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蕪玉
心痛之深之巨,也讓姚雪明瞭解到她竟在不知不覺中對品澤下了很重的感情,而這感情是她這一輩子從來未有過的款款深情,這般貴重,視如珍寶,可她卻輕易地給了他。
此時此刻,姚雪已能確認自己的感情——她愛他,全心全意地愛他。可惜注定是場悲劇。
「別說氣話了,走吧,我陪你去找他,跟他好好談清楚,也許此刻他也懊悔的不得了呢。」士胥半哄半騙,亦父亦兄般的疼惜眼前怒氣勃發的女子。
「不,我姚雪即使做錯事也不輕易跟人低頭認罪,何況現在錯的人不是我,我更不可能去跟他低聲下氣了。對不起,今日讓你看笑話了,來,我們現在誰也不談,陪我喝幾杯酒降火氣。」
姚雪阿莎力的拍著桌子,叫來吧檯,讓她開兩瓶紅酒,悶聲不吭將士胥拉回座,兩人無語地對飲數分鐘。終於,士胥開口責難地說:
「別喝了,女孩子家,大庭廣眾的,這舉止萬分不宜呀。」
「哈,你的口吻怎地跟他一模一樣哩。」姚雪哈哈大笑。
「如果讓他看到你如此豪爽地與人對飲,恐怕誤會將更深。姚雪,你該有所節制了。」士胥的臉色凝重。
「我為什麼要節制?該節制的是他齷齪的思想才對吧?我一向行為檢點,只是他眼光淺短,看不見罷了。」姚雪冷嗤,覺得很可笑。
「人們只相信眼睛看到的。如果你的行為舉止合宜,他又為什麼會亂想呢?我認為,你們之間出問題的不只是他,你也是。」士胥深切地說出他的看法,期望姚雪至少聽進一字半句。
「你也認為適才是我在對你眉目傳情、打情罵俏?」姚雪不可思議地直嚷,幸好PUB裡的音樂聲一向高分貝,要不然其他人肯定會瞅著他們瞧。
「老實說,你本身不會讓人有此聯想,但一位單身女子加上身處龍蛇雜處的PUB,一身妖艷性感的火辣裝扮,這些外在因素便會影響別人對你的判斷。」
「你在開什麼玩笑?!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換上一身及地長裙和淑女裝扮,坐在咖啡廳或麥當勞跟任何男人聊天,他就不會把我想成淫亂之人?」姚雪哼著氣,完全不信。
「沒錯,一般人在評斷另一個人時往往從他的穿衣打扮與行為舉止和出入場所來做判斷,所以打扮高尚便被人定為富有與有氣質,行為含蓄保守的人便被說成有教養,出入的場所亦可評價其綜合性氣質與思想,這些你應該都懂,只是你不屑為之罷了是不?」
士胥瞭解地說,對於姚雪的個性,他瞭解得比品澤還要多、還要深入。
「沒錯,我不屑為之的理由是因為我根本不在意別人對我的看法如何。我只喜歡做我自己,用我喜歡的方式。」姚雪牛飲著紅酒。她生性本就如此呀,為何要迎合人?
「但是你現在有在乎的理由了,不是嗎?」士胥提醒。
「品澤?為什麼我要為他而改變自己?」姚雪傲然地說。
「那麼你又憑什麼要求他要接受這樣的你呢?你明知道他只是因愛而過分壓抑自己去忍受,你卻不想找個管道來疏通困境,一而再、再而三的給他刺激。試問,你是不是太自私了?感情的事倘若一面倒,情有可原的那方便不需負什麼責任了,一切反而是你自作自受來的。」士胥講著講著便動了氣,氣姚雪如此不珍惜一位愛她至深的男人。
「你不要以為我將你當朋友便給你教訓我的權利,你的話說得過頭了。」姚雪受了一肚子委屈,還給士胥劈頭數落,簡直是火上添油,教她的怒氣燒得更旺。
「如果是這樣,那麼這種朋友我認為不要亦無妨。」士胥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而且他也有跟姚雪一般驢子的固執個性。
「你……你落阱下石,算什麼朋友嘛。別說你要放棄,我也不要你這個朋友,你走!」姚雪簡直氣急敗壞,今天究竟是招誰惹誰了。
「忠言逆耳,好的朋友就是專門講些不中聽的好話,不算是落阱下石,反而是拋條繩索給你,讓你救命哪。」士胥大歎,做好人事實上是比做壞人難。
「哈,你說的我根本不想聽也不愛聽,告訴我,你是不是不想陪我解愁喝酒?」姚雪臉色沉烏,十分不快。
「沒錯,單悶著頭喝酒而不將事情解決清楚是懦夫的行為,我不欣賞,也不喜歡跟這種人喝酒解愁,完全浪費我的時間。」需知道,家財萬貫的士胥單是一秒鐘便能賺進五百塊錢,而且還是二十四小時全年無休的情況下哩。依他這樣的身價,實在不該浪費時間和口舌來開導一個不相干的女人,但他卻是走不開。
