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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文 / 問晴

    而且,如果那個私生女是歐陽蓉的女兒,那事情就變得更複雜了,歐陽蓉是丈夫深愛過的女人,歐陽蓉已經破壞了他們夫妻倆的感情,而在丈夫臥病後,這一切似乎都要走入終點了,她絕不允許她的女兒再出現在自己的生活裡。

    安娜看了眼睛閃爍著陰狠眸光的母親,知道自己再勸也沒用了,她乾脆讓出自己的臥室,離開房間,轉往隔壁的客房去睡。

    看母親的態度,她應該會盡一切的力量來阻止那個小女生跟爸相認,但狄波那兒呢?她們該如何阻止他?

    狄波開車回到那家飯店後,隨即向櫃檯詢問,但真的沒有歐陽晴薇的住宿登記,而櫃檯人員及門口的服務生也沒人見過她。

    帶著忐忑不安的心,他離開了飯店,卻不知到哪兒找那個小麻煩。

    就在回身走回座車的剎那,飯店旁一個陰暗的牆角邊突然有個東西動了一下,他皺起濃眉,好奇的走近一看,居然看到歐陽晴薇小小的身子蜷縮在牆角邊,身上蓋了一個廢棄的紙箱。

    狄波感到一股苦澀湧了上來,一個該是法國望族的女兒居然躺睡在冰涼的地上,蓋著紙箱要過一夜?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發現自己除了對她有濃濃的不捨外,還有一股難言的怒火在瞬間席捲而上。

    開口請他幫忙,是這麼困難的事嗎?

    她一個女孩子躺在街道旁,不小心被酒醉的駕駛撞上了,還是被一些夜晚遊蕩的混混給盯上了,後果如何?她都沒有想過嗎?

    他走近她身邊,就在蹲下身子時,冷不防地,歐陽晴薇突地亮起一把折疊刀朝他刺了過來,他根本來不及閃躲,只能狼狽的往後一倒,但刀子還是劃過他的手臂,一陣刺痛跟著襲來,他還來不及看傷口,歐陽晴薇像個瘋子似的持刀又衝向他,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輛車子轉進巷道,車頭燈的光照亮了他的臉,歐陽晴薇在看到他是誰後,這才停止「追殺」他。

    「是你?!」她怔愕的看著他。

    此時,車子駛遠了,四周又陷入一片黑暗。

    「老天,你真的隨身帶了一把刀?」狄波站起身子,步離黑暗的牆角,走到飯店外招牌的燈光下,檢視手臂上的傷口。

    被劃了一刀,還好不深,但他西裝外套的袖子及裡面的襯衫袖子全染上了殷紅的血液,看來挺嚇人的。

    看到他受傷,她心裡也很不好受,但——「誰叫你不聲不響的走近我。」

    狄波搖搖頭,「意思是我受傷是我活該?」

    「難道不是。」她倔強的不願向他說出心中的歉意。

    「真的是好心沒好報,我突然想到你的穿著肯定進不了飯店大門,才急著過來找你,但迎接我的卻是這麼一刀。」

    「那那你到底想怎麼樣嘛?我已經傷了你了。」她真的手足無措。

    「醫藥費,這會兒找個二十四小時的醫院包紮傷口,價格是貴了點。」

    要錢?但能怎麼辦?是她割傷了他,她咬咬牙,乾脆從口袋裡掏出僅存的那幾塊法朗遞給他,「就這樣了。」

    他皺起濃眉,「這該不是你身上所有的錢吧?」

    「你那麼嗦幹麼?到底拿不拿?」

    狄波搖頭苦笑,依他找的醫生,她給他的這些錢連個掛號費都不夠呢!

    但他還是接過手,往上拋了拋,再將錢幣握在手中,「既然我拿了你的錢,那我們應該算是兩不相欠了,不過,我的手受傷了,你總得陪我去看一下醫生吧?」

    「錢都給你了,幹麼還要陪你去?」

    他指指受傷的手臂,「我剛剛說了,應該是兩不相欠,但如果醫生診斷你弄傷了我的什麼筋脈……」

    她粉臉一沉,「狄波·卡裡歐,我不笨,我很清楚你手上的傷就算流個幾天幾夜的血,也還死不了,所以你幹麼不現在離我遠遠的,好讓我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覺?」

    「好好的睡上一覺?在這兒?」他挑起一道濃眉,戲謔的看著她。

    「你管我!」她逼自己對視上他那嘲弄的眼神。

    「我是不想管,再說,如果你凍死了,我要給考克多先生的數字也簡單的多。」

    「那你他媽的幹麼不走呢?」

    「說粗話?」狄波蹙眉,搖搖頭,「即將變身為考克多家族的第二個大小姐,你是不允許說粗話的。」

    「那是我的事,干你屁事!」

    「又說粗話?」他的眉頭又糾緊了些。

    「你再不走,我說更多的粗話給你聽!」歐陽晴薇的下頷一緊,她才不要他在這裡以憐憫的目光看著自己,好像自己很可憐!

