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初生
「好了,喬斯,整理出一間房間給薇薇安小姐。」
薇薇安走後,里昂召來威廉問道:「那小子剛剛說了什麼?」
「船長,我會罵他的,你看在他年紀還那麼小,就……他叫薇薇安小姐作大乳牛。」
「這小子!」他以食指輕摩下巴,露出一抹微笑,「他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
里昂回到船艙時已經是半夜了。一進門,令他意外的是夯珂被纏在吊床上,看來是技術不佳,導致被床繞了好幾圈。她既不呼救,也不掙扎,甚至看到他時也只是悶聲瞪著他。
「你是怎麼搞的?」他去解救她下來。「好端端的,你爬上吊床做什麼?」
「反正我只是你的隨從,你何必管我睡在哪裡。」
里昂一臉驚愕,然後慢慢地說:「你吊在這兒有多久了?」
夯珂沒好氣的回答。「沒你陪那個大乳牛久。」
「小子,不可以如此無禮,男人們要很溫柔地對待女人才對。」
「你管我要怎麼叫她。」她吼著推開他的援助。
里昂一手扳過她身子,教她目光停在他的身上。「你吃醋了?」
「我吃醋?」她開始結巴。「我是個男孩,我幹嘛要吃這種醋。你瘋了是嗎?」
「或許等你長些鬍子,或長得大塊頭些,也會有女人黏著你不放。還是你很喜歡薇薇安,我可以把她讓給你。」他歪著頭,將夯珂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眼神儘是笑意。「怎麼樣?」
「你……你在胡說什麼?」她嗤之以鼻。
他抓住她的下巴。「我說應付女人的方法。你知道要如何去抓住女人的心嗎?你肯定定不知道,我可以教敖你。」
「聽你這麼說,你很有經驗羅!你肯定有很多女人吧!」
他故意裝得意洋洋,讓她氣得跳腳,「可以那麼說!」
她悶哼。「我不屑學你的方法,我也不要自已的女人,我才不像你那麼色!」她走回里昂的床,背著他躺下。
「夯珂。」他叫了她的名字。
夯珂很想不去理會他,但很困難,她轉過身看他。他已經躺在吊床上,用手臂枕著頭,模樣看來很累。
在她的這個角度看得十分清楚,他雖然疲倦,仍以一種趣味盎然的眼神看著她。
「薇薇安小姐是戴特裡伯的女兒,他父親已經為她找到合適的結婚對象,我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她急速轉回身,輕撫著枕頭,良久才回他一句,「那關我什麼事?」
雖然她如此回答,卻不明白心底為何升起一種滿足的感覺。直到聽見里昂規律的呼吸聲知道他睡著後,她才再次轉回頭。
他看來真的很累,居然未脫衣就睡著了,她知道里昂向來都很小心翼翼地避開她褪衣就寢,他真以為她不曉得,但生活在同一個房間裡,她又怎會不知曉另一個人裸睡的習慣,她只是不想他罵她大驚小怪而已。默默地注視著他的睡臉很久,夯珂才沉沉地睡著。
第四章
天色微亮時,夯珂先醒過來,見里昂還躺在吊床上時,懷疑地揉揉眼睛。上船後的這段時間,她從未有一天起得比里昂還早。
她爬下床,盡量不發出一丁點聲音,向里昂慢慢地靠近。他似乎睡得有些不安穩,臉上還佈滿著汗珠。
「奇怪,天氣不會很熱啊,怎麼滿頭汗呢?」她想用袖子為他抹去臉上的汗水,卻訝然發覺他正發著高燒。夯珂學過醫術,知道他的熱相當不尋常,隨即以右手食指、中指指腹壓住他左手的脈,再解開他的襯衫,果真於右腹部發現一道刀傷。
夯珂輕觸這個傷口,里昂在意識不清的狀態下揮開她的手。
「里昂,醒醒。」她朝他叫道,且嘗試抓住他的手,卻是徒勞無功,他的力量太大了。
正巧有人敲了船長艙房的門,是威廉的聲音。「船長,今天你睡遲了。」
「威廉,你快進來。」夯珂朝著門外大叫。「出事了。」
「發生什麼事?」威廉趕緊開了門走進來,吃驚地看見船長睡在吊床上。「船長怎麼會睡在這裡?」
「這不是最重要的事,快幫我把他搬到床上。他受傷了。」
「受傷?」
「是的。」她掀開里昂的襯衫,讓他看看那已經發黑的傷口。
威廉立即將船長移到大床上。「他怎麼會受傷呢?」
「我也不知道。我早上起來發現他發了高燒,檢查之下才知道他受了刀傷。」
