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連珍

    「怎麼說？」

    「我告訴你，你哥硬要逼人家跟他結婚，氣得我突破重圍、落荒而逃。」

    「哦？」方回應。

    袁媛絲毫沒發現，方今天的言談文字如此簡短，根本就不像她的作風。

    「哦什麼呀？你怎麼都不關心、關心，問問我怎麼逃出來的！」

    「你怎麼逃掉的？」

    「呵呵！」袁媛可得意了。「我躲在後院那個垃圾桶逃出來的呀!」

    方傻眼，他原先就不斷苦思，袁媛究竟是如何脫逃的，現在他倒要好好聽她說個清楚。

    「躲在垃圾桶？」

    「哈！笨呀你！你們那個社區不是固定要把垃圾桶拿出來集中在門口，然後馬上就會有人提去垃圾場清理，再送回空桶？」

    方意會……原來是這樣，虧她想得出來。

    「我告訴你唷！哥好好笑喔！他一定以為我跑不掉，沒想到還是他自己把我搬出來的，他好笨喔，都沒有想到垃圾怎麼突然變重了，他八成扛得很辛苦，哈！我很厲害唷，我還把自己用黑色塑膠袋套起來，就算他打開垃圾桶來看，也不會發現我，然後呀，我就一直等、一直等，等了好久，好不容易社區的清潔工才來把我搬走，那個兩個清潔工把我搬到垃圾場的時候，還被我破袋而出給嚇得快暈倒耶!真的好好笑！」

