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卡兒
(那女孩到底來了沒?還是又被你嚇跑?)程季常打算追根究底。
「她安然無恙地坐在我的門外。」
(看來她的心臟滿強壯的。)程季常突地大笑出聲。
「你打電話來就是想知道我的助理有沒有采上班是嗎?」
(不是，法國酒廠和英國的酒廠紛紛來電詢問，他們得知我們今年度決定主打瑞典的冰酒，因此擔心我們會減少今年的進貨量。)程季常認真地討論公事。
「你告訴他們絕不會有這個情況出現，台灣的洋酒市場還很樂觀，我們開發新產品並不表示會捨棄已經打穩市場的產品。」唐毅的聲音沉著嚴肅，不難看出他曾認真思考過這問題。
(那我就依你的意思回電。)程季常斂起玩笑態度，也謹慎地回應。
唐毅的手指輕敲著桌面，腦子裡的思緒快速地運作著。自從他搶下歐美酒類的代理權後，泛達實業在台灣酒界便有著任何人也無法動搖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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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蕙仙第一天上班就面對許多垂憐的目光，她肯定那種目光絕對是可憐她而不是羨慕!
她無意間聽見旁邊的同事如此對話——
「瞧她這麼賣力。」
「唉，最後還是徒勞無功，畢竟有哪個助理能撐過總經理長達半年的折磨?」
「說的也是。」
眾人紛紛搖頭慨歎。
「你們是在說我嗎?」陸蕙仙努力露出這輩子最友善的微笑，面對著可憐自己的同事們。
其中一人大方地靠近她，坦言道：「別太為難自己。」
「為難?不會呀!」陸蕙仙不懂同事的意思。
「大家都知道總經理的助理並不是件好差事。」身旁又有人添上這麼一句洩氣話。
「我倒覺得還好。」陸蕙仙不以為然。
「是嗎?」同事露出一抹苦笑，「倘若是件好差事，為什麼總經理的每一任助理都做不到半年?」
「是嗎?」陸蕙仙的表情好似同事說的事統統與她無關。
瞧她一副不相信的模樣，同事也只能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自求多福。」
陸蕙仙偏著頭，仍然無法體會事情的嚴重性。「沒這麼慘吧?」
(蕙仙。)
桌上的內線電話突然發出低沉的聲音，扎扎實實地嚇了陸蕙仙一跳。「總經理，什麼事?」
(進來一下。)
她放下手邊的工作，三步並作兩步地來到辦公室前，這一次她學乖了，記得要先敲門。「陸蕙仙。」
「進來。」
陸蕙仙推門而人，「總經理。」
「這裡有幾封急件趕著要發出去，你翻譯成英文後馬上給我。」唐毅手執著筆指著放在桌角的公文夾，未停下手邊的工作。
陸蕙仙順從地拿起桌上的公文夾翻開一看，整個人登時被密密麻麻的中文震住。
「總經理準備什麼時候發出去?」這是她最想知道的時限。
「愈快愈好。」他丟下一句話。
陸蕙仙低頭看一下時間，「還有半小時就下班了。」
唐毅緩緩地抬頭瞥了陸蕙仙一眼，「有約會?急著下班?」
「我沒有約會。」陸蕙仙未經思索便回答。
「那就請你馬上去完成，對方正等著我們的回應。」他不疾不徐地吩咐。
陸蕙仙再次瞄一下手上的中文稿，「翻譯後需要你過目嗎?」
「當然，信箋下角我還得附上簽名。」唐毅很不耐地說著。
「我知道了。」陸蕙仙揚了揚眉，微笑著。
她興匆匆地退出總經理室，想到第一天上班就要加班，終於可以開始彌補大量失血的荷包，她便又精神飽滿起來。
陸蕙仙興高采烈地開始著手待翻譯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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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下班時間。身邊的同事逐漸離開，埋首於工作的陸蕙仙似乎渾然未覺。
「終於好了。」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氣，猛然抬頭才發現辦公室空無一人，她納悶地看一下時間，忍不住自嘲道：「原來早過了下班時間……下班?」
陸蕙仙驚慌地從椅子上跳起來，拿著剛完成的文件直闖進唐毅的辦公室。「總經理——」
「都好了嗎?」
低沉渾厚的嗓音剎那間安撫了她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她還以為唐毅跟著大夥兒一起下班了。
「還好，還沒離開。」她將手上捧著的文件遞到唐毅面前，「請你過目。」
唐毅仔細翻閱著公文。
