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褚珞
「你放手!」蘭澤怒喝。
裴季卿充耳不聞,一把將她扛上肩頭,走到床邊,重重地將些放下;道:「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呵……本少爺沒耐心跟你耗!」一面動手脫去她的裙子。
蘭澤不顧一切地反抗,她用力地踢扭,卻掙不開,最後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地咬下去,裴季卿痛叫了一聲,二話爾說反手給了她一巴掌,蘭澤痛得眼冒金星,裴季卿卻趁她無力反抗時脫去她的衣裳,並讓自己裸袒以對。
「不要……不要啊——」蘭澤覺得自己快被撕裂,卻無力反擊,她恨恨地看著裴季卿猙獰、野獸似的嘴臉,感覺著他一次又一次挺進、撤出蘭澤覺得自己支離破碎,再也拼湊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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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磊左思右想,卻理不出個頭緒。
「阿磊,你幹嘛迭聲歎氣?」車伕阿進拍了拍他的肩膀,關心地問道。
「心煩意亂……不知為何……」
「這倒不曾在你身上見過,怎麼,有心事嗎?」阿進在他身旁坐下,道:「雖然我是個粗人,跟你不同,不過,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你儘管說!」
「這……」
「是有關於姑娘吧?」眼尖的阿進馬上注意到他手裡精巧的繡花披肩。
「嗯。」潘磊點點頭。
「盼玉樓的姑娘不宜招惹啊……個個懂得算計,銀子才是她們追求的……」阿進語重心長地說。
「或許,那只是外表的偽裝吧……為了保護自己……」潘磊徐徐地說。
「你們……我是說……你跟她……感情談到什麼地步了?」阿進小心地問。
孰料潘磊卻笑了笑,道,「現在的我哪有資格跟她談感情呢?」
「這麼說,是你單方面的……」
「我也不知道……」潘磊落寞地聳聳肩,想起蘭澤絕然離去的背影。
「是蘭澤姑娘吧?」阿進猜道。
潘磊驚訝地揚了揚眉。
阿進接著道:「哎,我還是有點腦子的,畢竟是蘭澤姑娘救你回來的呀……」
「是啊……她有一副好心腸……」
「這我倒不訝異……其實在這兒待久了,你就會發現,每個姑娘都有個辛酸的過往,逼得她們不得不墮入風塵,像蘭澤姑娘,當年她和襁褓中的弟弟被嬤嬤從雪地理撿了回來,那樣清清靈靈的模樣我都還記得,後來她弟弟當晚便死了,她便在盼玉樓待了下來,一待就待了十年,從那個毫無心機的小女孩出落成顛倒眾生的名技……說真的,我真覺得惋惜……是環境逼得她們藏起真心,向財勢看齊吧……」阿進搖了搖頭說。
「蘭澤……不是她的本名吧?」潘磊記起有一次她說。
「這兒的姑娘都是按部繫起名的……我想想……她原來叫作……對……叫作采采……」
「采……采?」潘磊怔仲,腦海中不禁浮現一個小女孩的模樣。
「那你今後打算怎麼辦?」阿進又問。
「等我夠資格了……我會回來的……」潘磊堅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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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季卿起身著衣,床上的蘭澤像只破碎的玩偶,一動也不動,只有呼吸聲證明她還活著。
「我一向不強迫女人的,你該知道。」裴季卿扔下一句話,見蘭澤沒有回答,他有些惱怒,向來是女人巴結逢迎他,沒想到這個蘭澤不知吃錯什麼藥,對他又踢又咬,才使他失去控制,強要了她。
「你裝死是不?」裴季卿又說了聲,見到她充滿恨意的眼神,他有些畏懼了,道:「是你自己不守本分,怨不得我。」
蘭澤還是沒有答話,但那種凜冽無比的眼神卻讓他有些害怕,他穿好衣裳,拾起自己的把扇,丟了一袋銀子到她枕邊,道:「無趣的女人,真是!」
說罷,他大搖大擺地走出房間。
蘭澤躺在床上,沒有哭,沒有感覺,她彷彿覺得身體不屬於自己,她的靈魂在游移,彷彿游移到十歲那年,抱著弟弟,挨家挨戶乞討的時刻……
有人就是天生賤命吧?她在心底苦笑了笑。
叩、叩、叩。
敲門的聲音,蘭澤沒有理會,任自己的思銬飄忽不定,這樣,她才不用面對現實,才能在骨子裡擁有片刻的純淨與自由。
「蘭澤……我替你送……」潘磊望著眼前的景象,披肩掉落了地。
蘭澤彷彿沒有意識到他的存在,她沒有表情,沒有動作,甚至連潘磊跪在床邊為她找緊破碎的衣衫時也全無知覺,直到她的頰上滴下了滾燙的淚……
她哭了嗎?蘭澤恍惚地想,卻想不出來,直到她眼前漸漸清晰,她才看見潘磊的臉龐,和他沉默的眼淚。
為她而流的嗎?