    袁媛滔滔不絕地誇著英雄事跡，方耐心地看著她送上來長長的一段文字。

    「你哥哥真的好笨喔！」她猶不知死活地加了句。

    「是嗎？」

    「當然是！嗯……方，你今天怪怪的，話怎麼那麼少？」

    她現在才慢半拍地感覺到不對勁。

    「因為我不是方!」

    「那你是誰？」袁媛呆楞了一張小嘴。

    「我是你剛剛口中的笨蛋！」

    袁媛一見震撼無比的一段文字，心臟猛地停掉一大拍，嚇得從椅子上滾下來，她緩緩爬上桌面、顫抖的手爬上鍵盤，遲遲不知如何反應。

    「回答我!」方簡潔扼要的三個字，仿似鏗鏘有力的氣勢般送了上來，袁媛彷彿可以感覺到他殺人般的怒焰。

    她慌了，不知該怎麼辦？

    啊!設離線好了，她設定了離線就可以隱藏自己上線的狀態。

    她趕緊動作。

    「我知道你在！」他的指，肯定地在鍵盤上重敲。

    方的一句話又讓她發起抖來。

    她傻傻看著方顯示狀態亮著的燈，可就無法狠下心來中斷連線。

    「你在哪裡……」方問。

    袁媛這才歎了口氣屈服。「你……怎麼會上聊天室來？」

    「我來抓你！」他氣憤，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

    「呵！抓不到、抓不到!」袁媛反而開心了起來，她覺得方很白癡！

    「你以為我抓不到你嗎？」那股自負在網路上依舊強勢流露。

    「要不然你想怎麼樣？」袁媛挑釁地說。

    「回來！」他絕不給她任何商量的餘地。

    「NO！NO！NO！NO！NO！」袁媛連打了幾個NO。

    「你要我生氣？」

    「才不管你生不生氣！不妥協、不妥協，我絕不妥協!」

    「我生氣了！」他送出他的憤怒。

    「你不可以生氣!我很大方耶！前天那個茱蒂的事，我都沒跟你計較了！」

    「休想找借口，那不足以計較。」他洞悉她的推托。

    「反正，我不回去。」

    「不回來？！由得了你嗎？」她真以為他抓不到她了。

    「要我回去，除非不結婚！」

    「好！」方豪爽允諾。

    「真的？」袁媛狐疑，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說呢？」方不承認亦不否認。

    袁媛遲疑著，對他懷疑而難以信任。

    「你是一個小人。」她在螢幕上鍵下對她愛人的評價。

    「在我身邊不好？」方不理會她的懷疑，只想問出她的真心話，他無法忍受她總想從他身邊逃跑。

    「很好。」袁媛由衷說道。

    「難道你不會想回來？」

    「……」袁媛不知如何回答，只能鍵下無言的符號。

    坦白說，她當然會想回去，在外頭哪有在他身邊舒適哪!她才出來混了一天就開始想念他的懷抱哪！

    「你想我嗎？」方見不到她，就像千萬年那般遙遠而苦久，他好想念她。

    「噁心……」袁媛癟起嘴來，其實，她也覺得自己好委屈喔!她並不是不愛他，誰叫他要逼她結婚嘛!把她給逼離了他身邊，害她好想他喔！

    「我去接你。」他理所當然下了命令。

    「先協議好！」

    「協議？」方在那頭不悅地皺起眉。

    「不結婚!」她還是堅決。

    「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了嗎？」他不悅上番溝通還不足以讓她心甘情願回來

    嗎？

    「噁心啊！我要跟你在一起！」袁媛想都沒想過要離開他的懷抱。

    「我已經對外宣稱你是我的未婚妻，就算這次不結婚，結果還是一樣的!你以為還能拖多久？」

    「不要！我不要你在外頭宣揚我是你的未婚妻，要不，你另給我一個名分，我不要結婚，你別讓我想到結婚那檔事兒！」

    「要名分又不能讓你想到結婚？要不你當我的情婦？情婦永遠不會有婚姻。」

    「情婦？」袁媛喜出望外，她怎麼沒想到呢!「好好好！就情婦好了!我要當情婦!」

    方沉吐了口氣，可笑！這女人……他又沒結婚，哪來情婦之說？不過是換個替代的名詞罷了！

    「當情婦就願意回來？」

    「嗯，就這麼說定了，我是情婦，我會回去，暫時答應你。不過，我還沒玩夠呢，過幾天我再回去。」

    情婦？好耶！喜上眉梢，不用結婚呢！雖然她覺得自己也有些愛他沒錯啦!可是……應該沒有關係吧!只有情婦跟結婚是不衝突的。

    「不行！你必須先回來趕拍婚紗照！」方脫口。他已經重金砸下銀兩，要婚紗店拍好了照就馬上交件，否則以他們倉促的婚期，怎麼會趕得及！

    機靈的袁媛馬上明白方先前的一派胡言，他根本就是要拐她回去結婚的！

    「騙子！」她大罵著，馬上斷線離開聊天室，不讓那個惡徒繼續耍她當白癡。

    方老神在在，高深莫測一笑。

    「幫我查出這個lP位置。」方記下號碼，打了通電話。

    袁媛猶不知死活的混在網咖店裡，廝戰著她的戰略遊戲。

    十五分鐘後，有人拍了拍袁媛的肩頭。

    「不要吵啦！戰況正激烈呢!」她頭都沒空回，惡斥著吵她的人。

    那人又吵她，而且雙手穩穩地擱在她的雙肩上。

    「嘖！」袁媛不耐煩準備好了衛生眼，打算回眸一瞪。「再吵我扁你！」

    「扁誰？」

    一個她熟悉的醇厚嗓音冷沉地傳來——

    袁媛驚疑地慢慢扭過頭，霎時腿軟……「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是誰？我可能抓不到你嗎？」方的唇角詭譎一勾，上揚成一抹狂肆。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袁媛呆若木雞。

    她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她的心在泣血，憑她的聰明才智，怎有可能栽在他手

    上？

    「該回家了！」方拎起她，走出網咖店。

    ***

    她的好日子……過不到一天，就被方給揪了回來。

    迎接著已然失色的晝夜晨昏，陽光不溫暖、月兒不露臉，雲朵不動、星子不閃，日月星光彷彿都在為她哀泣著。

    唉……袁媛幽怨地歎息度日。壯志未酬身先死呀……

    婚期越來越近了……噢！夢魘、夢魘，真是一場可怕至極的夢魘。

    她真想埋進枕頭裡去放聲哭泣，好好哀悼她即將逝去的寶貴青春。

    百般無聊，她悶悶不樂地蹲在屋外的小院子。

    方回到家門前，見她蹲在地上，雙眼專注地盯著地面。

    「你在做什麼？」

    「抓螞蟻。」袁媛頭也沒抬。

    「可不可以做點實際、有建設性的事情？例如幫我煮飯？你必須學著如何當一個賢妻良母。」他在她身畔蹲下。

    「你這個奪去我寶貴青春的劊子手！休想馴服我幫你做那些沒營養的事，我絕不會讓你得逞的！」

    袁媛咬牙切齒、忿忿的說。

    「我已經有一個怪胎妹妹，還擺不平你嗎？」方自負地雙手一攤，蠻不在乎的表情。

    袁媛嘔氣地繼續抓她的螞蟻，她目光凶狠地緊緊盯著地上只只爬行的螻蟻，把它們都當成可惡的方。

    「揉死你、弄死你！」她用大姆哥、二姆弟，外加她那小妞妞尾指，輪番上陣，狠狠地壓死那些螞蟻，每隻蟻兒都讓她蹂躪糟蹋過幾個輪迴，她才甘心。

    「別玩了，走！去機場接方。」他摟住她的腰，架著她站起身。

    「方回來了？」袁媛狐疑，她怎會突然要回來了？

    「她回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忘了嗎？我們的婚禮——就在明天！」

    聽了方的話，袁媛小臉一沉，對喔，她都忘記了，前幾天才被他和兩個老頭押著去拍完婚紗，拍了婚紗以後，就代表婚期又更接近了……

    「我的幸福人生，我的美好青春……」將要毀了！她喃喃自語、失魂落魄，哀悼著她即將殞落的燦爛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