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姜洵珈
「子鳶,地下室的燈在哪裡?我幫你開燈好不好?」裡面實在太黑了吧。她感到害怕。
「燈帶能開的話我不會自己開嗎?你到底來不來啊啊?」
子鳶說完後,好像根本不想再給小舞機會與他分享地下室裡的秘密了,因為,她聽到他那雙大鞋登登登的敲在地下室的木梯上。
「我……」小舞猶豫著要不要下去,她可是非常害怕黑的。
「哇啊!」子鳶的一聲慘叫打斷了她的考慮,伴隨著叫聲的是一聲木材的斷裂與一陣重物落地的聲音。
「子鳶、子鳶!你掉下去了嗎?」小舞的手扳在地下室的人口處,大半個身子探人了黑暗中。
子鳶並沒有回答,她費力的想藉著廚房裡的光線看看地下室的情況,但在缺乏光源的情況下,她還是什麼也看不清。
深深吸了口氣,小舞突然想起自己有手電筒,她跑步回客廳,拾起被子鳶仍在沙發上的行李,翻了翻,找出一個小小的卡通貓咪圖案的手電筒,試了試,有電。
小舞扭開手電筒,雖然它不過是一點點的光亮,但,對於完全的黑暗而言,已經足夠了,她藉著光亮看清了地下室的晴形,這個地下室並不很深,子鳶也沒有跌到底下,他的一隻腿陷入斷裂的木梯中,另一隻腿與身體則掛在梯子上。
看樣子,他是昏了過去。她將手電筒放在人口處,然後慢慢走近了子鳶,「子鳶、子鳶,你醒醒啊!」她拍打著他的臉頰,同時注意到,他陷下去的那條腿,扭曲成不應該有的形狀,而且,還流著血呢。
「子鳶,你醒醒,不要嚇我啊!」小舞緊張的聲音飄蕩在空寂的地下室中,他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不得已,小舞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力氣,抱住子鳶的上半身,一下就把他抱了出來,然後一鼓作氣的把他抱上樓,抱出廚房,放到客廳的沙發上。
安置好他後,她癱軟的歪坐他身邊,心裡想著,她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力氣?
「啊,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子鳶雖然被她給帶上來了,可是,好像傷得很重,現在該怎麼辦呢?回天修堡求救嗎?可是,要怎麼回去呢?
不要說她不曉得回去天修堡的路,就連天修堡的電話她都不會打。呆呆的看著好不容易被她救出來的子鳶,小舞無力的哭了。
「於鳶,修子鳶,你醒醒嘛,你不可以這樣,你要我怎麼辦呢?子鳶,修子鳶!」她一邊哭著,一邊拍打著他,想要把他叫醒。
子鳶腿受傷也就罷了,現在還得被小舞一掌一掌摑著。
在她的幾掌攻勢下,他慢慢睜開了眼睛。
她一注意到他睜開眼,馬上停止掌摑的動作,忘情的抱起他,心情激動的喊著,「你醒了,子鳶,你真的醒了對不對?」
於鳶全身痛得醒來,「是你一直打我嗎?」他的聲音不大,但是真的清醒了。
小舞高興的抱著他,快樂的回應著,「是我、是我!」
「哎呀!」
「你很痛對不對?」她輕輕的將他的腦袋扶高一些,斜靠著椅背心疼的問。
「嗯。」他痛哼了一聲,看著自己的傷腿,「哇,這次傷很不輕,這種感覺……我的腿一定斷了。」
「是啊!」小舞憂心的附和著,「好像是複雜性骨折噯。」
「你還挺懂的嘛。」子鳶瞥了她一眼,再看看自己的腿,斑斑血跡中隱約可以看到透出的骨片,「啊,這下麻煩了。」
「是啊。」
他咬咬牙,忍住疼痛,「你除了會說是啊,別的都不會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本來我想帶你回天修堡的,可是……」小舞被他問得快要哭了,她就是這麼沒有嘛。
「好啦好啦,把電話拿給我。」
小舞把放在沙發另一頭矮桌上的電話拿到他身邊。
子鳶無力的接過話筒,「記住,這種時候就要打9,懂嗎?」
「嗯。」小舞想著,下次她一定會曉得了……不對,怎麼可以還有下次呢?
