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孟妮
「咳,明……林小姐,下個月十五日我們在麗華酒店舉辦婚宴……」
未曾像現在這樣,她徹底懷疑自己的眼光,自己怎麼會看上這麼一個爛男人。
「明儀。」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身後響起。
方剛停下了車,正向她走來,在此時,他看來就像個親人,一個親切而溫暖的存在。
「方剛……」
他大步邁過來,路燈暈黃的光線籠罩著她,她的臉色有些蒼白,柔軟的唇瓣緊抿著。
「怎麼了?不舒服?」他的關心溢於言表。
她深吸口氣,抓著他的臂膀,靠他來支撐她的重量。
「我不要緊。」從他的體溫、他的氣息來汲取力量。
方剛身材高大,合身的手工西服襯得他更加器宇不凡,平時看慣他的邋遢,今晚的他風度翩翩、內斂沉穩,他讓任何男人都黯然失色,而他光華萬千。
朱秘書的臉色變了變,眼睛緊緊的盯著方剛。
「你是……你是『振剛建築』的老闆?」這個發現讓她興奮得難以置信。
方剛微攏著眉,盡顯不怒而威的威嚴,完全迥異於她平常看慣的孩子氣和羞澀,這發現也讓明儀大為詫異。
他不語,這顯然證實了朱秘書的猜測。「我……我是『寰宇實業』的總經理朱應順的女兒朱明珠,在前兩個月一次的宴會上,我見過你。」
「振剛建築」為建築業內很有潛力的一個企業,不只因為背後資金雄厚,更因為還有一個頂尖的建築師Team,其中領軍的就是方剛,也是「振剛建築」的幕後老闆之一,他的才華連世界級的建築師都讚不絕口,但他生性較沉默,行事低調,所以為商界所陌生。
阿威看朱明珠的樣子,也知道方剛來頭不小,但眼見方剛和明儀親暱、熟悉的樣子,他又有幾分遲疑,現場的氣氛就這樣尷尬的僵住。
方剛遠遠的就看到了,從明儀的臉色中,也約莫猜出來他們的身份。
「我……我很高興認識你,不知道你有沒有空賞臉,我們可以討論一些事……」
「振剛建築」的企業規模遠遠不是「寰宇實業」能比的,只要是合作,這無異於為自家的企業安了一塊金字招牌。
方剛平常顯得安靜、不善言語,甚至於對她有些靦腆,但他卻冷靜淡漠的看著朱明珠,那股威嚴尊貴自然流露了出來。
「妳得先和我秘書約才行。」
阿威和朱明珠的臉色微變。
「不然,我女朋友同意也可以。」他看向了明儀,黑眸瞬間溫柔了起來。
不再理睬他們,方剛的手伸向她。「我們回去吧!」
明儀點頭,走向他,走向幸福的所在。
兩人並肩走著,不理會背後一臉憤怒、嫉妒的朱明珠,也不理會心中五味雜陳的阿威。
「哼,你這個沒有用的男人……」
身後隱隱傳來朱秘書憤然的聲音。
他們仍沒有回頭,第一次緊握的雙手,像找到了最合適棲息的地方。
他沉吟,「我這樣是不是有點欺負人?」
她點頭。「有,但是,我覺得很痛快。」
他仰頭大笑。
從此刻起,那曾被拋棄的小小陰影都已如風散去,那個叫阿威的人,成了她生命中像一縷風的存在。
「我不是不小心……」
什麼?
「那天我不是不小心親妳。」
哦!她眨了眨眼,佯裝正經的看他,等他繼續講。
「我是存心的。」
哦!她忍著笑意。「然後?」
他瞪了她一眼,埋怨她非要逼他說得清清楚楚。
她忍不住笑了出來。「走吧!我們回家了。」
他的臉上也有了笑意,確定她已知道了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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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裡的花長得好極了,一入夏,一片花團錦簇。
因她曾一時興起說了一句話,「要是這裡有一張吊椅就好了。」
他回了一句,「那還不容易。」
為了那張吊椅,他已經忙碌兩天了,而她也盡責的在旁邊為他遞東西、倒茶,崇拜的看他專心工作著。
他一樣赤裸著上半身,在陽光下,肌肉上的汗水閃閃發光。他忙碌的工作,她也很忙,忙著偷空摸一摸他的胸膛。
每摸他一下,他就像被電到一樣,漲紅著臉,神色複雜的看她一眼。
「你自己說能摸的!」無辜的大眼睛眨呀眨的。
「呃……」他吶吶的不成言。
趁他又開始敲敲打打之際,她繼續輕薄他,吃死了他不會反抗。
唔……摸起來手感真好,不知道吃起來味道怎麼樣,她遐想著。
一張吊椅的輪廓已經成型了,保持著木頭的原色,顯得結實而耐用。
當它做好時,吊在花架上,顯得何等的愜意、美麗。
木頭的原色顯得古樸而溫暖,在花叢間引得人忍不住想坐下來,隨著輕風、花香而輕搖。
「來,坐著,試試看。」
看他親手完成一樣東西,她成了第一個使用的人,這成了他們共同的默契。
「好,我坐。」她拍了拍旁邊的位置。「來,你也坐下來。」
吊椅做得很結實,但也因為他的重量,椅子略沉了一下。
吊椅一下下的輕搖著,微風拂起她耳邊的髮絲,她張開了雙臂去擁抱風。「好舒服喔!」
他只是微笑的看她,隨即,眸色越來越深。
她閉起了眼睛,享受著花草的芳香。
感到他灼熱的視線,她睜開了眼,就見他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空氣中有些什麼在騷動,一種甜蜜、一種緊繃彷彿一觸而發。
她的心跳開始加速,只覺得口乾舌燥,她想念上次他的偷吻,但他一直都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害她有點失落。
她小聲的說:「你知道怎麼接吻嗎?」
他的嗓音粗嗄低沉。「我知道。」
嗄?
