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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文 / 席晴

    這……究竟是分什麼樣的戀慕?!一徑強烈地在他心頭抽芽。

    「彤兒……」他欲言又止,他怕,她會因他的讚美,而誤會他因自己高漲慾望而誘哄她。

    她的心是何等的玲瓏剔透!

    他怕,真的怕,怕稍一閃失,好不容易建立的親密關係將毀於一旦。他只能、也只好以吻封緘,

    「彤兒,我該拿你怎麼辦?」

    她什麼也沒有說,也不敢回應。

    她怕,和他一樣的恐懼——

    怕這只是春夢一場!

    夜深,露重。他倆就這麼挨著對方,沉沉睡去……情也在分秒流逝中,更見深刻。

    第七章

    黑風堡

    黑爵士的私人辦公室裡,電視牆又閃出陰晦不明的影像,三名黑衣勁裝的女子戒慎地面對畫面,靜靜等候指示。

    「梅、蘭、菊聽令!」電視牆裡的鬼面人,森幽幽地命令著。

    「是。」三人垂首恭謹地聽令。

    她們臉上都罩著半張面皮,以期不讓對方察覺彼此真正的身份,這也是黑爵士控管手下的方式,不讓他們熟識而因「情」誤事。

    「我要你們三個人去辦一件事。」鬼面人說得語重心長。

    這三個階級僅次於「火鶴花」的女孩乍聞此言,面面相覷。通常老堡主會用這麼「感性」的聲音說話,正表示著這次的任務非同小可。

    三人不敢懈怠,同聲應道:「堡主請吩咐。」

    「去帶一個人回來。」鬼面人的口吻登時宛如毒液,無情而霜冷。

    這時電視牆上的屏幕,立即顯示一排字,「照上面的資料將她帶回。」鬼面人肅冷地說。

    「是!」她們三人訓練有術地默背著屏幕上的資料,頓時愕然一愣,卻又在極快的時間內回復正常。

    就在三人踏出密室前,鬼面人一反常態地喊住她們,「梅、蘭、菊,只管帶回她,但不准傷她毫髮。」口氣陰寒彷彿來自地底。

    「是!」三人異口同聲道。

    太不尋常了,老堡主從沒有為一個人這麼費心過。

    她們走後,身著中古世紀黑袍的鬼面人,這才從電視牆後方走出來,半張鬼面皮下的表情,顯得十分矛盾。

    他必須「抓回」葉彤。

    這些年來,他一直視她為掌中內百般疼惜,可恨的是,這丫頭機靈過人,冷漠更勝於他。

    這些他都可以忍受,惟一令他嚥不下這口氣的,是她不該出手「救」了紀霍然這小子的命!

    「無情、無心」才是她本色!

    如今她動心、有情,也就表示她離他越來越遠……

    他不要這種「結果」!

    他寧願她像往常一樣縹緲空靈,宛似抓不住的空谷山嵐,也不要她的美麗為別人綻放。

    背叛他的後果,該是酷刑,是死亡、也是恐懼。

    他要她回來,接受他震怒的懲罰!

    「啊——」心痛、自責又怒極攻心的矛盾,像五馬分屍般,劇烈地撕扯著他的心口。

    他像個即將溺斃的人,胡亂地抓起浮木,用力拉扯著臉上的鬼面皮……

    一張年輕陰冷的臉,正因心態不平衡而扭曲變形。

    「葉彤——」鬼面人再次聲嘶力竭地狂喊,卻怎麼也喊不回他要的平靜。

    忽然,他的心中又起了一念……

    邪佞的笑,又回到他的臉上。

    刺耳的大哥大在清晨中鈴聲大作。

    「喂。」葉彤迷濛地接起電話。赫然發現,她與紀霍然就這麼同床共枕了一整夜。

    一時之間,她整個心紛亂極了。

    雖然他們並未共赴雲雨,但她的身上,已烙滿了獨屬於他的印記。

    這對她而言……太不可思議了!

    從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敲開她密封的靈魂,紀霍然卻做到了,而且從心到身體,都烙上「紀氏所有」的標記!最令她感到氣餒與驚訝的是——

    她竟沒有想洗刷掉它們的厭惡感!

    他就像罐毒藥,一日接一日地慢慢滲透,先在她的腦海盤踞,再延伸到四肢百骸,在她尚未察覺之時,一顆心已像烙了印般,再也除不去他的身影及氣息。

    紀霍然似乎也被這通電話給吵醒,揉了揉惺忪的眼從床上坐了起來,好笑地看著自己還算整齊的穿著,及半圍著浴巾接電話的葉彤。

    這是怎麼樣的畫面?!

    他紀霍然和女人「同床共枕」,向來只做一件「事」,完事後便立即走人,如今和這個女人在床上待了大半夜,又無雲雨之實,卻可以滿足地擁她入懷睡上整晚,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奇怪的是,他喜歡種感覺,那是一種很特別、很親近的接觸,就像……

    他忽然想到父母親相處的畫面。

    哦,這難道就母親一再強調的「愛情」?

