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卡兒
楔子
有人說一個女人靜悄悄，兩個女人鬧烘烘，三個女人儼如菜市場。
少女聊天時不外乎是聊他人的八卦、心目中的偶像；年紀再長一點的女人則是聊自己的男友，順便不忘批評她人的男友。
而再老一點的，就只能在老公、孩子的話題上面打轉。
那男人呢?
他們湊在一起會聊什麼?
是像女人一樣?還是聊天氣、工作、把美眉?
程季常低頭看著手中喝了剩半杯的威士忌，「聽說你最近把了一個漂亮美眉，恭喜你。」
郭子淳連忙將目光移向身邊的唐毅，「真的嗎?」
唐毅抿著嘴冷笑，「是她自己送上門來的，我可沒花一點心思。」
「呃?」郭子淳嘲諷地嗤笑一聲。
程季常忍不住笑出來，「聽你的口氣似乎一點都不滿意。」
「瞧我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像滿意的樣子嗎?」唐毅微惱地道。
程季常和郭子淳均露出瞭然於心的笑意。
唐毅一口氣喝完杯中的酒，將透明的杯子放在面前，手指輕劃著杯緣。「你們有沒有想過將來要娶個什麼樣的女人做老婆?」
老婆?
程季常差點沒被一口酒嗆住，用力咳了幾聲。
郭子淳更是以不敢置信的眼神望著唐毅，「你已經想到要找老婆了?」
「也不是這麼說，如果緣分到了，想躲也躲不了，我只是在想……」唐毅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掃過兩人，「將來我們身邊會有什麼樣的伴侶?」
這個突發奇想的念頭頗令程季常和郭子淳感到興趣。
程季常率先開口：「我先說好了，我將來的老婆一定要是個溫柔體貼的女人；我說一、她絕不說二，我往東走、她絕不會向西，她要事事聽我、樣樣依我。」
郭子淳不禁啞然失笑，「好一個大男人。」
「那你呢?」程季常反問他。
「我嘛……」郭子淳沉思片刻，笑了笑，「我的條件很簡單，只要進得了廚房、出得了廳堂，說穿了就是出門像貴婦、在家像主婦、床上像蕩婦的十全十美的女人。」
程季常笑謔地輕推他一把，「還說我大男人，你也不比我差到哪裡。」
郭子淳忍俊不禁，隨後兩人的目光投向提出話題的唐毅。「那你呢?」
「我?」唐毅坦言：「我比較貪心，你們所說的優點我都想要，所以想來想去，除非仙女下凡才能滿足我。」
「那麼請問現在這個自動送上門的女人是否達到你的標準?」程季常俊臉乍現笑意。
唐毅無奈地歎口氣，「在我父母的眼裡，她已經達到媳婦的標準，可是在我的眼裡……」他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還早得很。」
「噢?」郭子淳的眼底露出有趣的光芒，「可是你父母都看中意了。」
「那他們去娶她!」唐毅表達出滿腹的不悅。
程季常發現臉色驟變的唐毅有股不尋常，「對女人，你再生氣都還不至於有這種憎惡的口氣，那女人是哪一點惹毛你了?」
唐毅的表情轉為陰沉，緊繃著下顎，「在我父母面前她是個乖巧的女人，但是不難看出她是那種處心積慮、貪圖做少奶奶的女人。」
「噢?」郭子淳習慣性地回了一聲，「反正這種女人多的是，你又何必這麼生氣，再說，憑你的聰明睿智還會鬥不過一個女人嗎?」
「我是懶得理。而且有她在至少我父母會暫時停止對我的轟炸，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父母對我逼婚的本事。」
「說的也是。」程季常同意他的說法。
郭子淳頓覺好笑地看著唐毅，「倘若有天你夢寐以求的仙女果真下凡，你該怎麼擺子那個女人?」
唐毅不假思索地伸出手刀在半空中揮舞，「快刀斬妖!」
「斬妖?」
郭子淳和程季常不禁疑惑地望著彼此，隨後理解地爆笑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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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毅告別好友後，獨自一人漫步在忠孝東路的行人紅磚道上，不時抬頭望著天上的星星，想起剛才聚會時三人說出冀望將來老婆的模樣。
他好笑地喃喃自語：「不知道仙女會住在哪一顆星星上面?」
仙女下凡?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脫口說出那句話。
一九六九年阿姆斯壯上月球時都沒發現嫦娥和白兔了，而現在都已經邁向二十一世紀，還遑論什麼仙女?
相信幼稚園大的孩童都會笑他幼稚、笑他蠢、笑他傻，連自己也想嘲笑自己蠢了。
感覺到口袋裡傳來一陣震動，唐毅掏出手機瞥了一眼螢幕上顯示的號碼，他不悅地抿緊嘴。「無聊。」接著索性關機省得煩人。
他也不知道今年是犯了什麼劫難，沒有桃花運就罷了，竟莫名其妙地招來這種爛桃花!
