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連珍
袁媛抓著了水杯，快速一倒，從方頭上澆下去——
「澆醒你的慾火!」
「啊!你——」方大叫，順著水而狼狽趴下的髮梢淌下水滴，使他看起來矬得要命。
「噗——」袁媛極力克制仍舊忍不住噗哧一笑。
「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方瞪著她。
「哈哈哈哈——」袁媛終於止不住笑意而爆出清亮的笑聲。
方一個箭步移向蓮蓬頭，開了水便拉住袁媛。
「這麼可惡！」他要教訓她。
「哈！不要啦、不敢了啦!」袁媛邊笑邊掙扎著，閃躲他的惡水攻勢。
兩人嘻鬧大笑，把整間浴室都糟蹋得亂七八糟，彼此也都難以倖免地滿頭滿身都濕了。
兩人著裝整齊後，一同出現在客廳中。
***
方的父親目睹房內那兩人的「姦情」，又聽到房裡不斷傳出兩人的嘻鬧聲音，他不悅地鎖緊了眉頭，他從沒見方如此放縱。
「你給我說清楚，這邋裡邋遢的野丫頭打哪來的？為什麼大白天跟你在床上親熱？」方父毫不客氣說道。他健朗的身子坐得筆直，一看就知道是一板一眼的老傢伙，他冷眼斜視著頭髮濡濕而微微凌亂的袁媛。
袁媛瞪圓了無辜的大眼，她怎能忍受別人批評她是「邋裡邋遢的野丫頭」？好歹她向來也算是家教甚嚴，父親給她的教育豈能被侮辱！
因此，袁媛聽到方父對她的評價，心直口快地搶在方之前回嘴。
「老先生，你說什麼！誰是野丫頭？我叫做袁媛！你說話不可以這樣，應該要客氣一點!」
「你——」方父吃驚地瞪大了眼。「客氣一點?!有沒有搞錯？你要一個長輩跟你低聲下氣嗎？我要對你客氣?!你居然敢這樣跟我講話？」
「為什麼不敢？」她微蹙不解的眉心。
方在旁微微一笑，攬住她的肩頭。
「方!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方父氣呼呼地轉向方。
「她是我未婚妻。」方平穩地吐出這句話，在三人之間仿若投下一枚出人意料而震撼的炸彈。
「哥？」袁媛首先傻掉，這個驚嚇可不小!
方攬在她肩上的手微施力道，袁媛遂乖乖安靜。
「什麼未婚妻？我怎麼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跑出一個未婚妻來？」方父震驚的反應不下於袁媛。
他接著說：「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耍什麼把戲，我告訴你，我不會讓你得逞的!你別想騙我！」
「爸！我沒有騙你，我要娶她!」方坦蕩蕩的眼神直視著，氣勢遠勝他父親。
袁媛聞言呆掉了。不會吧！有這麼負責的男人？！要了她的身子便馬上要娶她？
「我喜歡陳董他女兒，要不有個立委的女兒也可以考慮，我不管你打哪兒弄來這怪丫頭，反正，你不可以娶這一個，這丫頭看起來瘦巴巴的，又野得沒家教，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背景，我一點都不喜歡！」方父堅決反對。
「老先生，你到底在說什麼!你怎能這樣批評我?!你如果不喜歡我，我也不要喜歡你！」這會兒，袁媛又忍不住冒出話來。
方父震怒地張大了眼。「鬼丫頭！你好大的膽子，還沒為你方纔的態度跟我道歉，現在竟然還敢這麼傲慢！」
「人與人的善意是互相的，對我善意的人，我才有必要回應善意，我袁媛生來就是愛恨分明，方伯伯，是你先對我態度不好的。」袁媛儼然教訓的口氣，理直氣壯地說。
「我就知道，打從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個教養不好的野丫頭，你這種女孩沒我的緣，去去去！回家去，快回家去，不要纏著我兒子。」
「方伯伯!你不可以冤枉我沒教養、不可以冤枉我纏著你兒子，我很委屈的！你不管好你兒子，反倒來教訓我？」
她嘟著嘴埋怨，看在方眼裡分外覺得好笑。
他不反駁，靜觀父親臉上忽青忽紫的臉色。
「你、你、你……」
方父氣得說不出話來，他羞惱地瞪了方一眼，踏著氣到發抖的步履，負氣似的轉身離去。
方父走後，方淡笑著搖頭。
