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陳毓華
以前,他身邊圍繞的女人只想從他身上撈好處,抄捷徑,要她們去工作,下輩子投胎再說吧,可是她很不同,從來不佔他便宜,偶爾他真想大喊:盡量佔我便宜吧!
偏偏,她分得很清楚,這次他請客的話,下次絕對換她。
「預先慶祝我拿到敦煌集團的Case,我請你吃日本料理。」
「為什麼是日本料理?」他只是隨便問。
「安慰你想家的思鄉情懷啊。」
就是這樣,這樣的女人,怎能不愛,怎能叫人不動情?
「敦煌?沒聽過。」他可是自視甚高,不在世界排名上的企業他不屑一顧。
「我也沒聽過,聽說在上海起家,做事低調,也不知道什麼來路,背後有很多高知名度的集團挹注資金,靠山很硬。」這幾天聽出版社大姊電話,像撿到金鴨蛋似的,也不知道她從哪裡搜集來的資料,簡直可以當情報販子去了。
「你知道我們家只跟郵局往來,銀行根本是拒絕往來戶。」她那兩個寶貝爹娘啊。
「妳不會看上人家的高階主管了吧?」
「胡說!懸疑的是他們的總裁也跟你同樣複姓東方呢。」
亞洲人不時興複姓,倒是陳林李蔡滿街都是。
偏偏她跟這兩個字牽扯不清,不管在國外、在台灣都脫離不了關係,原因在哪裡呢?
「這麼巧合?」他不動聲色。
「是啊,人生無處不巧合。」她還不曉得身邊的東方學宇已經把念頭動到別處去了,至於是哪,那是她怎麼都想不到的地方。
沒有錯,東方學宇,東方狂也的二哥。
被梁菱光的單車輾過腳,那是他接近梁菱光的手段之一。
其間他也製造過好幾次邂逅機會,不管是幫她撿手帕,幫她修理那個叫瑪格的千金女,可是,她總是禮貌的道謝,或者擦身過去,把他當作不認識的路人甲。
刻意的心機從開始到轉折,從被動到自動,獵人反而自投羅網。
那是後來了。
他追她,追到飛機上。
梁菱光束裝返台,他把位置劃在她身邊,這樣的近水樓台總算得到她的注意。
這才打開話匣。
半年前他乾脆搬來台灣,在農學社後面租了飯店。
他刻意展現自己的優點。
大哥叫他監視、盯著她,而他到後來卻想用心的當她專職的男友。
這算什麼?
剃了半個頭的任務,他能抽腿嗎?
根本是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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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戀的嗅著她的髮香,他溫柔的聲音叫她有著片刻的恍惚。
怎麼,她又作夢了嗎?
魂歸來兮,他可能來入她的夢嗎?
沒有,從來不曾,就如同他們在一起的日子,對她,他始終冷酷。
捨不得她的軟玉溫香,執起她的小手到嘴邊輕吻,只有一盞小燈的房間裡藏著一道黑影。
東方狂也全身黑色系無聲的坐在床沿上,炯炯的眼神凝視睡得像天使一樣的梁菱光。
他放縱的咬舔她軟膩的耳垂,撫摸她馨香溫暖的身子,他的慾望一發不可收拾。
但是,他很快的抑住自己的慾望,扯過旁邊的毯子將她密密包了個紮實。
那溫馨被守護的感覺是錯覺嗎?
梁菱光從迷濛模糊的意識裡翻醒了過來。
她被不知名的人箍著。
「你--」
天吶,她被綁架了!
「救命!殺人……失火啦!」
根據她向來運氣不大好的經驗談,遇到突發狀況喊救命、殺人肯定讓附近聽到的人躲得更遠,要是喊失火了可不然,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就會趕快撥電話叫消防隊或警察局,最後還會來發聲地點探頭看看,獲救率大得多。
「噓,是我。」女人的尖叫聲就跟突然掉進養蜂場一樣的可怕。
「救--」她還叫。
「安靜,看看我是誰。」
「我管你是誰!」三更半夜摸進閨女房間,恁祖媽就是要叫得大家都知道。
唉,這女人!
想說不動聲色把她帶走,看起來困難度增加太多了。
在她光亮的額頭彈了響指,趁她發呆的那半秒鐘,將紅唇封緘。
梁菱光不叫了……暫時也叫不出來,因為東方狂也猛然加深的糾纏讓她心有所感,她慢慢闔上眼,眼淚竟然掉了下來。
愛,是一種直覺。
當妳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專屬於對方的習慣、小動作妳都會銘記在心,時時溫習、刻刻回憶。
梁菱光記得東方狂也的吻,記得他吻她的方式,記得他的好,也記得他的壞……更永遠記得他是怎麼離開的。
她用力的推開他,然後拚命的抹嘴唇,好像這樣就能把印在櫻唇上還有口齒裡的感覺抹掉!
