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武小萍
「呃,女朋友……還寄在別人家裡呢!」
她迅速聯想。「換句話說,就是沒有女朋友,是不是?」
他點頭承認,同時拿了一罐魚罐頭。
「你要學習做菜,罐頭並不是很營養的。」
他想了想,隨即搖搖頭說:「算了吧!鍋碗瓢盆的,也挺麻煩,外面餐廳天天吃也會膩。總之,單身漢,隨但吃就可以了。」
「一人吃全家飽。」她橫他一眼,「編了那麼一大套,說穿了,原來你是懶呀!」
他靦腆的笑了笑,「讓你見笑了。」此話惹來她一聲輕笑,兩人之間的關係無形中近了一步,白君毅為此感到竊喜。
「我猜想,一定是你在掌廚。」他很肯定的說。
她露出驚訝的表情,「你怎麼知道?」
「因為是你出來採購呀!」他笑著說。
「還真讓你給猜對了呢!」
她如少女般的低頭淺笑,露出來一截粉白的頸子,驀地令他抨然心動,一轉原先輕鬆的態度,深深地看著她,而慧娟一點都不知情,繼續她的話題。
「我們三個再加上我的小女兒跟我住在一起,大人的生活不正常,忍一忍倒也過得去,可是,小孩子還在發育成長,營養是很重要的,所以就自己下廚炒菜。本來也是炒得零零落落,還好她們的胃都很強健,終於忍到我的萊漸漸有轉色,否則呀!她們會給我學費,叫我到外面去學怎麼做菜!」
他聽得哈哈大笑,一時間忘了自己是在公共場合,所以引來許多人的注目,慧娟則羞得想假裝不認識他。
「喂,笑小聲點啦!大家都在看我們了。」
他笑意猶存。「隨他們去看好I。哇!你的東西還買得不少,有開車來嗎?」
「我沒車,走路過來的,當作運動。」
「這樣好了,反正我也沒事,送你回去,OK?」
「可是我還要去接小琳放學……」
「好吶!順便接她一起回家。走吧!」也不等她說好,他就幫她提起兩大袋的東西,邁開步伐朝出口走去,慧娟只得匆匆忙忙緊跟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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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竹已經是第十次將滿是怒火的眼睛噴向坐沒坐相、躺沒躺相的楊楚懷,而他只是視若無睹,管她發的是怒火還是慾火。
她終於忍不住了,斜倚在櫃抬,朝相抬裡面說話:「喂!你要嘛,就回你那房子去休息,要不,就去找你另那兩個『賤』客——白君毅及項雲天——哈拉打屁也好,為什麼一定要窩在我這裡?而且一來就是好幾天,偏偏每次來又都不說話,只是躺在那兒,也不曉得在幹嘛!」她把頭偏向他,問:「你到底想幹嘛?」
「沒幹嘛呀!借你這個地方休息一下而已,你那麼大驚小怪做什麼?而且,我躺的位置又正好在櫃檯的後方,不會妨礙你做生意的。」
「是不會妨礙到我的生意,可是,礙著我的『眼』哪!」
「那你就別看嘛!」他懶洋洋的回答。
「你喲!上班一條龍,下班一條蟲,吃飯睡覺一條豬。」
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親愛的攸竹,可不可以拜託你不要再念了好不好?」
她白了他一眼,「你以為我愛呀?臭小子!」聽到門口的鈴聲,攸竹馬上換上笑容可掬的臉孔,嘴咧得好開,「你好,歡迎光臨!小姐,你是要拍寫真集還是結婚照?」
「都不是,我有東西要給你。」
「哦?」會是什麼東西,她不記得她有叫什麼貨呀?
她把東西交給攸竹,攸竹打開一看,立刻被上面的圖案給吸引住。這……這不是設計圖嗎?這線條、這色彩,分明是小日慣有的筆法,她還記得把設計圖拿來給她?