因為姚雪實在太像一位故友,太像太像了,像到他可以為她犧牲時間和精神,為她傷點腦筋。
「你以為我就喜歡跟你這老頭子喝酒啊?我呸!」說完,姚雪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甩頭衝出大門。士胥一呆,也跟著衝出去,但姚雪已然上了車,且任他怎麼叫怎麼喊都不將車門打開,反而朝他做出一個甜蜜的告別手勢,車子火速衝出。
「天哪!她不喝酒時開車已是瘋瘋癲癲的可怕,現在她獨自灌了那些酒……那豈不是更可怕嗎?」士胥心驚膽跳地在路旁攔住計程車,跳腳的請司機跟上姚雪的車,可是姚雪不要命的車速與東鑽西行的技術卻教司機十分為難。
「她開這麼快恐怕跟不上啦,而且這種速度在市區是會被開罰單的。」
「我付你二十倍的車資,另外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今天讓你因此而接了罰單,別客氣,請你找我要。」士胥急急遞給司拙喊他的名片,另外亦掏出一萬塊錢給他,先安撫他的心。
「好吧,看在錢的分上,坐好啊,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司機露齒而笑,信心十足地踩著油門,急起直追。
士胥邊抓著椅背緊張地盯著前看,邊打電話給他的專用司機——小張,請他盡快尾隨而來。
「你是不是跟對方發生爭吵什麼的?你看看她開車的方式像在自殺。」司機盯著姚雪的車子險象環生,可怕極啦,好像隨時要撞上安全島,又好像要與來車對撞,說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教人直捏把冷汗。
「唉,我想是我把她逼得太緊了。」狗急跳牆,只是士胥萬沒想到姚雪的個性竟如此之倔強。
「照開車的方式看來,應該是個女人。」這是男人一致的看法。舉凡路上有車技高超或奇爛無比的駕駛,多半是女性。
「麻煩你專心開好嗎?我不希望她從我眼前消失。」不論是以哪種方式。
「是,是。」
士胥焦急地直盯著姚雪急駛的車,雖然他們緊咬著她行進的路線不放,但離她的車仍有段不小的距離,幸好此刻是深夜三點多,車輛不多,也使姚雪的危險處境降下幾成。
只是才這麼想,姚雪所駕駛的車卻因忽然爆胎,車子緊急煞車不住地往路旁大樹直撞,砰地一聲徹空巨響,整輛車頭撞得稀巴爛。
「姚雪!」士胥大叫,計程車緊跟著來到車禍現場,士胥與計程車司機兩人急忙跳下車,跑去察看姚雪的情況。
只見姚雪一頭一臉的血,昏倒在氣囊上,四個門的車窗與擋風玻璃碎成一地,門也扭曲變形,但還不算嚴重,許是車體較堅固所致,是以姚雪並沒有被夾得動彈不得。
「姚雪!姚雪!」士胥喊著,手也慌忙地撥出求救電話,另一手趕忙探她的鼻息:「拜託你,千萬別死,你若不幸死了,我這輩子背的命便又多一條了!拜託你,勇敢一些,沒有大不了的事讓你失了存活的意志呀,是不是?」
「我們先將她救出來!」士胥回頭一喊。
「救護車馬上到,我們還是等一會兒吧,隨便移動她,萬一有腦震盪什麼的,反而會害了她。」司機先生保守的說。
兩分鐘後,救護車與警車隨即趕到,士胥無暇理會警員的盤問,著急地在醫護人員身邊觀看他們急救姚雪的情形,錄口供的事便交由司機一人詳述。士胥跟著上了救護車,陪著上醫院。
「請問你是她的什麼人?」醫護人員將一大堆的東西貼在姚雪身上,似乎在利用儀器做初步診斷,而從未遇見類似狀況的士胥表現得反而沉穩冷靜多了。
「朋友。」如果見上兩次面也算的話。
「麻煩你連絡她的家人。她的傷勢不輕,需要家人簽手術同意書才行。」醫護人員說完,便逕自忙他的,沒空跟他多談,因為醫院已在不遠處。
「糟糕!我怎麼知道她的家人是誰?」士胥心煩地立即打通電話給他專職的私人執行秘書——劉啟善。
「喂,啟善啊,我現在極需查到一名朋友的家人地址與連絡電話,她的名字叫姚雪,五分鐘之內聯絡到她的家人並將他們載到××醫院,並告訴他們姚雪出車禍。」也不管三更半夜擾人清夢有多不該,士胥許是太擔心姚雪的事,蒼卒地交代完,便跟著推著姚雪的一群人來到急診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