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沈韋
在她閃躲之際，苗奶奶由昏暗的房間走了出來，笑著跟衛少陽打招呼。
「衛先生，好久不見了。」苗奶奶客客氣氣的問候他。
「苗奶奶，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上門來打擾，吵醒您了，真對不住。」衛少陽扶著老人家輕道。
「沒關係，無論衛先生何時上門，我們都敞開大門歡迎。」苗奶奶笑呵呵，絲毫不介意他來打斷她的睡眠。
「苗奶奶，我來是有些話想跟紫籐說，說完我就走，我看時間很晚了，不如我先扶您回房再睡好不好？」有些話是不適合在第三者面前說的，更何況對方是老人家。
苗奶奶來來回回看了看紫籐與衛少陽各異的臉色：心底登時有了底，她笑著答好，讓衛少陽扶她回房間睡下。
有些事是要讓兩個年輕人當面說清楚，彼此才不會留下遺憾，她明白得很，也下打算介入，兒孫自有兒孫福，她老了，管不了太多了，順其自然吧！
在衛少陽扶奶奶進房間時，苗紫籐忙著泡茶，藉由短暫的忙碌來放鬆下心情，心頭不住想的是，他說有話要跟她說，究竟是什麼話？
奇跡有沒有可能會降臨在她身上？
她可以想得這麼樂觀嗎？
不一會兒工夫，衛少陽自苗奶奶的房中走出，定定看著她，沈默頓時籠罩在兩人之間，兩人相互凝望，不知如何起頭。
苗紫籐緊張得不知雙手該如何擺放，衛少陽則是緊張得拉扯著衣領，清了清喉嚨。
哦！該死！他是來訴說愛意的，並不是即將上戰場的菜鳥，他是在緊張個什麼勁？
沈穩點！衛少陽，拿出平日哄女孩的技巧來！平時他遇到心儀的女孩可說是舌粲蓮花，死的都能讓他說成活的，怎麼遇上苗紫籐全變了調？他居然會緊張到腦中一片空白、手心不住冒汗？！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你……來是要跟我說什麼？」苗紫籐既期待又怕受傷害地輕問，很怕會錯意，所以不敢抱太多的期望。
像是經過她的提醒才想起來，衛少陽乾澀著聲說：「對，我有話要跟妳說。」
苗紫籐深吸口氣等他說，可衛少陽卻又沒了下文，遲遲不開口，苗紫籐疑惑的抬頭望他。
看著她，衛少陽終於肯正視她早已長大的事實。
他一直都覺得她可愛得緊，讓人見了就想將她擁在懷裡恣意呵寵，因為她太可愛，也因為他們對於彼此太熱，又因為他心頭老是梗著她父親的事，所以他不曾將她視為未來的對象，總當地是個小妹妹，一個永遠會待在他身邊的小妹妹。
直到她身邊出現了Tommy，直到她親口說出要離他而去，這著實教他慌了手腳，他完全無法接受她的離去，甚至是成為別的男人的妻子，為此，他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心情煩悶得找其他人的碴，還傻得以為自己病了，要不是二哥、二嫂一再肯定他談戀愛了，他真無法接受愛上苗紫籐的事實。
可仔細想想，愛上她有何不好？她的性情他瞭解得很，她是個善良、天真的女孩，每天腳踏實地過著日子，不會貪慕虛榮，更重要的是，他的心早就被她所擄獲，難怪他始終無法給予謝可憐或其他女子承諾與真心。
因為她一直擱放在他心版上，教他放不下。
誠如二哥所言，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他只要專心愛著紫籐即可。
不管她愛不愛他，他都愛慘她了！
苗紫籐等待良久，仍沒聽到他要跟她說的話，一顆心更加惶惶不安。
或許他來只是想跟她說，他已經找到替代她的人，明天她可以不用去上班了；又或許，他是來探望奶奶的，並沒其他意思，她的心情因不確定而浮浮沉沉、不知所措。
假如他是帶絕望來給她，那麼就給她一次痛快，別讓她在猜測與不確定中受盡折磨。
「我有話對妳說。」衛少陽緊張到不曉得自己再次重複，他深吸了口氣，不管她喜不喜歡他，他都要她知道，他喜歡上她了。
「我知道，你說。」苗紫籐屏氣等待。
「我……」衛少陽的喉頭像是被一顆鹵蛋梗住，使他無法順暢說出，他再次清了清喉嚨。
要命！長這麼大，他還是頭一次這麼緊張，活像要上斷頭台似的。
苗紫籐的心一揪，耐著性子等他說。
「紫籐，我喜歡妳！」好不容易，衛少陽終於有辦法把話說明講清。
「什麼？」她頭一個反應是吃驚，不確定自己究竟聽到了什麼。