放下設計圖,她迫不及待地問:「小日呢?她怎麼沒來?是不是還在生氣?」她現在後悔不堪,當初不該玩那該死的小戲法,配對沒成功就算了,還平白損失一名大將。
「小日?不是小日,是麗明叫我拿過來的,還是我拿錯地方!?」
攸竹很快地說:「不會錯的,你看這圖右下角的圖案,一個太陽、一個月亮,這是她『落款』的方式呀!」』
「那是什麼意思?」
「我也不知道,但她每一張設計圖一定會有這兩個圖案。」
「明。」櫃檯後方傳來這樣一聲。
「明?」攸竹再看了看那個圖案,驚呼出來:「真的耶!那她的名字叫什麼你告訴我好不好?還有,她現在人在哪裡?」
來者有點防備地說:「她既然沒說她的名字,就表示她不想說,所以,這個問題你別問我。」
「她還是那麼神秘啊!」第三個聲音插入。
「是你!」
「你們認識?」攸竹望望楊楚懷、又看看來人。
她擺明在酸他,「有錢的大爺誰不認識呀!想忘都難哪!」她還特別加強後面這句話。
面對她的奚落,楊楚懷不在意的笑了笑。「娟小姐,你願意移駕到我們的會客室,我有些問題想『請教』你。」
她立刻接下他的挑釁,「有何不可?」
「這邊講。」
來到會客廳,她直接落坐,一點也不拖泥帶水的說:「有話快問吧!」
「你叫什麼名字?」
「宋奕玲。」她蹺著二郎腿,甜甜一笑,「請多多指教。」
「桑妮的本名叫什麼?」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句是肯定句,不是反問句,擺明了,她是不會說的。
他臉一凜,「不要考驗我的耐性。」
奈何她不吃他這一套,擺著一張笑臉對著他,說著口是心非的話:「我怎麼敢呢?」
「我問你,桑妮是不是還在跟楊應熙來往?」
「這句話你用錯了兩個地方。第一,桑妮從來沒有跟過楊應熙;第二,向來只有楊應熙來,她可從未『往』過。言下之意,就是楊大爺您別老是一廂情願的以為,全世界女人的臉都愛貼著你們楊家的金屁股;而且,並不是每個做我們這一行的都夢想著飛上枝頭當鳳凰。」說完,她還故意掀高了眉,意思是:聽懂了嗎?
面對她的冷嘲熱諷,楊楚懷只是報以淺淺的微笑,絲毫不因她用字遣辭的不當而生氣。
對他這等肚量,奕玲多少覺得不可思議,她以為他會把她給轟出去呢!
「稱呼你刺猥小姐一點也不為過,你們三個人的防備心都是這麼強烈、直來直住嗎?」
「看人羅!不過,論排名的話,我脾氣是第一差。」她坦言不諱。
他倒了兩杯飲料,一杯拿給她,然後坐在她對面,中間隔著一張桌子。
「好吧!損也讓你損過了,現在可不可以告訴我桑妮的本名叫什麼?」
「恕難奉告,你自己去問她吧!不過,她想不想見你我就不知道羅!」
「怎麼說?」
「自從上次你走了之後,她就一直悶悶不樂,你真該看看經理對她又愛又氣的樣子,客人都教她一個人給得罪光了,這還不打緊,偏偏楊應熙三天兩頭……對了,他是你的什麼人啊?」
「楊家的長子。」
她冷冷一笑。「喔!原來是同一家工廠出產的產品,難怪氣質如出一轍,認為錢是萬能的。」她很樂意逮到機會就狠狠消遣他一番。
「容我提醒你一句:沒有錢是萬萬不能。」
「少來!就是因為楊應熙跟你同樣的想法,才惹得她心煩。你那大哥實在愈來愈不像話了!起先拒絕他的時候,他還很客氣,不敢遣逾,表面上仍裝作很有風度的樣子;現在則不,動口又動手,真是小人!不過,」她嘻嘻哈哈的笑了,還邊鼓掌,「他是第一個被店裡的警衛丟出去的客人,真是大快人心哪!」
「這跟她要不要見我有什麼關係廣
啜一口飲料,她一轉嘻笑怒罵的臉,表情十分正經,聲調子平地道:「因為你誤會她,所以她即使想見你,也不會見你,她希望你能在一個完全信任她的狀況下去找她。」
「你怎麼會這麼清楚她的想法?」他不是不信,而是她的口氣太像是自小日本人口中說出的話,聽得他簡直以為奕玲就是小日!
「跟她相處快一年了,還不瞭解她嗎?」她難得苦笑著搖搖頭。
聽完她的解釋,他動容了。「她還好嗎?」
「她呀!是我們三個人當中脾氣最強的,她不願的事誰也不能勉強她。就因為倔強,所以她不想表露出她的悲哀,但還是有跡可循,雖然她沒有在婚紗店工作,但她一回到家就把自己關在房裡,設計圖是一張接著一張畫,我想,她是想藉著設計忘掉發生在她身上的事吧!」
他低低的說:「是嗎?」
「你還是不信。」
「……」
「我一點都不在乎你信或不信,哼!」冷哼一聲之後,她嘲諷的說:「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點燈。」
「為什麼這麼說?看你年紀很輕,卻一副洞悉世事的樣子。」
「我原先是個學生,在上島酒店純屬打工性質,一切本來相安無事,直到某天在酒店遇到學校道貌岸然的訓導主任,一個星期後,便被莫名其妙的退學,從此,我就再也不會對別人解釋什麼,成人的世界充滿虛偽與好笑的自以為是。所以,你相不相信我說的話,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她的臉彷彿罩上一層霜,顯示她根本看不起他們自認為「正派」的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