蘭澤覺得好羞愧,這種樣子竟讓他看到了,他應該覺得憎惡的,為什麼他要流淚?
「為什麼哭?」蘭澤乾啞啞地擠出這個問句,抬手輕輕替他擦去眼淚。
「為你所受的委屈……采采。」
他叫她什麼?嗯?好熟悉的名字……「我幾乎忘了……這個名字……」蘭澤像個害怕失去什麼的小女孩,小心翼翼地問:「你是為我而……哭嗎?」
從沒有人為她而流淚呢……
潘磊點點頭,握緊了她的手。
「真好……」蘭澤不自禁地流下淚來,他的淚洗去了她的污穢,一點一滴……訴說著他的珍惜與心疼……
「采采……別哭……」潘磊替她擦眼淚。
「我不能讓自己……不去在乎你……」蘭澤哽咽地說出自己心底的聲音。
「我愛你,采采……」潘磊輕吻她的發道。
蘭澤怔仲了起來,「愛」這個字……令她迷惑……
蘭澤緊緊地擁住他,不敢出聲,然而決堤而出的淚水,卻無法遏抑地浸濕他的肩頭……
第四章
「小姐,嬤嬤來看你了。」江兒揭簾而人,對擁著被坐在床上的蘭澤說道。
經過了那一件事後,蘭澤待在房裡靜養了數日,老鴇每日都來看她,卻總被蘭澤三兩下打發走,因為蘭澤的心裡對她是有怨恨的,若不是老鴇擅自迎裴季卿進她的房間,也不會……
「告訴她我睡了。」蘭澤道,心裡卻想,若不是老鴇認為自己還有利用價值,她怎會忍下氣天天來受自己的冷言冷語?她暗地裡輕嗤了聲。
「可是……」江兒有些為難。
「蘭澤,幹嘛這樣躲嬤嬤呢?嬤嬤知道你沒睡……」江兒語聲方落,老鴨便領著一名小婢女進來了,蘭澤別過臉去,不想跟她說話。
「來……你就別怨嬤嬤了吧……喝口參茶……調理好身子才是要緊事!」鴇母含笑吟吟地送上了參茶。
「……」蘭澤沒有回過頭,退自沉默。
「你呀…就是倔……嬤嬤好話都說盡了……你何必這樣耿耿於懷呢?總之,以後咱們盼玉樓是不會再讓裴季卿踏入一步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老鴇忍不住說了她幾句。
蘭澤還是默不作聲,那一夜的經過歷歷在目,雖說她一直在做的,便是送往迎來,但她恨透那一夜毫無反抗能力、毫無尊嚴地被糟蹋,那件事在她心中留下的陰影,又怎是三言兩語能夠平撫的?
「嬤嬤跟魏大人說了,這些天你身體微恙,至於那檔子事,都過去了,我也特別交代了知情的人不許張揚,你就原諒嬤嬤吧,嗯?」老鴇又繼續勸說。
「你讓我安靜個幾天吧,嬤嬤。」蘭澤歎口氣,終於道。
「這……好、好、好……都依你……吳公子、陳老爺都向嬤嬤問起你了,你就好好休養,過些天再赴他們的約……」老鴇一張笑臉也懂了,不想再自討沒趣,她站了起來,道:「不打擾你了,不過,你也把參茶給喝了,早些調養好身子。」
說罷,她又領著小婢女離去。
蘭澤又沉默了一會兒,才喚江兒把參茶處理掉。
「小姐,可是……」江兒望著參茶,猶豫道。
「哪來那麼多可是……去吧……」蘭澤的聲調雖溫柔,卻隱含著沒有反駁餘地的意味。
「是……」江兒還是去了。
終於剩她一人獨處了……
蘭澤幽幽歎息,這些天來,想探視她的人不少,她卻一一回絕,她想見的。只有一個人,那個人只能在夜深人靜時瞞著眾人悄悄來看望她,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溫暖她心房,有著一雙清露似的眼眸的少年,潘磊。
自那日他為她流淚之後,他們的關係變得很微妙,他沒有再提及任何對她的心情,只是很愜意地在燈下與她閒聊,沉靜地微笑著,聽她說話,蘭澤知道自己對他是有份難捨的情意在,但她不敢去碰觸,甚或像那日一樣親口說出,她深知美好的事物的虛幻,一轉眼,便可能隨著時間、空間而改移,正如她淚眼留不住春花秋月、夏蟬冬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