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 文 / 楚茜茜
「後來你怎麼會嫁給繼父?」
「他是你父親的同學,我根本就不愛他,我是迫不得已的。也許是命中注定,我的悲慘命運在嫁給他之後,才真正開始。
岳曇的死,對我的傷害太大了,如果不是為了你們,我根本沒打算活下去。」
吉妮靜靜的陪著掉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養父母對你可好?」
「他們的環境不錯,在物質上沒欠缺什麼。父母對子女的義務也不過這樣,養大了就算數。他們給我的夠多了,倒是我沒回報什麼,感情我自己都欠缺呢?給不起他們。他們倒從來不抱怨。」
「吉妮——我對不起你。」
「你對不起我什麼呢?你也是身不由己,如果說我真恨你,那也不過是替自己悲慘的身世找借口,你有什麼錯呢?我不是不明白,你也是受害者。只是我們一直隔閡太久了,總以為彼此都已不需要對方。其實誰又真正能割捨誰呢?」吉妮睜著清澈的雙眼看著她母親。
「吉妮——崔再次摟青妮入懷。
「媽——其實這麼多年,我一直渴望再見你,我一直渴望再喊你媽咪,即使在最恨你的時候,你還是我母親。」
「我知道,我知道。也許這些年來,我把自己保護的太好了,太封閉自己了。讓你誤以為我並不需要你。以後不會了,我應該活的更有生命力的。」
「父親的墳在西班嗎?」
崔點頭。「等春天,我們回去祭拜他?」
「嗯。」
「吉妮——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其實午葉對你真是有心的。蘇雩的事,也不全是他的錯,你別怪他。」
「我——」吉妮欲言又止。
「蘇雩結婚了,午葉並不全是為了你才和她退婚的,她的城府太深了,不適合午葉。」
「你希望我怎麼做呢?」
「如果能夠,跟他和好如初吧?」
「讓我想想。」吉妮側著頭深思。
「你真的不在意我先結婚啊?」蜜羿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
「真不在乎,你要問幾次啊?真——不——在——乎。」吉妮幾乎沒跳到她面前,大聲再說一次。
「可是,我在乎啊!不要,不要,我看我還是不要結婚了。」蜜羿跨過沙發坐到吉妮的身邊。
一旁午磊的臉色非常的難看。「你已經答應了,怎麼又後悔了?」
「我哪有答應,我只是隨口說說。何況,吉妮是姊姊,我不能老是佔她便宜,什麼都搶先,這樣我也不好意思啊!」
「吉妮說她不在意了嘛!」
蜜羿生氣的把午磊拖到旁邊去。
「你這個人真自私,只顧你自己,你怎麼不想想你哥哥,他多可憐啊!你就不會幫幫忙嗎?」
「哦!你沒說我倒忘了。」
午磊跑到吉妮的身邊坐下。
「吉妮——你的傷好一點了沒?」
「好多了。」吉妮笑著答。
「那可以再回我身邊當我的翻譯秘書嗎?」
「你打的是什麼主意啊?」吉妮睇凝著他。
「別這樣嘛!我打什麼主意,怎麼瞞得過你。我哥哥一個人在維也納好孤單。」
「是嗎?那邊多的是漂亮的褐髮美女。」
「哎啊——呀!我說不過你。蜜羿,我看還是你來,你這個姊姊不是普通的難纏。」午磊拍拍自己的臉。
「吉妮——」蜜羿半撒嬌的喚她。
「好了,你們兩個別設計我,想結婚就去結吧。我又不妨礙你們,放我一馬吧!」吉妮躲到房間去。
「怎麼辦?我們還結不結婚啊?午磊著急的問。
「先擱著吧。」蜜羿也往房裡走。
崔回來,看午磊一個人坐在客廳,問他:「怎麼啦?」
「沒有。」他有氣無力的說。
「蜜羿呢?」
「在房裡。」
「你們吵架了?」
「沒有,是吉妮,她不肯到維也納去。」
「是嗎?她說她不去嗎?」崔似笑非笑的,好像很瞭解內情。
「她會去嗎?」?午磊反問。
「等著瞧不就知道了。」她賣關子。
二月十四號情人節。
一大早崔家的門鈴好響。
花店送來一大束的海芋,指名是給崔的。
看得她的兩個女兒好嫉妒,直問:「是誰啊?是誰?」
「沒署名,不曉得。」
「會不會是午伯伯?」蜜羿一想就想起午伯伯。
結果當然不是。午伯伯打了電話來約崔吃飯,問起送花
的事,一概不知。直說:「還沒送呢?怎麼你已經接到花了,