他幫自己叫了救護車,在他們等待的時候,她靠在他身邊,一步也不離開,他朝她看了眼,「喂,你是怎麼把我弄上來的?」
「啊?我也不知道,我叫了你好幾聲,你都不醒,後來,我只好試著抱抱看,結果一拉就把你拉出來,三兩下就把你抱到這沙發上了,事後我回想起來,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小舞瞧著自己細瘦的手臂,再看看子鳶挺壯的身材,小小的腦袋搖個不停。
「嗯,人在危急的時候,果然可以發揮出潛能。」
「是啊,對了,子鳶,你會不會痛啊?」
子鳶輕輕搖搖頭,反問道:「對了小舞,你是不是白癡啊?」看著她一臉茫然,他喝道:「當然會痛啦,我傷成這樣,你就算不知道該打幾號電話幫我叫救護車,至少也該到浴室去揪把毛巾來幫我擦擦弄弄吧。」
「啊!」是啊,這個是她可以做得到的。小舞急急忙忙爬起來,想要找浴室。
「算了啦,你給我過來乖乖坐好,車就快來了。唉,你真是一點都不可以信任。」子鳶忍耐著疼痛,口裡還是一直罵著她。
她委屈的坐回原來坐著的地方,一句話都不敢回。
「對了,你把我的包包拿過來。」
「噢。」
「裡面有一個小包包。」
「這裡。」小舞依言找出來了。
「對,這裡面有我的證件、錢、鑰匙,還有一些文件,你給我收好了,等一下到醫院,你得幫我辦好住院手續啊。」
「可是……」
「最重要的一點,千萬不要讓我的家人知道,不可以讓他們聯絡天修堡的人,記清楚了沒有?」子鳶一件一件的吩咐著,可是小舞一點把這些事情辦好的把握都沒有。
還等不及她有所回應,救護車便到了,她跟著醫護人員一起上了車。等到了醫院了,她才想起,她該怎麼回到子鳶的秘密基地呢?
子鳶的傷比想像中要來得輕,經過了一個小手術,兩天的休養,他已經可以院了。「小舞!」
「是。」
「你怎麼這麼慢啊,是不是睡過頭了?」小舞神情萎頓的出現在精神飽滿的子鳶面前,相較之下,她遠比他更要像病人。『「嗯。」她溫暖的笑了笑,幫著他站起來。
「今天終於可以出院,這兩天把我悶死了。」子鳶架著枴杖,熟練的在病房晨繞來繞去,看著小舞收拾東西,「你開車來嗎?」
「啊?」
「啊?啊什麼啊,噢,我懂了,你幫我叫好車了吧?」子鳶想想,她對於這裡的路也不熟悉,是沒有理由自己開車過來的。
「啊?」
「還是啊?小舞,你不要只是啊,我們要回家噯。」他繞到她身後,壞壞的拿枴杖戳她一下。
小舞被他弄得痛痛的,眼淚又滾出來。
「喂,你哭什麼嘛。我不是好了嗎?你不要擔心了啦。」子鳶往床上一坐,親切的抱抱她,他今天的心情很好。
「我,我沒有,我什麼都沒有做,這兩天我都在醫院裡,我也不曉得要到哪裡去,我、我不知道你的秘密基地的地址,我不知道該怎麼回去。」被他這麼一抱,小舞心中的委屈事情一古腦的統統哭出來。
這兩天就像她說的,她一直待在醫院裡,探病時間還好,她可以在病房中,其他時候,她就只好躲在廁所裡面,不敢出來。沒辦法,她一向不敢看那些血血的東西,醫院裡卻免不了到處都是這些。
「啊,你就待在醫院裡?可是你吃什麼?」聽到她這兩天的遭遇,子鳶簡直不敢相信,他們兩個每天都見面,她怎麼都沒跟他說?
「販賣機的零食。」其實小舞兩天就吃了三袋堅果而已,這裡的販賣機賣的大多數是巧克力,她最不喜歡它的味道了。
「唉。」子鳶張了緊抱著她的臂,「好吧,哥哥出院了帶你去吃好吃的,你想吃什麼?」
小舞吸吸鼻子,破涕為笑,這是她幾天以來聽到最好聽的一句話,看著他,她甜甜的笑道:「我想吃拉麵。」
「沒問題!」他拍拍胸,拄起枴杖後將手臂曲著,「跟著哥哥來吧。」
她將手臂插入他曲起的臂中,「好。」
兩個人一起辦好了出院手續,叫了車,到洛杉磯城中區的小東京,讓小舞好好吃了一頓之後,兩人還到附近日式超市裡買了許多必需品,等到一切弄妥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這麼晚了。」她看看黑黑的天空,心裡有點不安。
「沒關係,我們就住附近,如果我的腳好了的話,不要半個小時就可以走回去了。」子鳶晃晃上了石膏的腳,「對了,你給我好好記著路啊,醫生說我這個石膏至少得上一個月呢,這個月就靠你了,不然,我們會餓死的……啊,你不要跟我說你不會開車喔。」想起家裡兩個不會開車的姊姊,他緊張的問著,在洛杉磯不會開車就像沒有腳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