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蕪玉
柳柔在一開始便將她的感情走向表達得十分清楚,對於她的人生亦清楚交代,是以文森能夠掌控自己在這個遊戲裡的角色及地位。
但,姚雪卻將所有關於感情的部分一概隱瞞,讓品澤長期處在摸索的狀態,對於任何事一無所知;沒有把握的擔心、不安將他逐漸逼向一個虛擬實境中,讓他再也搞不清楚什麼是真實、什麼才是假的。
沒有保證、沒有允諾、沒有山盟海誓來印證這段感情是否真實存在,而不是品澤一廂情願,他的表現看在歐蝶眼裡再正常不過。
如果姚雪什麼都不說,那她就什麼都告訴他。
「姚雪性冷感。」站在流淚的品澤面前,歐蝶同情地說出第一句。
「什麼?」品澤不知所以地直視著她。
「她跟第一個男人上床是為了證明她的性冷感。」歐蝶又說出了第二件事。
「什麼?」品澤一楞,根本不知該作何反應。
「你是她的第二個男人。」
「什麼?」適才曾聽姚灩說過一次,但他聽起來並不覺得有說服力,這次又再自歐蝶嘴裡聽到,感覺便真實多了!第二個男人?多震撼、多令人心驚膽跳啊!
「她之所以找上你,是為了慶祝她二十五歲的生日。」
「什麼?」原來他是個生日禮物?被人利用,被人愚弄尋歡的念頭油然而生。
「因為你能破解冷感,讓她對你有感覺,所以她便莫名其妙的喜歡上你。」
「什麼?」原來如此!很難想像在床上熱情如火的姚雪竟然——性冷感?真不可思議。
「這世界上除了你,她對其他男人都是性冷感。所以,你是她的初戀。」
「什麼?」初戀?他竟然是姚雪的初戀?!一個看似經驗豐富、「閱」人無數的姚雪竟是感情世界的生手?
「現在,除了『什麼』兩個字外,請你發表一點感言吧。」歐蝶靜靜地站著,未施脂粉的她看起來純潔一如天使,教人不得不相信她所言皆屬實。
「我不知道這些,姚雪她從未告訴過我。」品澤震驚、混亂、完全不能思考。
「姚雪很驕傲,她根本不屑告訴你這些來博取你的信任,她希望的是你能自己衍生出對她的信任。她認為這才是真正的愛。不過我覺得這並不公平,因為你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你們又站在不同的世界看對方,差距自然大。而且你又不瞭解她,不懂、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釋關於你們之間的開始。所以你的不安很容易理解。」歐蝶笑著說。
「姚雪確實很驕傲,對於感情的事她吝於啟口,所以我常搞不清楚她究竟只是在跟我玩,還是真的對我有感情。」品澤歎氣。
「姚雪是真的在乎你,要不然她不會想跟你結婚,還派我……去試探你。」歐蝶僵笑著。上輩子她一定欠姚雪很多、很多債,今生才會還個沒完。
「試探我?為什麼?」品澤的記憶立即倒轉,回到昨晚與歐蝶短暫發生的那一段。
「誰叫你要跟她上床。你以為這件事『隨便』的只有她一個人嗎?你的行為同樣令她不安呀,所以我才會被委任前來勾引你,為的是試探你好不好色,行為檢點否。」歐蝶沒好氣的說。
「我隨便、好色、行為不檢?」品澤啼笑皆非。這些形容詞從不曾在他身上用過,但仔細反省,他又覺得歐蝶所言甚是。這件事他從不檢討自己,只一味認定姚雪作風大膽、放蕩,若不是他自己對她確實有意,這件事也不會有後續發展。
哈,一切真相大白啦。對於姚雪,他再也沒有疑惑。
「謝謝你給了我重新思考的方向,我想我太以貌取人,忘了一樣米養百種人,個個不一樣。」品澤像是給人當頭棒喝,清醒極啦。
「想通就好,現在我介紹兩位朋友給你認識。」
接下來的時間就在一陣閒談中度過,友善的文森立即與品澤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他也提供了不少與柳柔相處的訣竅給品澤,讓品澤不勝感激。
「砰」一聲,手術室的門打開了,推出一臉慘白的姚雪、所有人全擠了過來。「她怎麼樣了?」
「穩定下來了,只有骨折的部分要再忍受疼痛一陣子,等骨頭癒合,還需再開刀拿出鋼釘。」
「太好了!」一聽到這消息,所有人臉上全溢出笑,品澤更是笑得傻乎乎。
「恭禧」文森拍著品澤肩膀,意味深長的說。
「嗯。」品澤朝他感激地一笑,謝謝他的諒解。
