會,直到醫生開始要為她做內診時,她看到邵揚仍站在床邊,這才焦急地開口:「你不出去?」
她終於還是跟他說話了。邵揚大剌剌地坐在床尾,親密地輕撫她略微腫脹的腳踝。「不,我關心找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