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雯琪
才剛想到楚孤湛,這會兒他竟到她房裡找她。
「少爺!你……有什麼事想吩咐我嗎?」她恭敬有禮,不敢再造次犯上。
「上次我一時失控打了你……傷口全好了嗎?」楚孤湛雖面無表情,言語間卻滿溢關懷之情。
秀嫣不明白自己為何有股想哭的衝動,她哽咽著說:「我罪無可恕,少爺為何還這麼關心我?」
「你是個好姑娘,我只希望某個有福氣的男子能照顧你一輩子,但如今你矢志不嫁,也好,爹娘喜歡你,有你在,他們不會寂寞,我心裡是感激你的。」
基本上,楚孤湛溫和的時候並不多,秀嫣對這樣的他既不習慣、也不知如何回應,但不可否認,他說的這些話實在教人感動,這只會加深她的罪惡感。
「少爺,您這樣……不是要我無地自容嗎?」
楚孤湛的臉上滑過一抹微笑。「想不想要一個贖罪的機會?」
「求之不得。」
「耳朵過來。」楚孤湛在她耳邊神秘地下了些指令。
當趙冰兒聽聞惠妃身染重病的消息後,又驚又急,恨不得立刻奔回長安,進宮去探病。
這消息是姚令門帶回來的,見他面色凝重,不似在開玩笑。
「可是……你不是去了承德,怎麼知道長安的消息?」
「宮裡的一位總管太監同我爹有交情,知道我能夠妙手回春,娘娘的病在群醫會診後,宣告不治,他才暗中托人找上我。但娘娘是舊疾復發,又拖延過久,已回天乏術,你是她侄女,好歹也得回去見她最後一面吧。」
這時候,趙冰兒已經無法想太多,她這個姑姑在失寵後,日子一直過得十分孤單、悲慘,如今病了,一定希望親人陪在身邊,她無論如何也要進宮一趟的。
「我待會兒就起程,回到長安後,先去找我爹……」
「他怕是已經先進宮去了。」
「這樣……事不宜遲,我這就去收拾包袱。」趙冰兒急著想回房準備一切。
姚令門卻叫住她,說話吞吞吐吐:「冰兒,你髮髻上的鳳釵好美,可以送我,讓我留在身邊嗎?」
趙冰兒不明白他為何提出此種奇怪的要求,但還是將鳳釵取下,交到他手上。
這將是最後一眼。姚令門不斷告訴自己,今後他決定雲遊四海,到處行醫,而這支簪子所帶來的回憶,他會深深嵌入生命中,至死不忘……
趙冰兒風塵僕僕趕回長安後,一刻也沒停留,直接進宮,到興慶宮探視惠妃。
興慶宮裡的小太監知道惠妃的親戚來訪,立刻進屋通報。
現在趙冰兒才覺得疲累,從洛陽至長安千里迢迢,又通過層層關卡才得以見到惠妃,一切是如此匆促、緊急,讓她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當她看見惠妃氣定神閒來至廳裡見她時,氣差點喘不過來。「姑姑,你……你不是……」
「我好得很。」惠妃賜坐予她後,盈盈淺笑道:「直到前陣子,我才知道你的夫婿竟是如此氣宇軒昂,是個人中騏驥,這回要不是為了你的事,我還沒機會見到他呢!」
「孤湛?這是怎麼回事?我爹呢?他沒進宮來嗎?」趙冰兒被攪得一團霧水,尚未反應過來。
「你還不明白嗎?這場騙局是孤湛設下的,目的就是要引你出面。」
趙冰兒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居然是在秺F她,但……令門怎麼也成了幫兇?他何時同孤湛碰過面,還……這……為什麼?