她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不然怎麼會聽到他說喜歡她？又或者，其實她的耳朵沒有問題，他說的喜歡並不是她所想的那種喜歡。
「我喜歡妳，一直都喜歡著妳。」一旦明確表明他的喜愛後，接下來就有辦法暢所欲言了。
「不可能！」她直覺否認，他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她？他的條件那麼好，身邊又有謝可憐這麼優秀完美的女友，他豈會看上她？
她沒有火辣的身材、漂亮的臉蛋、完美的家世與高學歷，可說是沒有任何配得上他的優點，他說喜歡她是不是在跟她開玩笑？
她想笑著跟他說，這回他的玩笑開得不是很好笑，可唇瓣卻顫抖得厲害，讓她說不出話來。
他理直氣壯地反問：「為什麼不可能？」她是個好女孩，有人喜歡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她怎會說不可能？
「你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她的聲音抖得快散了，問得可憐兮兮。
「我沒在跟妳開玩笑，紫籐，我再認真不過。」衛少陽以最為嚴肅的表情重申。
苗紫籐錯愕得說不出話來。很久之前，她就幻想過這樣的場景，他對她深情告白，然後她開心的摟著他又叫又跳、拚命訴說情意，可當它真實發生時，她卻只能傻傻的張大嘴說不出話來。
畢竟幻想歸幻想，當它成真時，反而讓人措手不及。
「可是……可是……」她開始結巴。
「可是什麼？還是妳不喜歡我？」衛少陽問，也許二哥與二嫂都猜錯了，紫籐並不愛他。
「我……不、不是……那個……」唰的，她的雙頰浮起兩朵漂亮的紅霞，支吾了半天，不好意思大聲說出她喜歡他。
「妳不喜歡我？」衛少陽誤以為她的支吾是不好意思說出實話，他故作瀟灑一笑。「妳不喜歡我也沒關係，我喜歡妳就行了，我相信我的愛足夠我們兩人使用。」
愛情是可以培養的，他會以行動讓她知道他真的很喜歡她，並不是在開玩笑。
「不！不是的。」怕他誤會，她急忙否認。
這一否認，讓衛少陽徹底明白，她也是喜歡著他的，二哥、二嫂果然沒騙他，他高興的咧嘴笑了。
這記笑容是他這幾日不曾有過的，這一笑宛如雨過天晴，所有陰霾在第一時間消失退散。
他開心的輕輕握住苗紫籐的手，直到握住她的雙手時，才感受到不平靜的心開始回歸平靜。
「但這是不對的。」苗紫籐猛地鬆開他的手，拒絕了他。
「哪裡不對？」他們彼此相愛，他看不出有何不對。
「你忘記你有Gina了嗎？」她提醒他，他的身邊早有親密女友，不是她所能介入的。
「Gina……」經她提醒，衛少陽這才想起謝可憐的存在；這幾天他忙著想紫籐的事，壓根兒沒時間去想Gina。
「是的，她很愛你，你跟她的感情一直都很好，我不明白你怎麼會突然說喜歡我。」他說喜歡她的事有太多的疑點，教她無法接受，她沒忘記謝可憐常暗示她，她與衛少陽的感情很好，沒有人能夠介入破壞。
她明白謝可憐那些話是針對她所說，不知謝可憐是有預知能力還是對感情不確定，才會特別警告她，但不論謝可憐是基於什麼原因警告她，她都將謝可憐的警告放在心上。
「我知道我這麼做很對不起她，但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妳放心，我會跟她說清楚，她會明白的。」在衛少陽心底，謝可憐是個講道理的女孩，他不認為這事會下好處理。
對於Gina，他並非沒有愧疚、沒有罪惡感，剛開始與她交往時，他便知道她是個聰明體貼的女友，也以為這段感情會這麼持續下去，或許有天，他會執起Gina的手，與她步向人生的另一階段。
可交往的時間一久，他發現自己遲遲無法將全副的真心交託到Gina手中，他總是心有旁騖，想著工作，想著紫籐。
在不知不覺中，紫籐早已進駐到他心裡，漸漸他也感覺到Gina變了，她變得更執著，刻意介紹男友給紫籐，刻意說些對方與紫籐有曖昧的話語，也是在這個時候，他才發現紫籐在他心底有多重要，是Gina所及不上的。
因為已經確定自己的心，所以萬萬不可能再自我欺騙可以和9目繼續交往下去，如果真是如此，只會讓Gina傷得更深，他也會更加瞧不起自己，所以他選擇誠實面對自己的自私與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