「你這個混蛋加三級的……你不是……你是白金銀行的那個總裁?」面對面,被輕薄後才看清對方的臉是不是虧大了。
「都是我。」他淡淡的說,眼睛卻扣住這張久違的臉蛋。
「什麼意思?」她鎖眉。
「我以後會跟妳解釋的,現在,跟我走。」
「不要!」她隱約知道了什麼,抹掉喜極而泣的眼淚後,女生彆扭的心態卻不肯這麼輕易的饒過他。
「妳乖,現在不走,不只妳會被我連累,妳的家人也都要遭殃。」要不是臨時接到史密斯太太的急電他還不想這麼早曝光。
他知道東方司譽和東方學宇的為人,對他們來說斬草除根,絕對是黑社會的生存守則。
他們在梁菱光身邊布線這麼多年,為的就是懷疑他沒有那麼容易死掉。
可見,他們對他的執著。
那天的偶遇,是意外,一場叫他回味、美麗的意外。
知道她常常為了工作三餐不定時,他衝動的打了電話給這些年來沒辦法跟在他身邊的小鬍子。
接到他的電話的忠僕馬上遞出辭單給現在的老闆,二話不說叫史密斯太太也辭了頭路,要照顧他們的菱光太太去。
意外的相遇,意外的舉動,竟然也牽扯出他以為可以息事寧人的過去。
他錯得離譜,以為整了型、改了聲音,低調生活,不出來見她,就可以保障她的安全。
息事寧人並不能改變任何事情!
他的家人始終對她虎視眈眈,誰也沒放過。
「你要我去哪?」
「安全的地方。」他打開梁菱光的衣櫃,從裡面拉出外出服和舒服的休閒褲,
要她換上。
「我在家裡很安全,我不會跟你去哪裡的!」
「妳非要跟我去不可,他們……我大哥知道我沒死,派來的殺手已經在路上了。」本來絕口不提的,卻有人逼得他非解釋不可。
他知道自己要是還惜字如金,事情會很難善了的。
「這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別忘記我們很早就離婚了!」他身上那麼巨大的變化,她卻絲毫不知道,他以為什麼都不讓她明白是為她好嗎?屁!
她發誓要恨他的!
「是。」東方狂也不否認,他在詐死之前就把寫好的離婚協議書寄給她,她也蓋章簽字,離婚生效。
「但我大哥們不會這麼想,他們知道妳愛我,盯著妳就能引我這條蛇出洞。」
「你說什麼……」她已經被東方狂也的出現還有說法弄得七葷八素。這男人有夠厚臉皮的,誰……愛他啊!
「妳沒有聯想起來嗎?東方學宇是我二哥。」
梁菱光咬著唇,眼底漂浮過許多錯綜複雜的情緒,然後,融會貫通,穿絲貫縷,她明白了所有的細節。
「把頭轉過去。」她輕聲。
雖然不是很願意,東方狂也還是依照她的要求背對著她,聽著她窸窣換衣服的聲響。
她就著身上穿著睡的小可愛,再把他剛剛拉下來的無袖衫搭上去,穿長褲,「要帶錢嗎?」
「不用。」
「我們走吧!」
東方狂也回過頭正好看見她把長髮綁成一條堅固的辮子。
「我來。」他想到什麼,動手接過緞帶。
他從來沒有為她做過任何體貼的瑣事。
他終於知道自己是個多麼糟糕的男人了!
「好了。」
梁菱光看著那丑不拉嘰的蝴蝶,沒吭聲,把辮子往後甩,臨走之前她最後問了東方狂也一件事。
「你剛剛說東方學宇是你的誰?」
「二哥。」
也難怪了,她跟東方那交易婚禮裡並沒有看見他上面的兩個哥哥,粗心的她也打定主意不過問他們家所有的一切,這才造成別人的有機可趁,她真是大豬頭啊!
隨著東方狂也矯若游龍的步伐,梁菱光在月光相陪的暗夜走出自家大門。
她相信小鬍子跟史密斯都是他派來的,她的出走,這兩個間諜會給她阿爸跟阿母很好的理由的。
不用她費心。
看著東方狂也步履安穩,握住她的手溫暖有力,梁菱光茫茫的看著被掌握住的手,確定了一件很悲哀的事實,即便東方狂也不愛她,可是只要這樣握著她的手,天涯海角她都願意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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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空屋待不到一天。
石斛也在。
以前,她總是光明正大的跟著東方狂也,他詐死後,她也跟著沉到暗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