陸蕙仙站在他的面前，靜靜地等著他的評語；在這無聊的片刻裡，她才有機會好好地觀察她上司的容貌；精雕細琢的五官，堅硬的下巴線條不經意彰顯出他的頑固，高深莫測的深邃眼眸如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更說明他是一個心思深沉的男人。
「不錯，很好。」剛毅的俊臉上乍現一抹讚賞的笑意。
陸蕙仙驚慌地連忙收回目光，「真的可以?」
只見唐毅執著筆在信件角落處洋洋灑灑地簽下名字，「立刻發出去。」
「現在?」陸蕙仙質疑地望著窗外一片漆黑。
她似乎能輕易地惹惱他，「就是現在!」
「可是……現在已經是晚上，對方也都下班了吧?」她本著直覺反駁他。
他慨歎一聲，用筆敲著桌面，「小姐，這些信件是要發到歐美的，我們這裡是下班了，但他們那裡剛好是上班，時差!你忘了我們與歐美有時差嗎?」
「啊!對喔，我馬上去發信。」陸蕙仙頓悟後連忙拿著信，匆匆退出辦公室。
唐毅饒富興味地望著她的背影莞爾一笑，收拾好桌面，抓起外套就走出辦公室。
辦公室外，陸蕙仙正聚精會神地緊盯著傳真機，她認真的樣子令唐毅露出滿意的微笑。「這種傳真機不會出錯，你安心的收拾一下準備下班。」
陸蕙仙笑著點頭，「好。」
唐毅走了兩步又心有不忍地折回她的桌前，「吃晚飯了嗎?」
陸蕙仙搖搖頭。
唐毅不禁怔愣一下，現在都已經晚上九點了。
「我請你吃飯吧。」
太好了!賺到加班費又省下晚餐錢，這種好運怎麼可以拒絕呢?
她欣然點頭，「好。」
此時，傳真的信件也剛好完成，陸蕙仙便放心地抓著皮包跟在唐毅的背後走出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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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陸蕙仙與唐毅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他以眼角的餘光瞥向身後的陸蕙仙，「第一天上班很累吧?」
「還好，我一點都不覺得累。」生動的容顏不自覺的流露出少女的憨態。
「這還是我頭一次沒聽見助理抱怨我下班後強制加班。」他的表情依舊冷硬。
「沒有什麼好抱怨的，我還覺得樂不可支呢。」陸蕙仙笑瞇瞇地眨眨眼。
「噢?」唐毅心存狐疑，「你一點都不認為辛苦?」
陸蕙仙俏皮地伸出手指在面前搖晃，「只要有代價，一點都不會辛苦。」
「好奇怪的女孩。」看來他必須重新評估這個女孩，尤其是在這個只重名利的社會裡，她真是個另類的女孩。
「這有什麼好奇怪，一分耕耘一分收穫。」陸蕙仙不滿的反駁。
唐毅被她臉上認真的表情逗笑，「別在意，我只是覺得你和時下重名利的女孩很格格不入。」
「不是每個女孩都這麼虛榮。」陸蕙仙用一本正經的表情糾正他。
唐毅怔忡片刻，下一秒便露出少有的笑容，「你說得有道理。」
陸蕙仙突然停住腳步，迎視那雙含笑又深不可測的眼眸。「其實你該多笑，你笑起來時臉上的戾氣去了泰半。」
「戾氣?」唐毅訝異她的用詞，「我的臉上有戾氣?」
他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如此批評他，而且還是出自一個女孩口中。
「你不覺得自己有時凶得嚇人嗎?」陸蕙仙狀似開玩笑的批評。
「是嗎?」
唐毅怎麼會不知道，只是他沒有多餘的力氣去對著員工溫和的笑，再說他也沒這個習慣。
「不信的話你回家對著鏡子笑，你就會知道原因了。」陸蕙仙擠眉弄眼淘氣地說。
她嬌俏的表情意得唐毅呵呵地笑了出聲，「想吃什麼嗎?」
「我很好打發，只要一碗魯肉飯就能令我食指大動。」語落，她手指一彈，閉上雙眼仰頭用鼻子嗅著空氣，彷彿面前真的有一碗魯肉飯似的。
她這個逗趣的表情，只會惹得人情不自禁地大笑，自然與率真也令唐毅不由得迷失其中。
「真的有那麼好吃?」
她張開一雙充滿笑意的大眼，「我知道有一家魯肉飯的味道超贊，我帶你去。」她想也沒想很自然地伸手拉住唐毅的手。「很近，只要三分鐘就到。」
唐毅似乎也不在意她突兀的舉動，任由她拉著自己前去吃她強力推薦的魯肉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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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毅沒料到自己會有坐在路邊攤不顧形象大啖魯肉飯的一天。
「我沒騙你吧，這家的魯肉飯真的很棒。」陸蕙仙得意地自誇著。
「真的很香。」他扒著碗裡的飯。
不知道是真的餓扁了，還是這家的魯肉飯特別香，他居然一碗接著一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