「你看緊些,我立刻請船醫來。」
威廉很快地跑出艙房。她先將里昂的襯衫剪開,再弄濕毛巾為他拭臉,他一直沒醒過來。沒一會,威廉和船醫勿勿地趕來。
「查理,你快點瞧瞧船長的傷。」威廉催促地說。
船醫大致看了傷口一下。「這傷昨天頭兒找我看過,說是沒注意教海盜傷了。傷口沒很深,我為他上了癒合的藥,應該是沒問題才對?」
「傷口雖然淺,但是刀被下了毒。」
「不會吧!」
夯珂接說:「這種毒是西域傳進我們國家,所以我見過一次。它無色、無味,侵入人體後不會馬上發作,難怪你昨天沒發現。」威廉在旁聽得一愣一愣的,沒想到夯珂有這些本事。她瞥他一眼。「我早說過我會醫術的。只有你和這該死的『卡噴嚏』不相信我的活。」
「你若是有辦法,就快些替船長治療。」
「毒還在體內,要先由傷口放掉有毒的淤血。」她一邊說,一邊以查理遞給她的小刀將里昂傷口上癒合的痂撥開,暗紅帶黑的血全湧了出來。她以毛巾擦去,再用拇指自里昂肋骨地方的穴道按下,傷口流出更多的血,威廉趕忙以小盆子接住了血。
她翻動查理的藥包。「你這些是什麼藥?我全看不懂。」查理向她解釋著,但由於語言無法全聽懂,夯珂搖搖頭拒絕了。她點住了傷口附近止血穴,突然喊了一聲。
「怎麼了?」
「我想起來了。幸好我太上御醫師父給過我桃花島的仙丹,放在脖子上的小藥瓶裡。」夯珂將瓶子取下,倒出兩顆小藥丸。「這是桃花島上藥師親制的九轉回命丹,可解百毒亦能起死回生,就算平常人吃了也可以增加內力,是難得的聖品。師父只給了我四顆,要我碰到危機的時刻使用的。你知道嗎?」
威廉搖頭。「不知道。」
夯珂抿下嘴。「我也知道你不知道。」她將一顆藥丸放人口內嚼了一會,再吐出塗抹於里昂的傷口上,另一顆就讓他服下。
「船長高燒不退。」
夯珂再拿起藥包裡的針,查理連忙問道:「這傷口還需縫合嗎?」
「不用了,這藥敷在傷口上,不只是癒合的效果迅速,而且不會留下傷疤。我現下是要使用我們國內的一種療法叫做針灸,可是我手上沒有金針,只好以你的針暫代一下。這針可有消毒過吧?」她以極快的動作,將針插到里昂耳後一穴。「這針可以退燒。」
「孩子,看不出你挺有本事的。」查理說道。
夯珂非常冷靜,施醫的時候她必須保持絕對的專注,但完成工作之後,低頭看著里昂,發現自己開始顫抖。她罵自己如此粗心,連他受傷了,她都渾然未覺。
「孩子,你做得很好,現在你必須照顧船長,我暫時代替他的工作指揮這艘船,再過兩天我們差不多就可以進港了。船長要多久才能復原?」
夯珂為他撫開汗濕的額發。「毒沒有大礙,只消退燒就沒事了。」
威廉拍拍她的背,接著和查理出了房間。
夯珂坐在床邊看了他半天,輕輕呢喃他的名字。
看他熟睡的臉就像個天真的小孩,又帶著成熟的韻味。她不禁用手指去感觸他皮膚。一個真正的男人就要像他,而她,到底是哪一點像男的?他反而看不出她性別的偽裝。
◇◇◇
他悠然轉醒時,天已酡紅一片,日已沉落大海一半。他發現身旁正躺著一身軀,個頭小小的夯珂此刻還在熟睡,她縮在他的懷裡就像只極需保護的小貓。這小子!他不禁想道,她現在的身份可是男孩啊!倘若被人發現她睡在他的床上,那不就引人遐想。
她羽毛似的長睫微微動了一下。里昂閉起眼,佯裝仍熟睡著,一會夯珂揉著眼爬坐起來。她呆坐了三秒,才真正清醒過來,就立刻將小手覆在他的額上看他有沒有繼續發燒,以她的醫術來說,這根本無庸置疑,卻是為了保險起見,因為對方是她最重要的里昂。
她輕扯一下嘴角,就將唇貼向他的臉頰,呢喃地說:「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歡你呢,卡噴嚏?」
她以鼻子摩挲他粗糙的下巴,警覺有人接近艙房中。豎耳一聽,竟是大乳牛薇薇安的聲音。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呢?難怪整天沒有看見他,我要照顧他呀!」
旁邊是威廉的聲音。「薇薇安小姐,這毋需麻煩你,那是隨從的工作。你也不用擔心,里昂船長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