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於琛
「是上天注定的吧!」她盈盈的雙眸流轉著淡淡的哀傷。
這多年來她已參得許多所謂天命執著。對於戚至恩,彷彿已是天命、已是注定,而人力無可回天。
卻沒想到,那曾經的滄海桑田在一再的物換星移中卻自有定數,雖看起來不變不動,實則自有暗濤洶湧。
世界悠悠的在他們兩人心中流轉了一圈,緣份未斷的他倆終於還是回到了彼此生命中所在的定位。
不曾遺忘改變的。
「你能原諒我嗎?」戚至恩專注地直視夏映情的眼眸,尋求她的諒解。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保持著對她構感的潔白無瑕,期待著有朝一日與她再聚首。
「告訴我,往後這樣的事情還會發生嗎?」夏映情好害怕,她已經無法再承受,一個愛情的結束。「我發誓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他不捨得讓自己心愛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悲傷難過。
「如果你要發誓的話,不要對我發誓,對你自己的心發誓。我會愛的是有擔當的男人。」夏映情舒眉,輕輕地說,也像是在給他答案。
戚至恩瞧著這樣的她,心底霎時充滿絕對的信心。
雖然他仍舊不知道她和總經理之間的關係,但他相信她一定不會是外界所傳的那種女人。
因為她,就一如五年之前那樣乾淨透明。
「我知道。」他再次允諾,又深深的將她擁抱,「能夠再見到你真的太好了,這些年我一個人好孤單……」
他一直不停重複訴說著這些年來對她的思念。
曾是那樣無法傾訴的深深眷戀,甜蜜又苦澀地沉澱在他心底……
夏映情就任由他這樣對自己傾訴他所有的情緒,這五年來,第一次心滿意足的笑了。
曾經,那段日子對她而言,也像是一場噩夢,就算只是聽見悲傷的情歌都會止不住淚流……
幸好,噩夢似乎逐漸離她而遠去了。
讓她能再一次深信,在這世間彼此的相遇與分離,都正邁向幸福之路的必經歷程。
蜚短流長開始在公司裡頭傳開。
昨日上班時有人見著戚至恩拉著新上任的總經理秘書,在公司外頭的人行磚道上奔跑,不知道要上哪去。
而且更甚的,這兩人連假也沒請,硬是曠一天的班。
今天一早,這新聞便沸沸揚揚的掛上公司裡頭的八卦頭條,眾人嘴裡談的、心裡想的,都是有關這兩人和總經理之間的三角關係。
戚至恩一早進了辦公室,便見到公司裡的同仁一看到他就全都噤了聲,用一種曖昧的眼光瞧著他,他心裡也大概有了底,只是他仍用一種鎮定不過的神情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好不容易才跟夏映情和好,他才不為了這些閒雜人等的饒舌,破壞了自己多年不再的好心情。「嘿!聽說你昨天挺罩的喔!」
屁股都還沒坐熱,洪凱便跑過來找他嚼舌根,只不過這回被八卦的主角換成了他自己。
「我和夏秘書是舊識。」戚至恩不多言,信不信就隨他們去吧!
「你不怕老總扣你帽子啊?」
「我既行的正,又何必擔心這麼多?」
「話可不是這麼說,你動的可不是普通人,是老總的情婦——」洪凱還是故意拉長情婦兩個字。
「她不是。」戚至恩篤定的說。
昨晚他雖沒有再追問夏映情有關她和左世彥的事情,但是看見她徹然的眼瞳,他卻由衷的信任她是潔身自愛的。
「你怎麼知道她不是?秘書室的人說,老總為了調她過來,還特別把能幹的前任秘書給撤換掉。」
「夏秘書的能力不輸給任何人。」他的言下之意是在替夏映情辯駁,誇她是憑著自己的能力才爭取到這個職務的。
「唉!總之你要自己好自為之,別有把柄讓上頭抓到,否則新仇舊恨一起來,你的日子就難過了。」洪凱人雖八卦,倒也不失古道熱腸,末了還不忘語重心長的叮嚀他說。
戚至恩朝他點點頭,算是感激他的好意,心下卻不禁開始擔心,像夏映情這樣單純的女孩,是否應付的來這樣複雜的人言閒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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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映情開始擔任左世彥的秘書已經快一個禮拜了。
這期間左世彥雖然不問她有關那天和戚至恩間所發生的事情,但她知道他心裡面其實是非常在意的,只是,他一直在等待她自己開口解釋。