「伯母,姚雪就交給我照顧,請你放心,我向你保證,這輩子我絕不會再傷害姚雪。」品澤隨即面對著姚灩,無限真誠。
「這……」對於品澤的所作所為,姚灩仍不原諒,是以她面有豫色。
「伯母,再給品澤一次機會,我相信他是真心愛姚雪的,只是他以前太魯莽了,以後恐怕沒膽再惹怒姚雪啦。」歐蝶大膽地支持他。
「是呀,我也覺得應該再給他們一次機會,相信品澤會好好珍惜。」柳柔也加入說服行列。
文森礙於身份沒敢多言,只是以眼神贊助,頻頻點頭表示立場。
「好……好吧。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你千萬不能做對不起姚雪的事。哼,否則我可不會再饒你。」姚灩嚴厲的說。
「姚雪就交給你了,我們先回家,晚一點再過來看她。」柳柔領著文森、歐蝶說。
「嗯。」品澤應允。
「我得去看看士胥,告訴他這件好消息。我女兒暫讓你照顧,回過頭我再跟你換班。」姚灩指指被推走的姚雪,催促品澤跟上。
「好。」
望著品澤興高采烈的身影,所有人皆不由自主地吁出一口氣。
第八章
看著鏡中焦黃醜陋臉色的姚雪,一生氣便將手中的小圓鏡甩向門板,鏡片碎得到處都是,姚雪亦因適才的發怒而疼得縮著身體。她的身體尚虛弱,該癒合的,全牛步般地時而發疼、時而轉酸,搞得她性情大變。
原本已顯得陰晴不定的個性,此番更加冷熱無常啦,首當其衝身受其害的非品澤一人莫屬。
「怎麼了?」品澤自外頭回到病房,一手抱著公事包,一手提著水果與幾樣可口小點心的他,看到病房內又是碎玻璃、枕頭、花啦等等散落一地,卻是連眉頭也沒皺一次。小心翼翼跨過碎片,將手中的東西安置好後,才拿著掃把仔仔細細整理起來。
討厭看到品澤的臉,卻又逃不開,姚雪氣怒地隨手又抓了件東西朝他摔去,厚硬的雜誌應聲打到他身上,品澤回過頭,看著她。
「你給我滾,誰讓你來的?我討厭看到你,滾,滾。」姚雪才一提起氣,便痛得齜牙咧嘴,是以她的話一點威力也沒有,反而軟綿綿地像是在撒嬌。
「手術才一個禮拜,你不應該大聲講話,會弄痛自己的。」品澤掃完地,溫柔地走向她,替她將枕頭墊好。
「我高興弄痛自己怎樣?你管得著嗎?」姚雪費力地又將枕頭自背後抽開,扔向地上,這動作讓她痛得哇哇叫。
「唉,我知道你生我的氣,等你身體好了,隨你愛怎麼打罵我都沒關係,好不好?就是別再弄痛自己,我看了心疼。」品澤拉了椅子坐在她身邊。
「你打算活活氣死我是吧?橫豎認定我拿你沒轍是不是?我……我……」姚雪緩緩地左顧右盼想再找出武器拋向他,但四周的擺設全教她扔得一乾二淨了,沒辦法,她氣得靠躺在病床上發抖。
品澤神色黯然,抬起姚雪的左手,不發一言用力擊向自己的右頰,清脆的巴掌聲夾帶著姚雪的抽氣聲,她大吼:「你要疼死我是不是?!」
牽一髮而動全身,姚雪不管有任何舉動,胸口定傳來劇痛,她生氣地揉著手,半為品澤適才的舉動心疼。從原本的氣怒,到如今的因為生活沉悶、煩躁而惱怒,姚雪早已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因為氣他,還是因為看見自己既邋遢又行動不便地被鎖在病房中而大發雷霆。
「對不起,我以為只有這樣才能暫解你的怒氣。」品澤趕緊接手揉著她的手,靦腆笑著。
「如果你肯好心地消失在我眼前,才真的能解我的怒氣。」姚雪一點兒也不接受他的道歉。
「不行,唯有這點目前我無法辦到。你需要人照顧,我是你的未婚夫,這責任自然落在我身上,大不了我多花錢買些小東西來讓你扔,我則權充標的物讓你發洩怒氣,好不好?」品澤有點無奈,卻無半絲不耐、勉強。
「不要,我不想看見你委曲求全的窩囊樣,那天晚上你威風凜凜地甩了我一巴掌,怎麼膽量全沒了呢?那個死男人跑到哪裡去了。」寒著臉,姚雪說著既諷刺又教人坐立難安的冷言冷語。
自從第二天姚雪恢復意識以後,品澤就無微不至的服侍。儘管姚雪又叫又鬧,他也只是不停地安撫再道歉,道歉再安撫,不理會姚雪一句比一句難聽的咒罵,不理會每天必定的拋東甩西的使潑行為。無論如何委屈,他全承擔下來。因為他是下定決心要對她懺悔,求她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