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凌霄
「我知道。」秋梓霖的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但是我沒有第二個方法可以讓他注意到我。」
在崔璟的身邊，她只是像妹妹一樣的存在，崔璟永遠不會有注意到她的一天，若不能以其他的方法讓崔璟正視她，有機會與她相處，那麼她想得到崔璟的真心根本是癡人說夢。
「你沒有考慮過直接向他表白嗎？」楚竟威搖搖頭，「你們這些律師，怎麼老愛用這麼偏激的方法呢？我還以為直截了當是你們在法庭上辯論的原則之一。」
「沒這回事。」秋梓霖忍不住失笑，「偶爾也得變通一下。」
至於直接向崔璟表白這個辦法……
老實說，她沒有這個勇氣。
雖然她可以冷靜地處理複雜的法律問題，與人爭辯法律上的責任歸屬，但是一遇上崔璟，她的大腦就會停擺，腦筋也會跟著打結。
所以這個方法，她從不考慮。
「算了！反正路是人走的，碰到牆大不了繞過去、跳過去、爬過去……方法多的是。」
楚竟威歎口氣，將最後一根裝飾用的髮夾插到秋梓霖的頭髮裡，固定好位置後，他斂起愁容，抬起秋梓霖的頭，面對鏡子。
「梓霖，我對自己的手藝可是很有自信的，雖然我幫不上你什麼忙，但是要讓崔璟那呆子對你驚艷，這點我可是絕對有信心。」
秋梓霖愣愣地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好半晌才發出聲音：「這個……是我？」
「拜託，難不成這房間裡還有旁人嗎？」楚竟威爆出笑聲，「梓霖，我的好小姐，你不會以為自己真的長了一張見不得人的臉蛋吧？」
「沒這回事，我只是有點驚訝……」秋梓霖看著鏡子裡那張彷彿不屬於自己的清麗容貌，一時之間竟覺得有些陌生。
這些年來她不曾為自己打扮過，一方面是工作上的需要使得她必須保持嚴肅的形象；二來是因為在面對崔璟的無心讚美時，她總會慌張得不能自己，所以她也放棄替自己裝扮的心。
可是，在她習慣老氣髮型和樸素衣服多年後的今天……
「不用驚訝，我這個國際美容設計大師的頭銜又不是假的，你以為每年那麼多女人排隊等著我替她們做造型是閒著沒事呀？」
楚竟威輕輕敲一下秋梓霖的頭，「來來來，快點整理一下，我帶你出去讓那個不長眼的崔璟大吃一驚。」
「他會嗎？我們都認識這麼多年了，他應該老早看慣我了。」秋梓霖對此可不敢抱太多的希望。
楚竟威裝模作樣地對自己的拳頭呵一口氣，「當然會了，他等會兒要是膽敢少說一句讚美的話，我會把他打到滿地找牙。」
「那今天就沒新郎。」被楚竟威一鬧，秋梓霖頓時覺得心情輕鬆許多。
反正她原本就對崔璟不抱任何的期望，如今這個假結婚的機會正好是個天賜良機，就當是背水一戰。不管這場婚姻的結果再怎麼壞，也不會比她目前的情況更糟。
「放心，就算他不能當新郎，依我的手藝，我有自信可以讓在場的男人都把目光焦點集中在你的身上，保證你就算沒有崔璟也嫁得出去。」
「你好有自信。」秋梓霖雖然早就知道楚竟威的個性有些自戀，今天親眼見識，算是開了眼界。
「人要先對自己有自信，別人才會對你有信心。」楚竟威喃喃說著近似勸告的話語。
秋梓霖釋懷地點點頭，微笑以對。「謝謝你，竟威，我會加油的。」
不單只是楚竟威，就連崔璘這個孩子都在替她擔心。
崔老爺特地替她製造這個好機會，如果她再不加油，那就太辜負大家的好意了。
☆☆☆
說不吃驚是騙人的。
當崔璟看見秋梓霖出現，那對眼珠子幾乎要因為驚嚇過度而滾落在地上打轉，差點沒讓楚竟威與秋梓霖忘記形象而放聲大笑。
「梓……梓霖？」
崔璟真是大開眼界。
在今天以前，他從來不覺得這個小妹似的律師有什麼值得誇讚的可人之處，但是在今天過後，他的腦海裡將會永遠留下一個美麗的倩影。
卸去眼鏡與老氣髮髻的打扮後，秋梓霖上了櫻紅色淡妝的臉龐看起來清麗而亮眼，畫上眼影的雙眼帶著惑人心魂的嫵媚，櫻花色調的唇彩讓她的唇瓣泛著水嫩的光澤，烏黑的長髮披散在半露的潔白肩膀上，若隱若現的白色頭紗與她黑如夜空的長髮兩相對比之下，更令人感覺到那烏黑髮絲的柔軟與光澤。
