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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文 / 寄秋

    恨嗎?

    是的,很恨。

    但是恨得要她死幾次才能消恨呢?現在的薛寶兒變得太令人喜歡了,頑皮可愛得像個妹妹,不再高傲的踩著她母親的遺相大叫她雜種。

    「怎麼,妳還會捨不得嗎?想想妳是如何盡心盡力的為薛聖哲打點一切,把他的個人需要置於妳之上,『自己』反而消失了,妳真能無怨無悔?」

    沒有無私的女人,她們要的東西只有一樣,那就是愛情。

    「我……」她是有怨,但無悔。

    她繼續遊說,「瞧他回報了什麼,居然當著妳的面把一顆價值千萬的藍鑽送給一名不懂事的小女孩,妳的心裡真的沒感覺,決定把他拱手讓人?」

    「妳……妳在說什麼?」賈以婕在害怕,害怕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會被揭露。

    「呵……不要緊張,妳在冒汗,有些事是瞞不了人,除了妳知我知外沒第三個人知情,畢竟死人不會開口。」知曉她心事的人全都死了。

    「我不懂妳在說什麼,我沒有緊張。」她極力撇清,粉飾太平。

    「不懂沒關係,只要照著我的話去做,妳所有的願望都會實現。」

    站在迷途屋對面的紅綠燈下,熾熱的陽光猛烈的照射地面,理應涼爽的天氣卻反常的悶熱,汗水一滴落立即蒸發。

    兩眼焦距由渙散漸漸攏聚的賈以婕有片刻的茫然,不知身在何處的惶惶不安,車水馬龍在眼前如跑馬燈來來去去,她的身體是冰冷的,雙手幾乎握不住東西。

    慢慢地,她看到一幕歡樂的景致,一群仰頭大笑的男男女女圍著一名年輕女孩,無視她臉上傷疤努力取悅她,把她拱得高高的。

    這一刻,她的心像是刺進一根針,看不到血流的痕跡卻疼痛不堪,那股消沉的強烈恨意又浮上心頭。

    為什麼她還能那麼快樂?開心的笑著沒有煩惱,大火紋身的惡夢似乎不曾影響她,她怎麼能無憂無慮得令人憎恨。

    她好恨吶!恨老天對她的虧待,什麼好事都輪不到她,連撿別人不要的機會也吝於給她。

    綠燈了,該把腳步邁開,老天不幫她就自己爭取,她就不信鬥不過天,自私是人的本性。

    一步就好,再一步,凡事起頭難,只要大膽的往前走,佈滿星星的天空將由她一人獨得……

    「喂!你們不要不當一回事,把我的警告視同無病呻吟,她真的不會善罷甘休,你們一個個都會有危險。」她絕非危言聳聽。

    他們怎麼還在笑,不痛不癢的當她在開玩笑,絲坦娜的作風她最清楚了,她臨走前憤恨的一瞟帶著不甘,可想而知她會使出多可怕的招式來報復。

    她沒有他們的樂觀,以為已是凡身肉體的絲坦娜不具威脅性,口頭的虛張聲勢不過是作戲而已,她明顯的感受到一股黑暗勢力正在逼近,即將有不好的事要發生,

    雖然她現在的身份是薛寶兒,但是她體內仍保留荷米絲剩餘的靈感能力,她能感應不尋常的波動氣氛。

    而風,靜止了。

    「你們到底在笑什麼?我的話有那麼可笑嗎?二……那個荷米絲不是好惹的人物,她用的手段絕非你們想像得到的。」稍一不慎就會出人命。

    慌得手足無措的薛寶兒想盡辦法要將一些理智灌進他們腦子裡,不想因此疏於防備而造成無可避免的傷害。

    但是她的著急被看成緊張過度,沒人在意她跳豆似的苦惱,照常談笑無一絲緊繃氣氛,店門一關不做生意當是中場休息。

    「吸口氣,深呼吸,把新鮮空氣吸進去,吐出肺部的髒空氣,平心靜氣不要多想。」她的話不好笑,是她煩惱得要命的表情引人發噱。

    現在若有一面鏡子讓她照一照,肯定會看到一隻鼓著鰓的河豚,氣呼呼的不停吐氣。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叫我靜下心,你一點都不擔心……呃,荷米絲的報復嗎?」說到自己的名字她差點咬到舌根。

