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夏榆
兩個小時很快的過去了,歐陽米亞的臉整個通紅,因為一直處在沸水的旁邊,所以熱得臉紅,好幾次,她煮得令言禎十分不滿意,她自己也發覺那味道像是少了什麼似的,到後來,她幾乎要退縮,但想起德亞集團,她又不得不打起精神,直到菩薩從門外進來……
「好了嗎?」
他看似沒想品嚐的模樣,只是要來接她。
「你不嘗嘗看嗎?」
言禎望著歐陽米亞那變得小心的神情,她知道這小女孩對菩薩的依賴性以及期盼,所以對菩薩做了這個要求,可他的回答卻不那麼令人滿意。
「她的技術還不純熟,不認真又不努力,報仇等於是空談。」
這話真的很刺耳,連言禎都覺得有些過分,但她卻不能干涉菩薩對客戶的任何作風,事實上很多事都證明他的獨特眼光,所以遇到這場面,她選擇退出。
「那,我去忙了,你們談吧!」
頓時,這密室裡,就只剩對立的兩人。
菩薩並未在言禎走後說任何話,但歐陽米亞卻能明白他那眼神下是什麼意思,所以很識相地迅速將桌面收拾,她並不期望菩薩鑒定她的學習成果,她知道那成果並不完美,她自己可以清楚的知道。
很快的收拾完畢,兩人來到車旁,坐進車裡,默默無語的往回家的路上駛去。
第五章
日子像流水般逝去,兩個星期的期限,眼看就剩下三天了。
這些日子除了煮咖啡、慢跑和折紙鶴,為了她的身體,菩薩每天早晚帶她去游泳,所以她氣喘的毛病在藥物與體能控制的情況下,漸入佳境。
今天,歐陽米亞如往常般的起得很早,穿戴整齊後,便見到門邊的菩薩在等她,待他們準備展開例行的慢跑時,菩薩卻對她說:「你在瑞士讀書時也常坐司機的車,對不對?」
「嗯!」聽見他提起自己的過去,歐陽米亞有些驚訝。
「那麼,你記得多少街道的情景?」
菩薩說話的語氣很溫和,一般來說,這並不常見。
「應該有……」歐陽米亞不用盡力回憶,就能記起好多,「TN的麵包店,GUEM的花店,還有街上的花草……那裡的一切我都記得。」
菩薩被她憶起過往美好時的眼眸給惹得莞爾,是呀,她的天真,是該活在那樣的生活裡,不過,她卻投錯胎了,她不該出生在財富昂首全世界的歐陽家,「你說的我都相信,但你從前上課的街道,應該比我們跑步的街道要長也大,為什麼你可以記得,反而現在記了十天都記不起來?」
歐陽米亞像被潑冷水般,臉上的喜悅馬上變得黯沉,但這些,都沒有令菩薩改變心意,他的口吻仍溫和,但也多了一點關心。
「米亞,閉上你的眼睛,用你剛才對瑞士的那分懷想,那分心思,直到你有感覺了,我們才開始啟程。今天,我們不問了,你用瀏覽的心情跑步,我不會問你了,懂嗎?」
那種感覺……拜託,不同地方,又不同場景,更何況是發生了這麼多事後,她怎麼還會有那種心情?
「你不相信自己做得到。」
「我……」
「我相信你做得到。」
凝視著他,歐陽米亞有點不敢相信,菩薩會有這麼溫柔的眼神。
「你做得到,我相信。」
這好像一種特別的魔法,歐陽米亞被他神情裡的溫柔給懾住,心情彷彿真回到瑞士,她喜歡被他信任的感覺。
「可以嗎?」
她溫柔的點點頭,然後,他們開始跑步。
如他所言,這地方並不大,而且商店及住家都很少,樹木也很整齊的排列,凌晨時刻的行人更是不多,十天來,她拚命的想記起一切,但每次總答不出菩薩要的答案,令他失望,也令她痛苦。
抬頭望著藍色的天空,她突然覺得空氣裡,透露著一股她久久未嘗的新鮮與清淨,偶爾闔著眼,她還能錯覺的以為……自己真回到瑞士。
直到這條熟悉的路程結束,跑得氣喘如牛的情境亦不再,現在的她,體力勝過過去的任何一天。
「剛才有個工人在修地下道,你看到了嗎?」菩薩不急不徐的問著,語氣好像在談天。
「不對吧,應該有兩個人,一個瘦的,一個胖的,我經過時,那個瘦瘦的工人正好在下地下道。」歐陽米亞不經意地回著,半晌,她得不到菩薩回應,於是她又道:「我沒說錯呀!」
菩薩的嘴角露出滿意的微揚,歐陽米亞這才意會到,他說不問問題是騙人的,剛才,那不正是個問題?