    是……是嗎?

    他知道自己對小彤的感覺很特別,她就像他腦中的一道靈感,為他的創作帶來無數的衝突及驚歎。

    可是……他從不知自己會去愛一個女人,甚至願為她生、為她死,或是將心永遠牽結在她的身上。

    他倆就這麼彼此對望了好一會兒,這才驚覺讓電話那端的人等了太久。

    葉彤斂回失神的眼,人也清醒了,「喂。」

    怪的是,那端的人很有耐心地既不掛斷電話,也不出聲。

    不對!

    葉彤倏地收了線,從床上跳了下來,隨便套了件衣服。「紀霍然,快走吧!」口氣之冷,頗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態勢。

    「怎麼了?」他無法忍受她眼中的疏離與冷漠,她再次變回那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女孩了。

    「快!別說了,快走。」她露出難得警戒的神情。

    「怎麼回事?」他抓住她極欲逃避的波澤。

    「這裡不安全。」

    「就因為那通電話?!」他咄咄逼問。

    「快走吧,這是我的車鑰匙。」她只是丟給他一串鎖匙,並從衣櫃中快速地拿出不願被他看見的火鶴飛鏢。

    「那你呢?」他的心頭只掛記著她的安危。

    「我必須去另一個地方。」她連瞧也不瞧他一眼,形色匆匆。

    「怎麼去?」她的車都給了他,如何成行?

    「我還有一部登山車。」她已經穿上緊身的黑色長褲與套頭毛衣,也利落地將散亂的長髮紮了起來。

    紀霍然一見這身黑,竟有幾秒鐘的失神,因為她這身簡單利落的打扮,像極了他私自安裝在三星保險庫中隱藏式相機裡「火鶴花」的身姿!

    當初他只是為了防止所有保全系統出問題,而特別安裝另一具隱藏式的監視器,沒想到竟因此將「火鶴花」的身姿拍攝了下來。

    她……太像那個黑衣的背影!

    她不會……是?

    不!她不會是「她」!不會的!

    他斷然拒絕這種念頭干擾他對她的愛戀。

    突然,葉彤似有感應地轉過身子,第一次主動地抱住他。

    騷動的情緒宛如海濤拍打著巖岸,波高浪強、久久不能平復。

    長期的自我壓抑,葉彤的情緒早就收發自如,然而面對他,還是禁不住流洩出她的關懷與不捨。

    「彤兒——」他反抱住她,直覺有什麼他們不能確知的事將要發生。

    他從不知害怕是什麼,第一次他有這種生離死別的情緒扎植在心口,疼痛難擋。

    「有樣東西麻煩你保存好,直到我來找你。但先不要打開好嗎?」紀霍然鬆開手,從自己頸上取下了一條銀鏈,及一枚像巴掌大的墜盒。

    「這是……」葉彤自忖自身難保,如何能代他保管東西?!

    「拜託你收下它。」他堅持塞進她的手中。

    「好吧。」就在應允的同時,屋內突然七彩煙霧瀰漫。

    「咳!咳!」二人立即掩住口鼻。

    「快逃!」葉彤推著紀霍然往外去,自己憑著僅有的意志,將那條項鏈嵌入梳妝台的夾層中。

    「我們一起走!」紀霍然猛地抓起仍杵在原地的葉彤。誰知這七彩的迷霧麻醉力甚強,不到三十秒,他便感到頭重腳輕,只見三名身材修長、蒙著臉的黑衣人走近葉彤,冷冷地對彼此說道:「就是她了!」

    葉彤寧死不屈,從身上取出火鶴鏢朝她們射去……

    「啊!」一名中鏢的女子赫然尖叫,「可惡!」也打算還以顏色。

    「該死!別動她!」紀霍然力撐喝道,並撕下衣角搗住口鼻,一個縱身,便朝她們三人凌厲地踢了過去——

    「啊!」只聞三人先後發出驚叫聲。

    紀霍然倏以疾苦雷風的身手乘勝追擊,「敢動我的女人,就得問問我手中的戒指!」登時,那刻有烈焰圖案的寶石戒指,射出一道極光。

    「啊!該死!」名喚梅的女孩淒厲地再次驚叫,人也往一旁倒下,卻心有未甘,決意拼到底!一個轉身,就來到因吸入過多七彩煙霧不支倒地的葉彤身邊,打算借此要挾紀霍然。

    誰知她如意算盤撥得太早,紀霍然已朝她又補了一道烈焰極光,隨後只聽見她哀戚的叫聲,再也不省人事。

    「你們兩個還想再嘗嘗它的威力嗎?」他抬起手威脅道,冷邃的晶光幾近冷血。

    蘭、菊二人自然不吃眼前虧,同聲道:「走!」

    誰知,說時遲、那時快,三支帶著高濃度麻醉劑的飛鏢,咻地劃過他們的頸項,接著只見三人如倒栽蔥向地面倒了去,發射飛鏢的男子這才抱起葉彤折回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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