然而,剛接手秘書一職要處理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她一下子找不到時間和左左彥坐下來好好的談,於是就一直拖到了現在。
這天中午,她特地下樓去找戚至恩。昨天晚上他打電話約她今天共進晚餐,恰巧碰上左世彥今天交下一件繁重的合約文件,要她趕在下班以前處理完畢,怕自己會多耽擱一點時間,於是想先聯絡他,卻發現戚至恩的手機無人接聽,於是索性自己找他說去。
等她進到戚至恩的辦公室時卻到處見不到他,便有人跟她說他外出待會才會回來,於是她就繞進洗手間裡,打算趁戚至恩還沒回來時再打理一下儀容。
唉!女為悅己者容。她朝鏡子裡已經丟麗動人的自己苦笑了一下。
忽然,她聽到外頭有一群女人雜沓的腳步聲由遠而近,聲音尖銳而高亢的笑談著,她依稀聽到自己的名字一再地被提起,情急便躲進了其中一間廁所隔間裡。
直到那群女人嘰嘰喳喳的走了進來。
「你看到沒有,剛剛總經理旁那個狐狸精竟然不知羞恥的在上班時間跑出來會情郎,也不怕被總經理抓到,嘖,嘖。」一個尖酸刻薄的女聲說。
夏映情一聽便知她數落的不是別人,正是躲在裡頭的自己,又苦無辯解的機會,心急之下便紅了眼眶。
「可是我看她不像狐狸精啊,陳姐。」一個女聲柔柔地替夏映情辯解。
「誰說她不像,你瞧她那低得都快看到乳構的上衣沒?哪個良家婦女會像她這樣穿?」陳姐冷哼一聲又說。
夏映情低頭看了看自己上衣的領口,還好啊!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焰桃紅的V領上衣,別說乳溝了,就連肌膚也只露出不到一個巴掌大而已,那個喚為陳姐的女人怎麼可以這麼污蔑她呢?
「還好吧!我看她長的挺漂亮的,態度也還客客氣氣的,沒有你說的這麼嚴重吧?」又是另一個女孩子的聲音,連夏映情都快被搞昏頭了。
「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這種女孩子手段才是最厲害。」陳姐見所有人好像都不認同她尖酸的批評,聲音也就更大聲了起來。
「也是有這種可能,否則她怎麼會成為總經理的情婦?就連一向最君子的戚大哥也都被她給勾引了。」方纔那柔柔的女聲似乎動搖了,嬌嗔的抱怨。
從她的語氣,夏映情不難聽出她對戚至恩似乎有一定程度的崇拜迷戀。
「我就說嘛!小戚人最善良了,像這種經驗老到的狐狸精只要隨便耍個小手段,欲擒放縱的,小戚就迷迷糊糊的上鉤了……」這一群人的聲音終於漸行漸遠。
直到完全聽不見她們刻薄的言語之後,夏映情才全身虛脫的從裡頭走了出來,一照鏡子,她才發現自己臉上的淚痕橫七豎八的;把才纔補的妝全弄糊了。
該怎麼辦呢?她和戚至恩這樣一段還脆弱的感情,要如何在眾人犀利而刻薄的惡語中掙扎成長?
她和他身處在同一家公司,雖說是不同部門,卻還是屬於同一個是非圈。
嘴巴長在別人身上,她無法去阻止他們要怎麼說,但是終有一天,這些是非之詞不可避免的還是會成為她和他之間的嫌隙。
到那時,他們是不是勢必還會再分開一次?
她就這樣一個人哀傷地想了好久,才猛然發現已擅自離開崗位太久,於是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不意卻在轉角時撞進一具溫暖寬厚的胸膛裡。
「你怎麼會在這裡?」戚至恩難掩看見她時的喜悅驚訝。
夏映情一看是他,連忙要拭去臉上方才淚流的痕跡,無奈卻晚了一步。
戚至恩抓住她的小手,心疼她臉上錯亂的淚痕和明顯哭過的眼睛,半強迫的拉她走到樓梯間後頭的小陽台。
「怎麼了?」他拉她在自己身旁坐下,替她撥開黏在臉上的髮絲。
夏映情垂著頭好久,才抬起頭可憐兮兮的問:「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壞?」
「覺得你很壞?為什麼!」戚至恩看著她楚楚可憐的臉,一半心思都分到他想要親吻她的念頭上了,所以思緒變得有些遲緩。
「你應該早聽人家說過我是總經理的情婦吧!」她遲疑的開口。
這些日子來,她一直不知道怎麼跟戚至恩解釋自己和左世彥的關係,深怕他會不相信自己,然而,今天聽到那些女人的話,她才驚覺到,不能再任由流言繼續這樣誤傳下去了。
她不能忍受蒙上這樣的不白之冤,更無法忍受戚至恩可能會看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