忽然間,她心跳得好快,心情變得輕鬆極了,內心的澎湃直逼她大叫,「我通過了嗎?」
菩薩不語的點點頭,這讓歐陽米亞興奮的撲上前擁住他,「我真的通過了?」
她看來真的興奮極了,但這卻不是報仇的最終目標,她要做的,是要回德亞集團,取回原來就屬於她的東西。
「你的任務,才剛剛開始。」
興奮中的歐陽米亞哪管那麼多,好像做了一樣讓菩薩滿意的事,她就興奮的不能抑止情緒。這會兒,還一蹦一跳的跳上公寓,接續她的下一份工作,折紙鶴。
「今天要提早一個鐘頭結束。」
「為什麼?」
「因為要帶你去剪頭髮。」
一聽到剪頭髮,歐陽米亞連忙摸著她的發,憂心忡忡的問:「一定要剪嗎?」
「嗯,不然你照片裡的髮型跟現在一樣,一般人誰會特意在應徵工作時照相?所以一定要改變髮型。」
聽到這些,歐陽米亞的快樂好像又不見了。
菩薩當然也察覺到她的情緒,但這事由不得她。
「還有,波比鑽石裡面的晶片已經取出了,我等一下會去拿,你一個人在家,不要給任何人開門,知道嗎?」
又是點頭,菩薩真的被她那情緒給惹毛,「我說了幾次?不准用點頭或搖頭表示,你該說什麼?」「我知道。」
看她那不情願的樣子,菩薩還真的相當擔心,她真的能勝任賴仰帝的女助理的工作嗎?那男人可是精明幹練,一眼便能看穿一切,要是她連面試都不能通過的話,這一整年下來的調查與準備,加上兩個星期為歐陽米亞的練習;不就等於是自費?
「我很擔心你,你知道嗎?」
此話一出,歐陽米亞懶散的神情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緊張而在意的臉龐。
「如果你連面試都失敗,也許我會解散菩薩組織。」
這句話,真的好嚴重,是什麼樣的情況會令他說出這麼嚴重的話?菩薩組織不是他辛辛苦苦建立的嗎?
「菩薩……」
「俊德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如果他的事業全教人奪了去……」
要不是歐陽米亞親耳聽到,她真的不敢相信,原來言禎說的,全部都是真的!
「我大哥跟你是……」這件事,她從沒聽說過。
「其實,我並不想提起,但,想必言禎告訴過你,俊德與我算是生死之交,他把你交給我,我的壓力很大,我也想替他復仇,但我們畢竟只是朋友而已,見面的時間很少,惟有身為親人的你,才能查探出他藏起來的秘密,如果你一直都沒長進,那等於是我的過錯,你知道嗎?」
背負著這樣的承諾……歐陽米亞不禁為他紅了眼眶,怪不得他戰戰兢兢的,從沒鬆懈過,一般人,怎麼會如此的用心與期盼?
這段期間,他鮮少睡覺,有時間都在做計劃表,而歐陽米亞,卻是如此的不爭氣,眼看面試的時間就要來了,而她卻一點準備都沒有……
「對不起,我該怎麼做,才能達到你的要求?」
菩薩撇動嘴角,有一點失望的輕描帶過,「不是達到我的要求,而是如何達到俊德對你的期盼。」
這話像一記青天霹靂,打得歐陽米亞永劫不復,他怎麼會把她僅剩的一絲逃避,都破解的無力遁逃?!
如果他強調是他的期盼,那歐陽米亞還可以推托,但,那是大哥呀……已經死去的大哥呀!
「我會提早回來接你。」
菩薩丟了這麼一句話,跟著就消失在這屋內。
不斷的刺激她,是為了要讓她成長,只是他擔心,她會不會沒有成長,卻不斷的受到傷害?
「米亞,你能及時長大嗎?」自語喃念著,菩薩的心情變複雜了。
而被丟在屋子裡的歐陽米亞,此刻哭得雙眼紅腫。
她愛歐陽俊德,她更愛家人,為了他們,她甘心一個人長年居住國外,甚至對於家人的要求,全然不曾拒絕。
而今,家人瞬間的離她而去,她失落的精神,全都寄托到昏迷後醒來第一眼見到的菩薩,所以,他的命令或要求,她照舊地一一履行,然而……他卻要她達到歐陽俊德的要求……
「我該怎麼做?」
哭腫了一雙眼,淚水模糊了視線,她還是可以把紙鶴折的正確無誤,哭得眼睛酸澀時,歐陽米亞自然的閉上眼睛,這樣令她舒服些。
然而,當眼睛閉了許久後,她突然發現……她的精神變得好集中,而且,那些折紙鶴的動作,也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