    氣定神閒的雷米爾安撫的拍拍她肩膀,「安定軍心不自亂陣腳,該來的總會來,以不變應萬變,擔心無濟於事。」

    「場面話人人會講,但是無法叫人安心,你們的悠哉讓人感到惶恐。」好像只有她一個人在發愁,其他人是來湊熱鬧的。

    雲家的金控集團倒了嗎?怎麼老見沒事人似的雲家小子游手好閒,一副人不在其位不做其事的不務正業,天天到空間不大的迷途屋報到。

    而他一個人來也就算了,有時還帶了一串粽子,一堆人跟在身後怕他溜掉。

    「哎呀!妳到底怕什麼?這裡有一個巫師、一個魔法師,還有我這個雲家最厲害的通靈御鬼大師,什麼妖魔鬼怪也不敢近身。」

    三個「師」鎮著能出什麼大事,頂多有些趕不走的蒼蠅飛來飛去,待會拿只蒼蠅拍一打就沒事了。

    薛寶兒不滿的咕噥,「是呀!你這小鬼最厲害,只會用騙死人下償命的招鬼術拐女孩子上當,你仔細算算你造了多少孽。」族繁不及備載,算也算不清。

    「小鬼?」眉一挑,雲清霈嘴角的戲譫轉為嚴肅。

    他在懷疑一件事,只有她能解答。

    「不然你敢讓我叫你狗皮大師嗎?毛沒長齊就想充老的臭小鬼。」沒瞧見她心情不好呀!少來煩她。

    「是是是,我很臭,妳最香,妳說的話都是至理名言。」他忽然頓了一下,詭異的揚起唇。「我說鬼魂女,妳那件希臘式長袍哪去了?穿了幾十年不臭不髒呀!」

    「哪有幾十年,我天天換洗保持乾淨,比你的頭皮屑還香。」她太焦急了,沒注意他話中有話。

    「喔!是這樣呀,不過妳剛才有沒有聽見我喊妳什麼?」他的表情是玩味的,帶著濃烈的興味。

    「你真的很囉唆耶!我又不是聾子,哪會聽不見你叫我鬼魂女……啊!鬼魂女?!」她為時已晚的想到自己和他之間的一問一答,手指掩眼怕見人。

    她怎會犯下這麼不可饒恕的錯誤,明知道這一屋子的人都賊頭賊腦,精得像鬼一樣,她實在不該輕忽他們敏銳的觀察力,一不留心三、兩下就洩了底。

    幾雙銳利的眼往薛寶兒投來,笑著一步步向她靠近,看似和樂融融的眾星拱月,其實是準備聯手逼供,把她心裡頭的髒東西全挖出來。

    「鬼魂女,妳很會躲嘛!躲到別人的身體裡,害我們以為妳死透了。」做人要誠實,該算的帳還是得算。

    「我不是鬼魂女,你不要亂認人,我是薛家的女兒薛寶兒,別當我是鬼。」她連連揮手否認,腳跟往後挪。

    挪呀挪!她碰到一堵肉牆。

    「妳再賴嘛!反正妳再怎麼閃躲還是被妳最想避開的人逮住,這叫躲得了一時躲不了永遠,妳的運氣真不是普通的壞。」叫人欷吁。

    「閉嘴,你這討人厭的臭小鬼,我要重複幾次你才聽得懂人話,我不是荷米絲,我不是。」她吼得喉嚨一啞,連咳了兩聲。

    「保重點,鬼魂女,我可沒說妳是誰,別自個對號入座。」雲清霈使使眼色,把重頭戲讓給最有資格的「長輩」去發揮。

    「你……」

    兩道黑沉的身影忽地落在她左右,表情不甚愉快的俯視她,似要將她架高好讓她無處可逃。

    面對最親近的兩個人,她的笑容很虛弱,頭不敢抬往下垂,神情慌亂的一直縮身子,企圖把自己縮小到肉眼不得見,最好沒人能瞧見她。

    但天不從人願,即使她死也不承認自己是荷米絲,不過她閃避的動作已說明一切,她不折不扣就是雷米爾昔日的情人,過去與現在的最愛。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我什麼都不會說的,你們別想從我口中得到什麼,你們再怎麼堅持也沒用,我……」她胡亂揮著的手被人捉住,熾熱的吻隨之落下。

    「寶兒,妳太激動了,我們沒有逼妳的意思。」事情的真相如何已不重要了,不需要追根究底。

    「真的?」她不太相信的一問。

    「不論妳是薛寶兒或是荷米絲,在我心中妳就是妳,那個我願意交付生命所愛的人。」愛她,才選擇她,而不是選擇她來愛。

    兩者是不同的。

    她動容的紅了眼眶,伸手環住雷米爾樹一般的腰。「雷米爾,你對我真好,你會寵壞我的。」

    「不寵妳寵誰,誰叫妳悄悄的偷走我的心,雖然曾非常好心的讓我忘記妳。」雷米爾的笑很溫柔,柔得令人起雞皮疙瘩。

    「嗄!你……嘿嘿!忘了比較快樂嘛!人想得太多容易衰老。」天!她勾不到地了。

    「巫斯,我想她指的人是你,未老先衰滿頭白髮。」在這裡,巫斯最「老」。

    哇哩咧!才說完寵她就陷害她,根本是大老好一根,她被他的甜言蜜語騙了。

    扳動手指頭的巫斯朝薛寶兒腦門重重一扣,「我會變得這麼老是誰害的?妳敢一躲兩年不打招呼,見了我們還裝傻,死不認帳?!」

    「嗚!好痛……」她又不是故意的,她也當了許久什麼也不知道的薛寶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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