崔璟因為看得出神而怔愣發呆，向來滿嘴甜言蜜語的他，在看見秋梓霖的打扮之後，愣愣地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怎麼樣？我的大少爺，我畫的妝你還滿意吧？」楚竟威得意地欣賞著好友錯愕的表情，心裡真想把崔璟驚訝的表情拍下來，拿去報社賣個幾萬塊錢，標題就寫著—色狼遇上小紅帽……
「竟威，你從哪裡找來跟梓霖這麼像的大美人當替身啊？」
崔璟愣愣地迸出一句聽在秋梓霖耳裡很是刺耳的話。
「崔璟，你懷疑我的功力是不是啊？」楚竟威對著拳頭呵一口氣，作勢欲打人。「要不是看在你今天要出席結婚典禮的份上，我真想一拳往你的臉上打過去，看你會不會清醒一點！」
「你真的是梓霖？」崔璟再度看向秋梓霖，然而話一出口，他才發現自己說了多麼失禮的話，他連忙改口：「沒想到你打扮起來這麼漂亮，平時穿成那樣真是浪費。」
「真是對不起，反正我平常就是一副無趣的打扮。」秋梓霖覺得有點難過，雖然她也知道自己沒有半點女人味，但是被心上人當面這麼誤解，依然讓人覺得很痛苦。
只是她不想在崔璟面前表露出柔弱的一面，那與她個性不合。
所以她選擇嘴硬地與崔璟針鋒相對。
「呃……我沒有那個意思。」
崔璟一下子慌了手腳，畢竟秋梓霖不是他平時遇上的女人，可以用一連串甜言蜜語哄過去。她是個很清楚他平時習性的女人，甚至對他的甜言蜜語有超強的免疫力，所以用他平時慣用的哄騙法反倒行不通。
而且崔璟平時只是把秋梓霖當成小妹在看待，突然看見她變得這麼漂亮，甚至讓他忍不住動起追求的念頭時，他還真是有點不適應。
唉！都怪他過去有眼無珠，竟然沒發現身邊這朵含苞待放的美麗百合，其實遠比他所摘采過的野花還要來得清香誘人。
「算了，我很清楚自己確實沒什麼可以吸引你的地方，不用再解釋了，我自己心裡有數。」秋梓霖有點洩氣地承認自己的缺點。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真的覺得你很美。」崔璟看見秋梓霖失望的表情，心裡忍不住泛起一股憐惜。
「那你應該去誇獎竟威，是他有一雙巧奪天工的手，才讓你不至於帶一個見不得人的新娘出席結婚典禮。」秋梓霖有些賭氣地回應，接著轉身背對他。「我去看一下小璘換好衣服沒有？你跟竟威慢慢聊吧。」
語畢，像是要逃離這個令自己難堪的場面一般，秋梓霖拉起曳地的裙擺離開。
雖然她並不想說這種像孩子般賭氣的話，但是崔璟的話真的傷到她了，甚至讓她覺得今天的新娘身份簡直是一種嘲諷，活像在耍猴戲。
就算楚竟威再怎麼讚美她的打扮，就算她步出休息室時，確實有不少賓客對她投以驚艷的眼光，但是在她的心裡，這些永遠抵不過崔璟的一句傷人之語。
儘管崔老爺為她精心設計了這個計畫，但是崔璟對她無心，即使她用再多的情也是於事無補。
她好笨！為什麼會愛上崔璟？他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裡不是嗎？
懷抱著尚未來得及圓夢便已遭毀壞的破碎心情，秋梓霖匆匆奔向休息室，希望能逃過身後崔璟投來的目光。
只是急忙遠離的她，卻沒有注意到崔璟眼底那抹一閃而逝的失落與後悔。
甚至，崔璟的目光一直跟著她的背影，直到她進入休息室才依依不捨地回過頭。
☆☆☆
「怎麼？後悔啦？」
楚竟威見崔璟總算肯回頭看自己，忍不住進出一句調侃。
「你在說什麼？」崔璟感覺到些許狼狽，過去他總是在女人面前呼風喚雨，從未吃過癟，可這回……
「難道你不是為了梓霖的事情在反省自己的失言嗎？我的大情聖？」楚竟威帶著看好戲的表情瞥了死黨一眼，「還是說，你剛才對她驚艷的神情只是在作戲？」
「誰在作戲了，我是真的覺得她很美，只不過……」崔璟大大地歎了口氣，「我說不上來那種感覺。」
「那還不簡單，你分明就是迷上梓霖了嘛！」楚竟威奸笑地拍拍崔璟的背，他還是頭一回瞧見這個社交界有名的花花公子在女人面前手足無措的樣子。
「你在胡扯什麼？我對她只不過是像在照顧小妹那樣，再怎麼說我都看了她那麼多年了，怎麼可能突然迷戀上她？」崔璟不以為然地對楚竟威投以一記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