「我是男人。」他的頭又俯了下來。
風好輕,雲好柔,他雙手捧著她的臉,輕刷著她的唇。他的吻像他的人,又溫暖又強壯、又好甜,像她愛吃的蛋糕,有酒味的那種。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唇離開了,在他溫柔的黑眸裡,她的頭靠在他胸前,氣氛如此寧靜而美好。
「唔……可不可以再親我一下?」她厚著臉皮說。
他低低的笑了,渾厚的胸膛隨著他的笑聲而震盪。「樂於從命。」
這個吻一發不可收拾,他忍不住一再的品嚐著她。
在陽光下、在微風裡、在花香中,蝴蝶在花叢問輕輕翩舞著,夏日的午後,顯得清新旖旎。
喀啦!
「唔……好像……好像有聲音。」她試著鑽出他的懷裡。
「我沒有聽到。」他吻得入迷,已全然不顧。
她又覺得昏眩了。
突然,一個可怕的斷裂聲響起,匡噹一聲,整個吊椅還沒安置好,支撐不了兩人的重量,一時撐不住就往下掉。
她嚇得尖叫,他已按著她的頭藏在懷裡,用雙臂和身體緊緊的抱著她往下倒在柔軟的草地上。
整個花架也塌陷了一角,椅子沒有折損,只是支架斷了,吊椅位置低,所幸一切都不嚴重,兩人也沒有受傷。
「這得重弄了。」他目測評估一下。「支架的承重力得再大一點。」
她驚甫未定,但看著兩人狼狽的跌在車地上,不禁覺得好笑。
「別弄吊椅了,直接在這裡放個椅子就好了。」她實事求是。
「那不一樣。」他有他的堅持。「這樣以後親妳比較方便。」
聞言,她的臉紅了。好啊,這傢伙已經在規畫以後了!她掉頭就走。
「明儀……明儀……」他喊著。「妳生氣啦?」
她眼波一橫.「你還不快修,我要去做飯了。」
哦!他咧著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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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剛出差已經三天了,她一天天的數算著日子。
白天,這個大房間裡有很多事要忙碌,倒也可以先將他拋在腦後。但到了夜晚,偌大的宅子整個安靜了下來,她方覺得寂寥。
「房子蓋這麼大幹什麼,想找個人說話都沒有,走路也很累,想吃個東西,走到廚房再走過來時,肚子又餓了……」她嘟囔的抱怨著。
鈴∼∼鈴∼∼
當她接起電話時,傳來的是他的聲音。「明儀。」
「你在哪?什麼時候回來?」她迫不及待的問。
「今晚會回去……」他道,「幫我煮一鍋姜母鴨,水多一點。」
旁邊傳來了有人催促的聲音,他再叮嚀一次,「要記得!」
聽著掛掉的聲音,她又好氣又好笑,他居然沒講一句什麼好聽的話,只惦記著吃。
吃、吃、吃!他是不是餓死鬼投胎的?
抱怨歸抱怨,但他話裡的渴望讓她很心軟,日本的食物他大概吃不慣吧!不是生的就是冷的,哪比得上中國料理博大精深,當下,她連忙張羅著開鍋洗菜找鴨肉。
鴨肉……鴨肉……沒有鴨肉了!
天啊!晴天霹靂,翻遍冰箱,真的沒有鴨肉了,這下怎麼辦?沒有主角,這湯要怎麼閃亮登場?
穿上外套、蹬上球鞋、拿著鑰匙,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只能寄望超市裡還有鴨肉,她一路跑步出去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