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夏文庭
「要不然你以為是什麼?」天雷不答反問。
楚凝聳聳肩。「我怎麼知道。」要是她知道,又何必問他。只是……她心裡似乎有種莫名的期盼,期盼他能說出另一個答案來。
「信不信由你。」天雷不想多解釋什麼。「總之,我要你暫住我這兒,就只有這個原因。」
「那你又為什麼要保護我的安危?」這是楚凝另一個質疑。
「你是我的客戶,我自然有保護你的責任。」
「是嗎?」楚凝挑起眉。「可是我只是要你找回我被偷的車,並不是要你保護我的安全啊。」
「你若出了事,我就算替你找回車子,我要找誰還啊?」天雷找了一個還稱得上理由的理由。
天知道他為何會這麼在意她的安危,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為何要這麼做,他只知道自己不想再看到她受傷了。
從來,他都不曾對任何人如此在意,但是,如今他卻破天荒的有了這麼一種可怕的心態。
可怕……是的,這樣的一個心態的確是有點可怕。
「算你理由充分吧。」楚凝點著頭,雖並不是挺滿意這個答案,但是尚能夠接受,所以她也不打算再繼續在這個問題上打轉了。
此時,一個敲門聲響起。
在天雷應了聲後,一名傭人走了進來。
「雷少,警方剛來了電話,想詢問您何時和楚小姐去警局補做筆錄。」傭人雷芬恭敬的說著。
天雷沉吟兩秒。「跟他們說,明天下午我會帶楚小姐過去。」
「是。」
待雷芬匆匆離去後,楚凝帶著一抹好奇望著天雷。「為什麼你也得上警局?」她有此不懂。
中槍的人不是她嗎?關他什麼事呢?
「你不是中槍住院?」天雷深不可測的目光迎視楚凝好奇的眼眸。
「沒錯啊。」
「警方要你補錄口供,就是為這件事。」
「我知道是這件事,可是,這不關你的事,警方做什麼要你去?」
天雷輕扯嘴角,似笑非笑。「你滿二十歲了嗎?」
「要到今年八月才滿。」
「你既未滿二十歲,你的監護人應當陪同你接受警方偵訊。」
「是啊。」楚凝似乎還未聽出天雷的話中含意,很單純的應著話:「我父母過世後,我的監護人是我大伯……」
「你的監護人不是你大伯。」
「怎麼不會是我大伯?明明……」
「你的監護人換了。」打斷楚凝的話,天雷以肯定的口吻說。
「我的監護人換了?」楚凝怔愣了一下,隨即否決天雷的話:「怎麼可能?我的監護人明明是我大伯。」
「不是。」
這下子,楚凝的脾氣又被挑起了。「如果不是我大伯,那你告訴我,我的監護人是誰?」
天雷定定望著楚凝,隨即用著再肯定不過的口吻回答她:「是我。」
***
震驚、疑惑與不相信同時在楚凝的心底冒出,她呆呆的望著天雷,一時之間竟吭不出什麼話出來。
「你……你說什麼?」她吶吶出了聲。
「我說……」天雷抿抿嘴,一字一字鏗鏘有力的說:「你的監護人是我。」
「什麼?」楚凝似乎還是無法令自己的大腦恢復正常的運轉。
她有沒有耳背聽錯啊?還是他說的是外星話?她的監護人怎麼可能會莫名其妙換成了他?
「我想我說得夠清楚了。」天雷並不想重複第二次。
楚凝搖搖頭,「不……不可能!」她低喊著:「怎麼可能?我的監護人怎麼可能會是你?你在胡說!」騙人!這怎麼可能會是真的。
「我說的是實話。」天雷慢理斯條的說。
「不可能!」楚凝還是不相信。「你又不是我的誰,我們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你不可能會變成我的監護人的!」
天雷冷然一笑,情緒平淡無波,和略顯激動的楚凝大不相同。「誰說要有血緣關係才能成為你的監護人。」他反問:「難道你不瞭解有一種人的心目中,金錢比血緣關係來得更為重要嗎?」言語之中,已透露出了些許原因。
楚凝不是傻瓜,一下子便聽懂了天雷的言下之意。「你用錢收買了我大伯,用錢買走了監護人這個權利。」
「別說得這麼難聽。」天雷並不喜歡她這種說法。
「但是事實就是如此,不是嗎?」楚凝反問,心中已經百分之百確定了這個答案。
自從得到了那筆意外之財後,她就看清楚所有親友的嘴臉了。惟有那些白花花的鈔票,才是他們最重視的東西,什麼親情血親,根本完全不值一個屁!
