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戰青
「你說得對極了。」
兩個人相視一笑。
「喏!你看,這間店裡,有多少人是像你、我一樣,想得到撒彌爾的?」艾妲撥著瀑布盤的秀髮,若有所思地說。
「有多少人像你我一樣,想得到撒彌爾?」巴民倫喃喃的重複。
他注視著坐在餐桌前小酌的政商名流,輕鬆跳著舞的大明星們,還有那些想沾點富貴之氣的平庸人土,或是在暗處乞求酒吧能為他們帶來一線生機的落難人種……
這些在白天境遇各不相同的人們,到了夜晚,卻全都聚集在撒彌爾一手創造的奇幻裡,包括他自己!
巴民倫輕晃酒杯,任腦子俚的迷眩思緒主宰著身心、就在此刻,他想要撒彌爾的意念更加熾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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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內利,懇求降臨,撒旦手中釋放子民,
清晨日光,懇求降臨、借主降臨歡慰眾心……
那穿過了長廊、迷醉了空氣,時而高、時而低,如來自伊甸園的天籟歌聲牽引著撒彌爾的腳步。
衝破長夜幽暗陰沉,帶來光明驅散黑雲,
歡欣!歡欣!以馬內利,必定降臨——
片刻後,圓潤清脆嗓音隨著撒彌爾停在房門口的步履而乍歇。
「怎麼不繼續唱?」在一片漆黑的室內,沒有人回答,只有聞聲而來的機器狗汪汪叫著,在撒彌爾的腳邊繞來跳去的。
既然她不想說話,撒彌爾索性抱起機器狗,隨意在黑暗的房間裡走動,直到他將手伸向牆壁……
「不要開燈!」從床底下突然冒出的聲音打破了沉寂,讓他頓住動作。
「為什麼不要開燈?」
「……」初音沉默著沒有回答。
「你不回答,我就要開燈了。」撒彌爾輕碰著牆壁。
「別開!」初音著急的從床底下探出頭來。「因為我怕……怕看見自己的樣子……」
「為什麼?」
看見撒彌爾的兩隻腳朝她走過來,初音不由自主地又縮了回去。「我變得很醜,我身上有一百零七個傷痕,而且怎麼弄都消不掉!」
正確的說法是,連著七天,夜夜被某人弄出來的一百零七個新舊吻痕,還不包括手和腳上逐漸痊癒的傷口,這些大大小小的瘀紅不但丑,還害她在換衣服的時候頻頻作痛。
今天,初音實在是受不了了,才會躲在床下,借由吟唱好讓心情平復。
「哦!一百零七個『傷痕』呀!你確定你數得準確嗎?背上呢?臀部呢?有沒有漏掉的?要不要我再幫你數一次?」撒彌爾朗笑出聲。
「你——無恥、卑鄙!不要笑!不准笑!」
初音吼得越氣憤,撒彌爾就越控制不住的想大笑。好半晌,他才勉強止住了笑,貼牆坐在地上.「你剛才唱的是什麼?驅魔歌嗎?很好聽呢!」
初音賭氣地不想說話,卻又怕他會開燈、破壞了這靜謐的黑。「不是驅魔歌,《以馬內利懇求降臨》是教堂的頌讚詩。」
「初音,初次聽見的甜美樂音……我現在終於瞭解修女替你取名字的含義了。」撒彌爾溫柔的一笑,將懷中動來動去的機器狗放在地上。「你在教堂皇,一定是擔任頌場天上的輔祭歌者吧?」
初音沉默不語,只是輕輕的撫昔奔來床底想和她玩的機器唱?撒彌爾已經許久不曾有這麼高的興致想瞭解另外一個人了。「不對,唱誨班應該會有鋼琴伴奏的。」
「是風琴!鋼琴太貴了、還要花錢保養,所以修女買了風琴替代……」初音忍不住答話,可話還沒說完就又停下來了,因為她實在害怕撒彌爾在算計著什麼。
「風琴?那跟你的歌聲太不搭調了。」撒彌爾笑了笑,故意說「我覺得應該用大鼓、喇叭來襯托你的歌聲」
「那更不合!」此舉果然立刻引來初音的反駁。「其實,用一把鋼弦吉他就夠了,在教堂唱歌的時候,如果彈風琴的修女沒來,我都是自己彈吉他伴奏——」她又突地住嘴。
初音終於明白撒彌爾想引她說話的企圖了!
「哦?你還會彈吉他咧?」
初音想回嘴,機械狗卻在此時突然汪了了一聲,她一愣,隨即拉緊大衣蜷縮著身子,下定決心不再理會撒彌爾。
「你有這麼好的歌聲,應該要讓更多的人聽見才對。」初音看見他站起來,全身不由得開始陷入警戒狀態。
初音渾身顫抖著,擔心撒彌爾的接近,卻意外看見他竟然往房門口走去?