看來我的情敵還真不少。」
兩個女兒在分機偷聽,忍不住的一直笑:「不會的,午伯伯我會幫你。」蜜羿出聲。
連崔都忍不住大笑。「你們這兩個死丫頭。」
午磊送蜜羿一瓶夜巴黎,還有一套姬仙蒂婀內衣,尺寸符合的讓蜜羿忍不住要質問他。
而午葉的情書,從蘇黎世滑雪事件之後,一直沒斷過。
蜜羿一直在旁邊刺激吉妮。
「情人節你就一個人在家吧,乖乖的看家。我和媽咪會很很晚才回來,你要是無聊,可以幫我做做家事,例如幫我洗洗衣服啦,或者擦迭地板。」
「我的脊椎才好呢,你就忍不住要虐待我嗎?你們要去哪裡儘管去,我根本沒打算出門,你犯不著替我操心。」
「好吧,好吧,門記得鎖好。」
晚上,吉妮一個人在家看法國歌劇,瑪姬寄給她的。
電話響了,吉妮很不想接,猜想一定又是蜜羿。這個寶貝蛋每隔半個小時打一通屯話給她。一下子問她在吃些什麼,一下子問歌劇好不好看,她寂不寂寞。這會兒又不知要問什
拿起電話就開罵。
電話的那頭沉靜了好一會兒才說:「我是午葉。」
「是你。」吉妮興奮的說。
「是我。」
「在維也納嗎?」
「在維也納。」
「什麼時候回來?」
「可能要過了陣子吧。」
「你好嗎?」
「謝謝你的孔雀石,我很喜歡。」
「下次回來的時候,會來看我吧?」
「會。不過,可能還要很久呢!維也納現在很冷。我感冒了,我的秘書很迷糊,常常把她的胃藥當成我的感冒藥餵給我吃。」
吉妮笑。
「我想念你,好想念你。」
吉妮還是笑。
「不要因為同情我才來看我,不過如果你不打算來看我,千萬別告訴我,我不值得同情。」
吉妮大笑。
「謝謝你寄給我的畫冊,我很喜歡,不過,我母親更喜歡你送的花。」吉妮是在暗示,為何他不懂得送花給她。
「你的花呢?你不喜歡嗎?」
「我沒有收到你送的花。」吉妮莫名其妙的問。
「不可能吧?現在幾點?我是說台灣時間?」
「晚上九點。」
「我要他們八點鐘送的。你等一下,我打個電話問一下。」
吉妮才收電話線,門鈴便響了。
她出去開門,果然是送花的。
「對不起,不好意思,晚了一個小時才送來,有位先生訂了九百三十六朵鬱金香給吉妮小姐,請問她在嗎?」.
「我就是。」
「不好意思,因為這位先生的要求滿奇怪的,他要我們在八點的時候選送三打白色鬱金香來,而白色鬱金香缺貨,所以我們晚了一個小時。」
「你不說,他送九百三十六朵嗎?可是這裡只有三打的鬱金香?」
「是啊!所以我才說他奇怪。他要求我們每隔一個小時送九十九朵鬱金香來,而且還規定了顏色順序。先送完白色三十六朵,之後再送橘色九十九朵,然後是紫色九十九朵,連送九個鐘頭,明天早上七點再送九朵含苞的鬱金香。這是哪一國的習俗?」那位先生一副好奇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吉妮搖搖頭。
「真的要照他的意思這樣送嗎?我是怕太打擾你了。」從那位先生的表情看來,他實在不能體會午葉的做法,可能暗自罵午葉是瘋子,也說不定。
「沒關係,你可以一次送完,或者不用再送過來。」
「那怎麼行,費用全付了,沒送過來,那位先生可以告我們的。」他可擔心了,怕吉妮不讓他送。
沒一會兒,午葉的電話又來了。
「花收到了嗎?」他著急的問。
「收到了。幹嘛!想在我家開花店?」吉妮嬌嗔。
「他送多少花來?」
「九百三十六朵。我要他一塊送來。」
「是啊,也好。你這麼聰明,一定知道我這麼送花的意思。」
「我——猜一猜,你是希望我和你能夠長長久久的,永遠在一起。還是你一直記得並且懷念每一個不一樣的我—一純靜的、快樂的、憂鬱的、浪漫的、悲傷的。包括每一次見我,我穿著橘色的服裝;第二次見我,我穿著藍紫色的輕紗,你會記得我的每一個樣子。是不是?」
「是。最重要的是,你要相信我,我一定會愛你長長久久的,直到天荒地老。」
吉妮甜蜜的笑了起來。「你說的愛情是神話,不真實卻美得讓人情願相信。」
「是真的,如果我可以活到天荒地老。」
吉妮進餐廳,有甜美的領台來招呼。
「我是來應徵的。」吉妮說。
「你要應徵什麼?」領台好心的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