而大伯也是屬於見錢眼開的勢利人!
「不管事實如何,現在我是你的監護人。」天雷加重語氣,陳述這個已無法改變的結果。
楚凝冷冷一笑,心裡卻泛著酸酸的痛楚。
錢呵!為了錢,大伯可以連自己這個侄女都不要了,她居然連薄薄印了花樣的紙幣還不值!
「你是用了多少錢收買我大伯的?」她激動的情緒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冷淡、沒有任何表情的面容。
「我想這對你來說並不重要。」天雷拒絕回答。
「重要。」楚凝沉凝的口吻說著:「我要知道。」
「你不需要知道,知道了,對你也沒有任何好處。」天雷還是不肯說出來。
「什麼叫沒有任何好處?」楚凝揚揚嘴角,沒有表情的面容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淒楚。「我要知道,在我大伯的心中,我到底有多少價值。」
「這是沒有辦法用錢去衡量的。」
「為什麼沒有辦法?」楚凝瞅視著天雷,眼神中是絕然的悲痛與心傷。「我大伯都可以為了錢不要我這個侄女了,我只是想知道,他是為了多少錢而不要我。」
接觸到楚凝眼底的悲痛,天雷的心莫名被扯痛了。「就算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呢?」他多少能夠體會出她此刻的心情,所以,他實在不想說出答案,以免令她更難過。
楚凝深吸口氣。「我要買回來。」
「你要買回去?」
「你用多少錢向我大伯買我的監護權,我就用多少錢向你買回這監護權。」楚凝很肯定的說出自己的決定。
天雷劍眉一蹙。「你要買回你自己的監護權?」這小丫頭有沒有說錯?
「沒錯。」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
「沒有任何一個未成年人的監護人是自己的。」
「我要當第一個,不行嗎?」
「你別開玩笑了。」
「我沒有在開玩笑!」楚凝提高了音量,斬釘截鐵的說:「我就是要當自己的監護人,難道不可以嗎?」
知道她又在使性子,天雷並不想發火,只是捺著自己的脾氣,盡量和緩的說著:「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很不好受,但是你必須要面對事實,而不是說任性的話。」
「我任性又怎麼樣?」楚凝的情緒又開始激動了。「我不要這麼任由你們這些該死的成年人把我當玩具耍,我受夠你們這些死愛錢的人了!」
錢、錢、錢,什麼都是錢,她實在受夠了這沒有任何生命的薄紙了!
「我沒當你是玩具在耍。」天雷為自己辯解。
「既然沒有,那你又為何要用錢去利誘我大伯?」楚凝不相信天雷的解釋。「當我的監護人,對你有何好處可言?」有何好處?這句話倒令天雷吭不出什麼話來了。
是啊,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有什麼好處可得,當她的監護人,多了一分責任、一分負擔在,反而只有煩人的壞處而已。
究竟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做?他真的找不出一個好理由來。當初,他是一時衝動的做下這個決定,根本沒有去仔細思索自己這麼做是為了什麼。現在,他的心裡因為這衝動做下的決定,冒出了無數的問號。
「無話可說了?」
從沉思中回過神,天雷迎視著楚凝咄咄逼人的質問眼神,他輕吁口氣。「我沒什麼話好說的。」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沒有回答你的必要。」天雷依舊拒答。
「為什麼沒必要?」
天雷沉下了臉色。「我做事一向沒有理由的。」事實上,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做的原因。
「你……」
「我還有事,你自個兒好好休息一下吧。」打斷了楚凝才要出口的話,天雷決然丟下了這麼一句,無視於楚凝的反應,快速轉身離去。
現在的他需要好好靜靜,也得要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他到底是哪兒不對勁,為何會這麼莫名其妙的做出連自己都無法解釋的事情來?
***
自從第二天和天雷一同上警局補做筆錄後,一連兩個星期下來,楚凝都沒見著他的人。
這兩個星期,楚凝住在風雷莊園裡,雖沒有見到天雷的人,但是每天上下學有司機開著名貴轎車接送;吃的是山珍海味、美味佳餚,身上穿的是令人咋舌的名牌服飾;沒事的時候,還會有人陪她打網球、騎馬、射箭……總而言之,食衣住行育樂,她都擁有最豪華奢侈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