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連珍
一路走向他的房間，他打開門便往熟悉的位置一躺——
「誰?!」方霍地驚彈起身，利落站定，兇惡的目光鎖住他床上的人。
「哇有鬼！有鬼！鬼不要來抓我，不要、不要!」睡得正沉的袁媛也大受驚嚇，醒過來便抱著棉被尖聲大叫。什麼鬼呀？方啪地馬上打開燈光。
「是你？」他臉色刷地鐵青。
這小男生怎麼摸到他家來的？看來，他方犯下天下第一大錯誤，他太信任陌生人、濫用了同情心，忽略了世風日下，偷兒的手法越來越高明！
「不是鬼？噢！還好不是鬼，呼——還好、還好，咦？怎麼會是你!」袁媛完全清醒了過來，大聲驚呼著。
「你這個小偷鬼叫什麼!你是怎麼混進我家的，太可惡了！」
方瞇著一雙利眼，寸寸向他逼近，嫌惡地吐著憤恨的音調。
「我不是小偷!」袁媛慌忙否認。「方……方先生，你誤會了!」她記得他姓方，沒錯吧!
「不是小偷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這是我的家、我方的房子，你好大的膽子，敢得了便宜還賣乖，說!你是怎麼混進來的？你原本就盯上了我，計劃好一切了，是嗎？我現在就送你上警察局!」
方拎起袁媛的衣角，揪緊了袁媛，忿忿出聲。
「不要、不要！不能送我到警察局，」一聽警察局，袁媛就頭昏腦脹。「你、你，你聽我說……」
她嚥了嚥口水。「你是方的哥哥，對不對？」袁媛癟著嘴，苦著一張臉問道。
都怪她自己，忘了方曾告訴她，現在與哥哥同住。她怎麼可以沒經過別人同意就擅自開門進來，更不該隨便進了一間房就睡下了！難怪人家要誤會她是小偷嘛!
「方，你認識方？你是誰？」方狐疑地問，狹長的雙眼瞇起。
「我是方的朋友，我跟她說好了，要跟她……借住一陣子啦！大哥，你真的誤會我了。」袁媛滿懷委屈地說。
「借住？」方放下緊揪著的衣領，對於袁媛的話稍稍相信了幾分。
「對啦！要不然我怎麼會知道她放了備份的鑰匙在鞋櫃，怎麼會自己開門進來呢？」
「方怎麼會認識你？」方不屑地瞄著袁媛。
這不男不女的少年，方去哪裡認識的？更生氣的是，方怎可如此隨便將家中備份的鑰匙告知他人，世風日下，她怎可一點謹慎的防備之心都沒有！
雖然白天對這小子印象還不差，但這小子自個兒進門來，讓他很不舒服，他現在對這個人的感覺壞透了。
「我們是一起上網的網友。」袁媛據實以告。
方聞言更暴怒了。「很好，上網的網友？我最痛恨這種隨隨便便的網友關係，她答應讓你借住，我可沒有！」
方轉身就要去拿電話撥給方，準備痛罵她一頓。
「不要啦，大哥，求求你，你不要趕我走，我真的沒有地方去啦！好歹我跟你妹妹也很要好，你就收留我一陣子……」
袁媛擋在他跟前，抓著他直哀求，這才發現，方只著一條內褲在她跟前，那健康的膚色、肌肉糾結的身材……
她不禁羞紅了一張臉，尷尬地別過頭去，躲到一旁猛嚥口水……
噢！她會流鼻血外加腦充血，這麼勁爆的男性軀體，她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親眼目睹。
「你跟她交情很好？什麼意思？解釋清楚!」方走近，他不允許自己的妹妹跟一個來路不明的怪少年「交情很好」。
他一定要徹底追問，如果讓他知道方沒有潔身自愛，他絕對要好好修理她一頓。
「我們真的是很好的朋友，她以前住小套房那時侯，我就常常去她家啊，我們已經很熟了，大哥你就把我當自己人嘛。」
袁媛回答他時，頭始終垂得低低的，窘迫萬分的她，實在不敢抬起漲得通紅的一張臉看他。
「你以前就常常去她的小套房？」方更加火光了！他胸腔怒氣上下起伏著。
原來方與這人的關係這麼不單純，他粗魯地勾起袁媛的下巴，大聲吼道：
「說!你這該死的，有沒有碰過我妹妹？」
這小子的臉怎麼通紅成這個樣子？方楞了下。
「你說什麼？碰……你妹妹？」袁媛呆楞地說。
過了一會兒，她才意識到……原來，她一直被方當成男生嘛！難怪他一聽說她和方交情匪淺時，他會有那些曖昧的聯想。