他很少笑，因此袁媛覺得格外怪異。
「你笑什麼？」盯著方笑得怪裡怪氣的笑容，袁媛偏頭斜眼納悶著。
「你是第一個敢這樣跟我父親說話的人。」
「為什麼不敢！他很可怕嗎、很凶嗎？」
在袁媛眼裡看來，方父只不過是個愛亂發脾氣的老先生罷了！
「他很嚴肅的，你如果再這麼心直口快跟他說話，他遲早心臟病發。」
「啊？他有心臟病哪？你怎麼不早講？那我就不會對他那樣了！」袁媛懊悔地說。但是，她真的很不喜歡他父親那樣批評她，她覺得好生氣。
「沒有!」方失笑搖頭，他覺得跟袁媛在一起，他似乎常常想笑!「我只是比喻。」
「喔!」袁媛盯著他襯衫下的胸膛，有些分神。
他方才匆忙穿套衣物，白襯衫只由下往上扣了三顆鈕扣，半裸著結實的胸膛，兩袖隨意挽上兩摺，露出壯碩的手臂……格外散發出自然而吸引人的男人味道。
「你在想什麼？」方眼中是狡獪的光芒，見她失神盯著他身子看的眼神，他好想戲弄她。
「呃……沒事。」袁媛晃了晃腦袋。
「是嗎？我看你一臉癡渙，是春情蕩漾嗎？」他傲慢地支起她的下巴，逼視她雙頰倏地飛上的兩朵紅雲。
她連忙拍掉他的手。
「你亂講，誰像你這色胚，別破壞我端莊的玉女形象，你……我問你，剛剛為什麼要跟你爸爸說我是你未婚妻？」
「我被我爸逼婚逼急了！所以，你是我的未婚妻！」他的口吻毫無商量意味。
「逼急了？我是你的未婚妻？你怎麼可以用這種篤定的說法，都不用跟我商量？那你的意思真是要結婚？」袁媛可不贊同！
她一雙水瞳盛滿了天真與堅持。「雖然昨天發生了那些事，不代表我就必須馬上嫁給你呀！人家又沒要求你現在跟我負責……所以，我們不結婚!」
她絕對不結婚！婚姻這東西想破壞她美好的青春？不行、不行，千萬不行！
方斜挑起一邊眉毛。「你不結婚？女人不是很愛結婚嗎？」
尤其是跟他方交往、上過床的女人！以往那些女人哪一個不是巴望著方太太、方董事長夫人的寶座？而這小妮子不想嫁他？
「誰說的！我就不愛！我就不喜歡結婚，所以，你不可以娶我，知道嗎？」
袁媛恐懼得大嚷，她單手插腰，橫眉豎目地助長氣勢，警告著聲勢勝於她的方，怕極了他破壞她單身貴族的美夢。
「我有說要娶你嗎？」他沉下臉。她傷了他向來優越的自尊。
「真的嗎？那我就放心了，」袁媛鬆了口氣。「真怕被你奪去我寶貴的青春，我還沒玩夠呢！」
「玩夠？」方十分不喜歡她的措詞，因為他不懂她所謂的「玩」，定義在哪裡、指的是不是他？
他實際而固執的個性，從不喜歡身邊的人對事物訂定為「玩」的性質，所有事物都該有認真的態度，不是嗎？
「對!我還這麼年輕，什麼都還沒玩夠，太多的事情都沒嘗試呢，這樣的青春太黑白、太黯淡了，我要很快樂玩夠了才是彩色繽紛的青春!我連阿里山都還沒有去過呢，有一天我一定要登上阿里山山頂!」袁媛說話的口氣彷彿訴說的是份雄心壯志一般。
「怎麼？你的心願是攀巖上去嗎？」他嗤笑。
「不是！當然是坐車，誰那麼白癡呀，攀巖？笨！」
「胸無大志！」方聞言啐了句，既然她是這麼單純的想法，他又何必生氣。
「你說對了！我就是這樣的人，閒雲野鶴、隨遇而安，懂嗎？幹嘛要什麼雄心壯志呢？人生就是來玩的嘛！所以，我還沒玩夠，你千萬不可以陷害我走進婚姻的墳墓。」
「我看你是糜爛！」什麼閒雲野鶴的論調，他才不屑，她越是要反抗，就越激起他得到她的慾望，原本他只是打算先度過父親那關，現在!他要得到她!
「這樣吧，我現在決定了!我們結婚，婚後我帶你環遊世界，走遍天下!」方征服意味十足，誘惑著她。
「聽起來不錯……」袁媛沉吟，頗有幾分認真考慮的意味。
「我帶你上阿爾卑斯山、登落基山脈、走大峽谷，如何？」既然她那麼愛上山，他就帶她玩個夠，這樣的條件夠優渥了吧！誰會拒絕他?!
「可是……我只想上阿里山啊!」袁媛認真亦堅持。
「……」方啞口無言。
「你還有什麼更好的意見嗎？」
「外加每月一百萬的生活費。」他慷慨提議，臉上那股自負的神采再度恢復。
「哇！那麼多喔……」袁媛雙瞳乍亮，腦筋馬上快速地運轉起來。「混網咖一個鐘頭五十塊錢好了，那一個月有幾個小時？我算算……七百二，乘上五十，也才……嗯，三萬六……」她掰出十根手指都還不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