看來他哪天要抽空到廟裡燒香，最重要是要記得安個太歲。
第一章
暖暖的陽光照在臉上令人感到全身舒暢，陸蕙仙抬頭望著矗立在東區相當搶眼的一幢白色大樓，此時正湧進上班人潮。
門邊豎著金光閃閃——泛達實業的招牌。
這裡是多少有志青年的夢想，尤其像她這種剛踏出校門的新鮮人。
陸蕙仙收到泛達的面試通知時，她還懷疑是不是自己在作夢，更猛拍自己的臉頰，感覺到痛麻後才知道這真的不是作夢。
她狂喜地驚呼著，恨不得公告全世界、告訴所有人她有多幸運，出校門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泛達實業，而且還是總經理的助理。
陸蕙仙深吸口氣，拉拉身上的新行頭上衣、牛仔長裙，這可是為了應付今天面試場面而特地跑到五分鐘挑選的。
她抬頭挺胸地踏進泛達實業的大門，環視大廳的豪邁氣勢，又看看身邊匆忙擦身而過的人，每個神采奕奕的臉上幾乎看不到一絲笑容，讓陸蕙仙連忙敘起笑意。
再看看他們的穿著，男的西裝筆挺、女的則是中規中短的套裝，她低頭看看自己就恨不得找個地洞藏起來。
大廳的櫃檯小姐看了她一眼，「來應徵的嗎?」
陸蕙仙怯怯地擠出微笑，「是的，不知道我……」
「往前走，到第二個轉角報到。」那小姐板起晚娘臉孔冷冷地說著。
「噢，謝謝。」陸蕙仙像逃命似的拔腿就跑。
在大公司上班都是這樣嗎?怎麼每個人的表情、態度都是冷漠不易近人?
陸蕙仙依循著櫃檯小姐的指示來到報到處，當她看到門前站著一排等著應徵的人，她的心無由的往下沉，之前的喜悅和勇氣瞬間蕩然無存。
「來報到?」
陸蕙仙瞅著一位坐在報到登記處懶得抬起頭來的男職員，「對。」她遞出通知書。
男職員接過去看了一下，終於肯抬起頭看她一眼，「你跑錯地方，我這裡是收工作人員，應徵總經理助理要到頂樓，由總經理親自面試。」
「總經理親自面試!」陸蕙仙登時嚇了一跳。
男職員詭異輕蔑地笑了下，「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有。」陸蕙仙羞慚地連忙低下頭，「只是沒想到會是總經理親自面試。」
「因為是應徵總經理的助理，當然是由總經理親自面試、挑選。」男職員說得理所當然，卻用隱含嘲諷的眼神掃了她一眼。「我看你別抱太大希望，據說個個進去面試時都欣喜若狂，但一走出來，每個都淚漣漣。」
「淚漣漣?」陸蕙仙愕然地重複這三個字。
男職員揚起嘴角，「你是要勇往直前，還是煞車打退堂鼓?」
要她打退堂鼓!
不可能的，她一直巴望著能走進這座年輕人夢想的殿堂，怎麼能連試都還沒試，就要她夾著尾巴落荒而逃?她辦不到!
陸蕙仙堅定地抬高下巴，「我決定去見總經理。」
「那請你直接搭電梯上頂樓。」
陸蕙仙在男職員輕視的目光中轉身離開，去面對她出社會的第一個關卡。
走進電梯，望著儀表板上的數字不斷地舉升，她的心也因為緊張而如擂鼓般怦怦地加速跳動；
當!
電梯抵達目的樓層的聲響嚇得陸蕙仙一顆心就要蹦出胸口，她拍拍胸口並且雙手合十地喃喃著：「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眾神佛，出門時我有燒香，你們務必要保佑我。」
電梯門緩緩敞開，一位哭得像淚人兒的女孩映入眼簾，讓陸蕙仙一愣，跨出電梯時就見那女孩用手帕拭淚迅速地閃進電梯。
看來，剛才那男職員所言不假，不是故意嚇唬她!
在總經理室門前等候面試的人遠不如樓下的沸沸揚揚-
一名女性職員推開總經理室的大門喚著：「陸蕙仙。」
「有。」陸蕙仙舉手回應。
女性職員頗為訝異陸蕙仙的舉動而橫她一眼，「進來吧。」
「噢。」陸蕙仙以微笑掩飾內心的狂喜與不安。
陸蕙仙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懷著既興奮又忐忑的心情走進總經理室。
她訝異地望著端坐在面前蹺著二郎腿、低頭審閱擱在腿上資料的男人，她以為總經理會是個有著灰白頭髮、戴著一副金邊眼鏡的中年男人，但他出乎意料的年輕，柔順服貼的頭髮，筆挺沒有一絲皺褶的西裝，看得出他的品味極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