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紫蝶
「怎麼是你？怎麼會?」男子失神地喃喃自語：「不可能……」
「哎！」潘珞薇不耐煩地說：「你們白鳥市的人幹嘛都這樣古怪？她又沒有缺手斷腳，為什麼你們看到她都跟看到鬼一樣?!」
「鬼？」男子愣了一下，甩甩頭，恢復自若，歉然造：「不……對不起，我認錯人了。」他說完話，微微鞠躬，轉身便走。
「等一下！」潘珞薇跳起來，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袖子。
男子驚訝回頭，原本流利的中國話霎時失靈，「你……想……做什麼?!」
「啊?!」旁邊的歐吉桑和歐巴桑大驚失色，頻頻搖頭；從沒見過這麼不知羞的女孩子，竟然在神殿前和男人拉拉扯扯！
潘珞薇不理會旁人的指指點點，狠狠地湊近他，「你認識利丹朱嗎？」
「呃？」男子的臉色微變，「你們也認識他？」
「當然!」潘珞薇點頭。
「跟他很熟？」
「可以這麼說，我們住在他家。」
「真的？」男子的眼神閃爍著不知名的光芒，「我跟他是朋友。」
「果然找對人了！」潘珞薇拍一下手，「我們正想找個機會瞭解他。走吧！我們請你喝咖啡，好好聊聊。」
「白鳥市內沒有咖啡廳，不如……」男子建議：「我請你們去我家喝茶？」
「也好。」
「珞薇……」魏語璇阻止好友的莽撞，「我們並不認識他。」
「對不起。」男子彬彬有禮地作出童子軍的手勢，「我叫熊也，有沒有榮幸請兩位美麗的中國娃娃喝日本茶？我在神殿之前發誓會非常非常守規矩。」
「這還像句人話！」潘珞薇笑顏逐開，一把拖住魏語勝。「走啦！」
三人在眾多歐吉桑、歐巴桑的議論紛紛和目送下並肩離去。
第三章
「哇！熊也，你太厲害了！」潘珞薇帶著崇敬的心環視四周。
熊也的家是一間普通的木造兩層樓小屋，讓兩個女孩吃驚的是，它竟是個手工製造木屐的傳統作坊上樓客廳部分的四面牆壁釘著木架，上面擺滿各式各樣精美的日本木屐，看得她們眼花撩亂。「這些都是你做的？你的手藝真好！」魏語璇把玩一雙小巧的女用木屐，口中碎碎念著：「熊也，這是你們家傳的功夫嗎？可不可以外傳？有沒有像我們中國人那樣傳子不傳文？你學多久才學會的？會不會很難？我好想學哦！不，我想全部都買回去！會不會很貴？我很窮……」
「你嘛讓人家有機會說話好不好?!」潘珞薇受不了地打斷她。
「能夠讓中國娃娃欣賞我的作品，深感榮幸。」熊也端著茶盤從廚房走出來。「你自己挑幾雙吧，當作禮物。」
「真的?!」魏語璇喜出望外。
「等一下！」潘珞薇懷疑地看著他，「你有什麼企圖？你不會也像利丹朱那樣，看上她了吧？對不起，請排隊。」
「潘珞薇！」魏語璇羞紅了臉，「你真是個大嘴巴！」
「哈哈……」熊也沏著茶，開懷大笑，「也許我的企圖是你?」
「我?!」潘珞薇一本正經地說：「那就麻煩了!你不僅要排隊，還要送鑽石、珍珠、瑪瑙之類的禮物，我沒那麼容易取悅的。」
「哈哈……」熊也笑彎了腰，「果然是麻煩了！因為我送不起鑽石。不過我知道你在開玩笑，珞薇，愈相處愈覺得你的可愛。」
「千萬不要愛上我哦！我的心沒有多餘的空間給你。」潘珞薇嚴肅警告他：「如果為愛心碎，沒人會同情你的。」
「好了啦，開玩笑沒有分寸!」魏語璇瞪好友一眼，端起茶杯細細品味。
「好吧，喝茶！」潘珞薇扮個鬼臉，將某一口飲盡，「嗯，日本茶很好喝。」
「其實中國人才真的會喝茶，我們日本人只能算是模仿。」熊也中規中矩擺出茶道。
「這句話中聽!」魏語璇對他的好感迅速增加。
「熊也，你確實比一般日本男人可愛。」潘珞薇由衷地說：「我雖然一直在跟你開玩笑，不過，我也發現你有不少優點，又多才多藝，也許我會考慮喜歡上你。」
「謝謝，這是很高榮譽的讚美。」熊也笑著接受，「能夠做兩位美麗中國娃娃的朋友，是我無上的光榮。」
「日本男人真會說話。」魏語璇微笑。
「小心！日本男人習慣禮貌用語，千萬不要暈船。」潘珞薇鄭重告誡。
「甜言蜜語永遠受女人歡迎，即使明知真實性是零。」