    狄波覺得自己該離開的,至少不該以熱臉去貼他人的冷屁股,但一想到她那蜷縮在紙箱裡的小小身影,他就覺得自己狠不下心來,放任她一人露宿街頭。

    她背過身,刻意不看他那雙帶著不捨的眼眸,「如果你是關心我的安危,相信你手臂上的傷應該很清楚的告訴你,我是一個懂得自衛的人,而且,我不需要憐憫。」

    「我沒有那個意思。」

    「那就走開。」

    「歐陽晴薇。」

    「這不是我第一次露宿街頭,也不會是最後一次,明早記得來帶我去見安德烈,我會很感激你的。」語畢,她走回黑暗的牆角,縮回紙箱裡,像只小貓趴臥在地上。

    狄波從沒看過這麼倔強的人,但也明白無法改變她的決心,他喟歎一聲,今夜,就暫時當個守夜者吧!

    他回到車上,目光凝睇著黑暗中的小小身影久久,久久……

    那個笨蛋帥哥不是打算為她守夜吧?大約半個小時後,歐陽晴薇見那輛黑色積架一直沒有發動引擎,這才發覺他似乎想跟著自己露宿街道一夜。

    拜託,他的手臂不是被她劃傷了?真的不必去看醫生?

    她眨眨眼睛,在夜色中,她根本看不清黑色積架內,狄波是閉眼假寐,還是也直勾勾的看著自己?

    不知怎的,一想到他可能一直看著自己,她渾身不自在,還有一股莫名的燥熱感襲上。

    不行,她一定要叫他離開。

    再次離開紙箱,她走近積架車,看到狄波將車窗玻璃降了下來,那表示他一直看著自己嘍?

    她抿抿唇,不怎麼開心的瞪著他,「你這個人到底想做什麼?」

    「欣賞夜色。」

    什麼狗屁不通的答案!她撇撇嘴角,瞄了他的手臂一眼,「你不去包紮傷口,欣賞什麼夜色?」

    狄波聳聳肩,「反正以這樣小小的傷口流個幾天幾夜都不會死,你替我緊張什麼?」

    「誰替你緊張?我——我只是——」她雙頰瞬間飛上兩抹嫣紅,差點口吃了,「我只是怕你小傷變大傷,到時候要我賠更多的醫藥費。」

    「那何不跟我去一趟醫院?只要醫生說是小傷,那後續就算有什麼問題,也沒有你的責任了。」他說的應該很有道理。

    歐陽晴薇深吸了一口氣,冷峭的反問:「你為什麼要一直將我拐離這裡?你以為去了醫院,我就不會回來這邊,窩在街角睡覺了?」

    「我是這麼希望的。」他坦言。

    她深吸一口氣,緊繃的道:「這輩子,我什麼人也不想欠,所以,不管你為我安排了什麼樣的住所,我都不會接受的。」

    「你可以不欠我,反正我可以跟你父親申請費用。」他試著不去傷到她那強烈的自尊心。

    歐陽晴薇嗤笑一聲,「你這麼有把握他會認我?」

    「考克多先生是一個好人,我不認為他捨得將他的私生女扔在外面。」

    「那是他的事,我沒打算認他當爸爸。」

    「我以為你要的公道,指的就是認祖歸宗,要他承認你這個女兒?」

    她嗤之以鼻的冷哼。「哼,錯了,我才不稀罕當他女兒。」

    「既然你不要身份也不要錢,那我很好奇,你要的公道指的是什麼?」

    「那個公道是幫我母親討的,我要他到我母親的墳上去上炷香。」

    狄波濃眉一皺,「她死了?」

    歐陽晴薇哽咽的點點頭。

    「既然如此,你已是孤家一人,為何只要求考克多先生到你媽的墳前上炷香而已?」他真的很不能理解。

    「我知道我媽很想見到他,就算在臨終前,她渴望見到的人還是他,但是她將她跟考克多先生的往事深埋在記憶深處,一直不願意告訴我有關他們之間的種種,所以我也來不及完成她的心願。」她眼眶泛紅,在拭淚時,才想到自己居然將她的故事告訴別人,而且還是一個只能稱得上是陌生人的人。

    「如果不想流血過多而死,就快走吧!別在這兒礙眼。」她突地改變話題,還氣沖沖的走回牆角的窩。

    狄波看了手臂上已幹掉的血漬一眼,再看看那個小麻煩,忍不住嘲弄一笑,柏克萊夫人要他好人做到底,問題是,這個小麻煩願意讓他這個好人幫忙她?

    夜深了,隨著街道上的建築物一盞盞的燈光逐漸熄滅,四周變得更為寂靜。

    狄波還是沒有離開這個寧靜的街道,歐陽晴薇也沒有離開那個克難的紙箱小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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