「大腦,過來。」
初音狐疑著,眼看機器狗在應了一聲後,搖著尾巴追了出去。
「怎麼?想留下來啊?」
「汪!汪!」機器狗閃著電眼,在門口徘徊的模樣似在回應主人。
「那就好好的當個護花使者。」撒彌爾跡下身,拍了拍機器狗的頭,施即站起來。「初音,好好睡一覺吧!晚安。」在離去前,他對著黑暗的室內輕輕一笑。
晚安?他在跟她說……晚安?初音大吃一驚,不敢相信他什麼也沒做就離開了!
又過了十多分鐘,她才怯怯地從床底下爬出來,幽暗的房間裡,只剩F她跟一隻機器狗。
她百思不解,完全搞不懂他心裡想什麼,好一會兒後,她抱著機器狗躺在床上,不敢合上的雙眼硬撐了好久、好久,才確信撒彌爾真的遵守了他所說的話。
一個晚上,他都沒再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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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音被鬆鬆軟軟的羽被溫暖的包裹著,她翻了個身,不由自主地拉緊被子想更暖和些,但是羽被卻像被什麼壓住了似的拉不動。
不好的預感令她倏地睜開眼,然後「咧廣的慘叫一聲,她竟然看見撒彌爾的臉就貼在她面前!
「你這一覺睡得可真久。」撒彌爾睇著失聲驚叫的人猛地跌到床下,下禁笑出聲。「昨天晚上睡得好嗎?」他悠哉地換個姿勢,橫著身體看向床邊。
「很……好……」初音連忙整了整凌亂的衣裳,仍縮在床緣,心中也納悶,她竟然會睡得這麼沉,連撒彌彌什麼時候躺在旁邊的都不知道!
「現在已經是傍晚了。」撒彌爾低頭看表,一會兒,他坐直身子,瞥向仍戒慎疑慮的初音。「給你半個鐘頭梳理一下、我帶你出去用餐。」
初音困惑的睜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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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排成列的商家小店,櫛比鱗次的高樓,在夜幕初降臨之際,紛紛爭相秀出耀眼絢麗的霓虹。
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潮和四周發散著的人造光源的建築物,初音貼著車窗,如初生嬰兒般好奇地環顧著這座城市的夜晚,這是自從離開台灣以後,她所接觸到第一次真正的夜色!
「歡迎來到香港廣注視著身邊的初音,撒彌爾微微一笑,將車子駛入另一條街道。「你是第一次看見香港的夜景吧?怎麼樣?是不是很漂亮?」
初音瞥了撒彌爾一眼,沒有答話。她繼續看向窗外的景致,一顆心浮浮的,還不太能適應自己真的來到地底外面的世界!從昨天到現在,她一直不明白撒彌爾出乎常態的舉動……她不由得偷瞄正專心駕車的男人。
一路上,撒彌爾沒再說話,十多分鐘後,他將車子停在一家茶樓前,牽著初音下車。
「公爵?哎呀!稀客、稀客,您好久沒來了呢廣身著淺色傳統唐裝的中年人一看見撒彌爾,便立刻從店裡迎到門外。
「是咧!我也好久沒見到你們了,你們店裡的生意總是這麼興隆啊!」撒彌爾摟著初音的肩,繼續跟店內的人員寒暄交談,「洪經理,三樓還有位子嗎?抱歉,我沒事先預約。」
「沒預約?沒關係!請進來……兩位是吧?只要是您要的,不論是哪個位子。都會為您空出來的。」洪經理笑得像彌勒佛似的。
撒彌方;握住初音的手,邊走上三樓,邊笑著向她介紹這間店。「這茶樓有八十多年的歷史了,是酷愛美食的老饕們心中的寶。」他突來的溫柔讓她很不習慣。
一坐下,撒彌爾便慇勤的為她翻開菜單。「想吃什麼盡量點,別客氣。」
初音沒開口,視線悄悄的越過豎起來的菜單,睇視著對面正低頭看著菜單的撒彌爾。
從離開酒吧的地下室到現在、凝滯的沉默氣氛一直籠罩在初音和撒彌爾之間。
「來來來,熱茶來了!兩位,菜都選好了嗎?」直到洪經理的大嗓門再次進入宴客房,才讓空氣中的尷尬稍微減緩。
「先問她吧!」撒彌爾舒服地靠著椅背,指著初音說。
初音一愣,兩道細長的眉不禁又蹙了起來。
「這位美麗的小姐是第一次來飲茶吧?需不需要我為你推薦菜色?」看見她侷促不安的模樣,洪經理立刻主動作推薦。「荔蓉香酥鴨怎麼樣?這鴨子去掉骨頭後,再加上芋泥去炸,沾醬還是我們店裡獨家調製的喔!還有又白又香的腸粉、風梨蝦球、粉蒸排骨也挺特別,那瘦中帶肥的口感,很好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