「算了！我懶得跟你這不男不女的臭小子廢話，我現在就打電話給方。」
***
方果然說到做到，他馬上便撥通了電話，隨即惡吼著：
「方！你給我解釋清楚，那個姓袁的小子跟你什麼關係，你膽敢隨便讓他到家裡來住？」
「姓袁的小子？哥，你說誰啊？」那頭的方猶搞不清楚狀況，對於大哥爆炸似的震吼覺得莫名其妙。
「我來跟她說！」袁媛連忙搶過了話筒，也不管方是否同意，就對著方急嚷著。
「方，是我啦！袁媛……」她壓低了音量，捂著話筒閃到一旁。
「袁媛？怎麼會是你？咦？你在我家喔？我哥……我哥他怎麼會說什麼『小子』？他在說誰啊……」方摸不著狀況。
「我扮成男的，他把我當成男生了啦！」袁媛偷瞄了下瞪著眼監視著她的方，小小聲、小小聲，以方聽不到的音量告訴方。
「哈哈哈！原來是這樣，難怪他一副要殺人的樣子。」方哈哈大笑。
「對呀!你沒跟我講，你哥哥好恐怖喔!我差點以為我會被他做掉呢！真的好可怕，他好嚴肅喔！」她與方竊竊私語著。
「你才知道！他本來就是那個嚴肅的樣子。對了，我跟你說，我現在在香港，我哥派我來香港的公司見習。」「什麼？你在香港？」袁媛吃驚地大叫一聲，音量之大，讓一旁方也給嚇了一跳、猛瞪住袁媛。
「叫那麼大聲幹嘛啦！早上本來就要告訴你，是你自己先跑下線了。」
「嗚嗚……那我怎麼辦？」袁媛垮下一張臉，快要絕望了。「我寄給你的信有沒有去收啊？你不知道我要來嗎？我現在投靠到你這兒耶！你不在的話，我要怎麼辦？」
「我還沒去收信耶！不過你放心啦，朋友當假的啊，儘管放心住下來。」方大方允諾。
「可是……」袁媛絕望地瞧了眼方那簡直要殺死人的熊熊目光。
「我哥是吧！你放心啦，我來擺平，你把電話給他……喂，等等、等等，袁媛啊！你要一直女扮男裝下去嗎？」方在電話那頭算計著、賊笑了下。
「呃……大概是吧！免得我爸……」
「好啦、好啦!我明白，你叫我哥聽。」
「方找你。」袁媛心虛地將話筒遞到方跟前。
方接手，忿瞪了他一眼後，沒好氣地出聲。「方，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那一頭的方高興得咯咯笑。
「呵，哥，你想太多了啦！不過就是朋友嘛，你幹嘛大驚小怪，而且我告訴你唷，袁媛是我特地幫你找來的幫手耶!」
「袁袁？叫得這麼親熱，你少廢話，你跟他到底什麼關係，那不男不女的怪人是你幫我找的幫手？什麼幫手？」
「哥，這你就不知道了，她是我找來替你擋爸爸逼婚那關的幫手哪！」
方鬼靈精地快速謀略一番。不男不女？哥說袁媛不男不女，這不正好合了她預構的說辭嗎？之前她意圖使哥哥分心，好能讓她自由些，絞盡腦汁想安排他談談戀愛，但無論她弄來什麼樣的女人，總是近不了他的身。她要盡力讓袁媛留下來，這樣……嘿嘿!這樣可精采了!
「你在打什麼鬼主意，最好一次給我說清楚、講明白！」方沉吐了口氣，耐心漸失。
「哥，你想，爸若認為你是同性戀，他還會不會逼你結婚啊？」
「你的意思……」方耳裡聽著方的話，眼睛則不由自主移向袁媛……那白白淨淨的模樣，是有點像同性戀……
「對啦!就是那個意思，你讓袁媛留下來幫你嘛，反正爸也快從馬來西亞回來了，他一回來肯定又要追著你結婚，你不怕嗎？」方急切地想打動他。
「我不會同意的，就算讓爸逼急了，我寧可用其他的方式，也絕不要讓人以為我是個同性戀，那太離譜了，我不會拿自己的名譽開玩笑！你那怪腦袋出的餿主意我是絕不會接受的！」方堅決反對。
「哥！你怎麼那麼頑固啦！難道你想讓爸逼急了，隨便找個小姐跟你結婚嗎？你一定不想吧！什麼陳董他女兒啦、林立委那個胖女兒啦！噢！拜託，全是一些恐龍，還有……」方細數著父親幫哥哥物色的對象，急欲以這些理由來動搖他的意志。
方倏地打斷她的話。「橫豎你都是要讓她留下，是吧？」
「嗯！」方隨即沉默等待著，一抹笑靨在電話那端就要綻放開來……她知道，每次只要她一唆、而哥哥將要妥協之際，就會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