「所以啊，受傷的總是女人。」
「我對你們的真誠絕對百分之百。」熊也技巧地轉移話題：「你們剛才說想瞭解利丹朱？」
「嗯。」潘珞薇轉移注意力，「你跟他很熟嗎？」
「可以說熟。」熊也點頭。「我們從小就認識了。」
「哦……」魏語璇說出她心裡的疑點：「他真的是白鳥城主？」
「是的，他是城主。」
「他未婚？」潘珞薇迫切想知道重點。
「是的。」
「那……」魏語璇繼續提問：「他到底做什麼生意？」
「利商社是國際企業，以百貨公司和酒店為主。」熊也知無不言，「基本上來說，白鳥市幾乎有一半的企業與利商社有關。」
「那他這個人怎麼樣？」潘珞薇追根究柢。
「怎麼說……」熊也謹慎回答：「城主和一般人所受的教育方式不同，他從小就受到很多約束，所以行事比較謹慎，應該說是個內心比較複雜的人。」
「對啊！」魏語璇心有慼慼焉，「我也發現他變化莫測，尤其在屬下面前，他一直擺著君王的姿態，很讓人受不了！」
「這是傳統。」熊也耐心細述：「利商社的僱員都是家臣的後代，他和他們之間就像是君主和臣民的關係。」
「我知道了，這就像維持著霸權。」潘珞薇恍然明白。
「簡直是自戀成狂！」魏語璇不以為然。
「哈哈……」熊也霍然而笑，「我認為他有時候也是身不由己。」
「熊也，你為什麼沒有為他做事？」潘珞薇不經意地問。
「我……」熊也的臉色迅沉，「我和他之間很難和平共處。」
「為什麼？」魏語璇微征，「你們不是朋友嗎？」
「是啊……」熊也的臉色變回原來的樣子，「呵呵，別只顧談他吧，今天我請你們在家吃晚飯，我們慢慢再聊。」
「會不會太打擾你？」魏語璇感到不好意思。
「沒關係，反正我一個人住，歡迎你們的打擾。」熊也誘之以美食：「我會做道地的日本家常飯哦，你們沒吃過吧？」
「太好了！我們幫你做！」潘珞薇跳起來，對好友說：「語璇，我們在日本難得有機會吃一頓好的，不要『夭鬼假小二』了啦！」
「那就謝謝了。」魏語璇站起來，向主人深深一鞠躬。
「不客氣。」熊也回禮，然後率先走向廚房。
美其名幫忙，兩人卻在整潔的廚房裡動口不動手。
「我要吃壽司和味嘈湯！」
「我要吃天婦𣶹！」
「沒問題。」熊也雙手不斷忙碌。
「熊也，你真的很厲害耶！還會作飯。」
「人家不是說日本男人很『沙豬』嗎？你怎麼不會？」
「殺豬？我不會殺豬，那太血腥。」熊也搖頭。
「哈哈……」兩個小妮子笑得東倒西歪。
「我說了什麼？」熊也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們。
「沒什麼！」
不到二十分鐘，他們已經坐在方型的小茶几吃飯，就像真正日本人的那種方式，桌上還擺著日本清酒。
「好吃！」潘珞薇顧不得形象地狼吞虎嚥，「熊也，你作的菜實在太好吃了！我們在東京跟大阪的時候幾乎頓頓吃涼面，人都快吃得變成涼面了！」
「為什麼只吃涼面？」熊也不明所以，「日本可是個美食國家啊。」
「因為便宜啊！」魏語璇坦然告之一，「日本的東西貴得嚇死人，我們只是普通的白領階級，旅費不多，當然是愈省愈好。」
「這樣啊……」熊也同情地說：「你們現在多吃一點，別怕把我吃垮。」
「那當然！」潘珞薇喝一口清酒，「既來之則安之，我們絕不會虧待自己。」
熊也看她們大快朵頤的模樣，不禁露出自滿的微笑。
「你們經常旅行？」
「對啊！」魏語璇嘴中塞著壽司，「從讀大學開始，我們每年最少旅行一次。」
「你們一定去過很多地方。」熊也有些嚮往，「我沒有離開過白鳥市。」
「為什麼?!」潘珞薇很詫異，「根據統計，日本是最喜愛旅行的民族啊！」
「白鳥市和別的地方不一樣，我們可能是最保守的日本人。」
「對！」魏語璇點頭同意，「從你們堅守傳統這點就可以證明。」
「曾經有人想打破傳統……不過，都沒有成功。」熊也欲言又止。
「你也是堅守傳統的那種人嗎？」潘珞薇抬頭看他。
「是的，我以白鳥城的傳統為榮。」
「日本是個驕傲的民族。」魏語璇發現真理。
「是的。」熊也毫不猶豫地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