惠妃知道她有一牛車的疑問,於是喚了人來:「出去看看楚少爺到了沒。」
話才說完,楚孤湛便出現。「拜見娘娘千歲千千歲。」
趙冰兒發愣地看著他,心情五味雜陳,多月不見的思念連同如今相見的驚訝和一絲喜悅一起襲擊她,讓她差點承受不住。
楚孤湛又何嘗不是?這個教他寤寐不忘的女孩,如今終於近在咫尺,要不是努力克制,他早衝上去緊緊摟住她,道盡分離後的思念……
惠妃已經聽楚孤湛說明一切,認為他們這對天作之合,若就此各分東西實在可惜,決定在這場騙局裡湊一腳。
趙冰兒見到心所牽繫之人雖然欣喜、激動得不能自己,卻還沒忘記他對不起她的過錯,怎麼也要冷眼相對。
「你辦法倒很多,也很高明嘛!你同令門見過面?」
「是姚公子主動找我的,他全是為了你著想。」
趙冰兒這才知道姚令門用心良苦,也終於明白他要她的首飾,將之帶在身邊的用意為何……他真是個胸襟寬大之人,她不知道今後能否再見到他,只希望他早日找到一段屬於自己的感情。
「你們夫妻倆一定有許多話要說,回去吧!好好過你們的日子。」惠妃對他們這對小鴛鴦投以羨慕的眼光,一想到自己目前的情況就好像在守活寡似,不禁感傷。
趙冰兒看出她的落寞,故意不理楚孤湛,關心起她來:「姑姑,皇上對你……」
「算了,我早死心了,現在我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九皇子身上,只盼他來日能成大器,讓我享享福。」
「有你調教,一定行的。」
惠妃苦澀一笑,遣退他們後,找皇后攀感情去。宮闈的傾軋有一定的規則,若不如履薄冰、處處當心,恐怕生存不下去。
結果,楚孤湛就像那次在寺廟見到趙冰兒那樣,架著她回楚府。
他們小兩口的事沒人敢再插手,知道少夫人回來後,所有人——包括楚老爺與楚夫人皆沒什麼特殊舉動,下人們更不敢蜚短流長、散佈謠言,以免像秀嫣那樣,被修理得剩下半條命。
一關上房門,兩人便吵了起來。
「楚孤湛!我不想見你、不想聽你說話,你要娶幾個老婆、納幾個小妾全不關我的事,我趙冰兒成全你,你儘管去胡天胡地,你的事與我再無瓜葛!」趙冰兒一想到這些日子以來受的委屈,忍不住咆哮起來。
她不可理喻,但不可理喻的女人才叫趙冰兒,這就是楚孤湛為何對她愛也不是、恨也不是的原因。
「我是你的丈夫、你的天,我當然有權胡天胡地,你只有接受的份兒,但這不代表你可以自由來去!別忘了,現在你已經不姓趙,而姓楚,你的一舉一動關係到楚家的榮辱。」
這麼久不見,趙冰兒真的好想他,可是這分想念暫且擱著,這個該下十八層地獄的男人已經嚴重惹火她了,她身手不如他、力氣不敵他,唇舌之爭總不輸他吧!
奇怪,不是生命乏味、了無生趣了嗎?怎麼一提到吵架就精神百倍?
「你根本不珍惜我,任何女人都可以代替我的地位,我留著又有何用?到頭來同你成為一對怨偶嗎?」
楚孤湛愛她,用生命在愛她,期待許久的相見時刻已至,他卻恨不得掐死她,她……該死,該下十八……不!十九層地獄,居然對他誤解至這般地步。
「怨偶?哼!有怨氣的只有你,我可快活了,不久前,我已將秀嫣收了房,她伺候男人的功夫一流,對我又服服貼貼,過些日子,我起了興致,再納三個、四個妾,而你……乖乖等著我想到了,再好好寵幸你吧!」
趙冰兒就是死也要拒絕這種羞辱,她無視於他威武、駭人的氣勢,氣得想甩他一巴掌。
手才揮過去,就被他接個正著,制服於身後。「我該教教你,什麼叫尊重。」
「是我笨拙,才會中了你的圈套,我不該回來的,不該回來接受另一段傷痛!」趙冰兒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在他面前落淚,這豈不正中他的下懷?
隨即,楚孤湛放開她,喚來阿德,要他和手下十二個時辰盯住她,以防她又逃家。
趙冰兒不會想逃了!她已無力再逃,最重要的、也是她最不願承認的原因是,她知道沒有他的日子是多枯燥與煎熬,她受不了第二次的,只是……這實在太悲哀了,她已經徹底失去了所有驕傲,任這個可恨的男人恣意糟蹋。
理論上,趙冰兒知道自己是不該恨秀嫣的,當個小妾也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要遷怒她,女人嘛!哪有人是真正大方的?
在趙冰兒與楚孤湛大吵一架後,秀嫣來敲她的房門。
「你來看我現在有多悲哀嗎?」趙冰兒的態度像寒冰,清楚劃清了兩人的界線。
秀嫣神情柔和,不介意她的言行。「姐姐,你別針對我,少爺……孤湛要我,我是沒法兒拒絕的。」
趙冰兒可憐自己都來不及了,哪還分得了心去可憐她?「我看你倒樂意得很。」
「我來是想勸你,別老和孤湛唱反調,他是咱們的相公,咱們得以他為尊。」
「想得美!一定是他派你來當說客,我偏是個倔膀子,你說的話,我是不會聽的。」趙冰兒雖這麼說,心裡卻很在意秀嫣說的話,及她與楚孤湛的相處情形。
「我本想日後同你相安無事的,看來你並無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