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頁 文 / 連清
「我明白。如果你真對他有意思,我想我也不能夠在你心中佔上一席之地了,只不過我感覺他並不是個簡單人物;還有件事我一直擱在心裡,不曉得該不該開口?但是以現在的情勢看來,應該讓你知道。」
「什麼事?神秘兮兮的。」秦蕊睜大眼睛的說。
「其實上次在香港,百代會跟尹氏合作而捨棄秦氏最大的原因,是因為近年來秦氏的工程被懷疑有偷工減料的情形,而遭到舉發後,也不曉得利用了什麼關係全給壓制下來。百代為預防萬一,不想冒這種危險,才放棄合作了二十年的夥伴,真相就是如此。」
「不可能的,會不會是同業競爭,惡意中傷?」
「這消息息在地產界愈傳愈廣,秦氏難道都不知道?」
「可是真的不可能啊!雖然我沒有直接參與過秦氏的內部作業,但據我所知,爹地他人雖然懷疑心重,固執到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對所有的工程他一向戰戰兢兢,否則秦氏早就名譽掃地,也不可能屹立在洛杉磯這麼長久的時間。」秦蕊急著解釋。
「小蕊!你別衝動。我明白你父親不會,他也沒必要這麼做,我是擔心底下的人,樹大有枯枝,誰也無法保證每個員工都是正正當當的,一顆老鼠屎會壞了一鍋粥,這道理你懂嗎?」
秦蕊神情有些恍惚地緩緩道:「那我該怎麼辦?」
「你對秦氏的業務瞭解並不多,也無從插手,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個適當時機,告訴你父親要他多加小心防範。」
「我會試試看。」
看她眉頭深鎖,憂心的神色,尹泛宇不禁自責為什麼要給她這麼大的壓力,於是笑了笑,轉移話題道:「若塵明天就可以拆線了,我們得過去陪陪他們。」
「泛宇!我很擔心、要是手術沒有成功的話,那苓姊怎麼辦?」
「不會有這種情況的,我們全家人都有信心,況且老天會疼惜好人,我相信絕對會成功的。」
昏黃的燈,透露出幾分神秘,方形的辦公桌散放著幾本卷宗,一位六十歲左右的男人沉穩的坐著,他的外表雖已佈滿皺紋,但臉上那抹自信的光芒,配合洞悉世事的眼神,明白顯示他是個有智慧的長者。他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平淡地吐出:「這是洪幫最近的動態,你拿回去研究—下。」他推推鼻子上的眼鏡,指示的續道:「一切要麻煩你。」
邵南星瞄了一眼桌上的資料,沉思道:「當初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挑掉洪幫的老窩,洪順天也已經入獄服刑;怎麼才短短兩年時間,他們就能夠再度重整旗鼓,而我們的人也沒能及早發覺他們的企圖。」
「他們保密得很周全,才導致情報網忽略掉,現在已查到繼任洪幫老大的叫柳中霖,原本在洪幫只是個不起眼的小角色,他可能是刻意隱瞞實力,又逮到洪順天入獄,洪幫瓦解的機會,僅僅花費一年的時間就坐上洪幫龍頭的位置。這個人也算厲害,這一年來又已吸收回原本已四分五裂的分子,企圖擴大洪幫的勢力,趁著他們還沒恢復到以前的實力,絕對不能讓他們繼續茁壯,出來危害社會,所以我們該插手管這事。」
邵南星那一百八十公分的高挑身材,穿著合身的黑色衣服,渾身上下散發出危險的氣質神韻,如蓄勢待發的猛豹,帶著一股奪人的氣魄,問:「查得出他們的經濟來源嗎?」
一個幫派想要重新建立,錢是唯一的基礎,若沒有錢,想養一大群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年長者咳了一聲,輕聲地道:「我懷疑他們跟洛杉磯方面的一知名大企業有往來,但是受限於沒有實際證據,所以也只能讓你當作參考,所有的線索全寫在資料上頭了。」
「我知道了!」他隨手抓起桌面上的卷宗夾,轉身開門出去了。
在炙熱的陽光強烈照射下,他戴上掛在胸前的墨鏡,掩住如星子般的雙眸,瀟灑不羈的邁步離去。
麥克醫生幫尹若塵解開繞在眼睛上的一層又一層的紗布,白苓、尹泛宇、秦蕊圍在旁邊,手心更是緊張得直冒汗——所有成敗全在這一瞬間了。
「若塵,我現在拿掉紗布,你先慢慢適應光線,再慢慢睜開眼睛,不要急。」經過麥克醫師一步步的指示,尹若塵感受到陽光的照耀,有白白亮亮的感覺!
「對!慢慢來,等一下就比較適應了。」麥克醫師相當滿意這次手術的結果,不慌不忙的引導尹若塵睜開雙眼。
尹若塵半瞇的眼看見了四條人影在眼前晃動,仔細一看,個個臉上全盈滿關切之情!
泛宇以及穿著制服的麥克醫生;洋娃娃似的俏麗女孩,是秦蕊吧!還有,長久以來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至愛——白苓。
他把眼神定在白苓臉上,她那嬌艷的容顏有幾絲憔悴,不過現在浮現出快樂,浮現出欣慰,更有訴不盡的濃情蜜意,若塵緊緊握住自苓的手,掩不住的興奮,喃喃地道:「我看見你了!」
白苓摟住他的脖子輕輕啜泣,有些不知所云地說:「太好了!都過去了,一切的苦都熬過去了!太好了!」
尹泛宇、秦蕊也在旁邊雀躍的連嘴都合不攏,歡樂的笑聲持續約十分鐘,麥克醫生才插嘴道:「今天先到此為止,繼續治療一個星期後,就可以完全痊癒了。」
兩對戀人同時向這位盡心盡力的老醫師深深一鞠躬,致上最深的感謝,四個人的眼角都有些潮濕。
「若塵,我去打電話通知爹地、媽咪這個好消息。」尹泛宇拉著秦蕊退出病房,留下若塵和白苓單獨敘情。
這些日子的焦慮、不安、痛苦、折磨,都隨著手術的成功,全部煙消雲散了。從此若塵和白苓將會好好珍惜兩人相處的時光,並且努力經營未來的日子,畢竟這樣的幸福得之不易啊!
「阿姨喝香檳?」顏君行倒了一杯香檳,拿給朱翩翩。
「別忙了,你坐下來,我有話問你。」朱翩翩愁容滿面、心事重重的樣子,深沉得讓人不知所措。
顏君行聽話的坐在她身旁,問:「那老頭子又搞出什麼麻煩來,瞧你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
「不是老頭子,唉!是秦蕊,我問你,那丫頭從早到晚跟尹泛宇混在一塊,你怎麼一點也不擔心?要是他們真的生米煮成熟飯,那——那怎麼辦?你這個乘龍快婿的位置豈不飛了?你還無所謂,也不管管,我都快煩死了!」
顏君行笑笑,才道出:「以目前情勢來看,秦蕊對尹泛宇是死心塌地了,我如果硬要拆散他們,可能會造成更大的反效果,未必對我們有利。我想過,就算得不到秦蕊,無法如願成為秦氏的接班人,那也沒關係,我另有打算,我不會傻到讓自己毫無退路。阿姨!你就不必替我瞎擔心了。」他解釋著他的計畫。
朱翩翩激動的握住他的手,說:「別嫌我囉囉嗦嗦,我是擔心啊!你要知道,我永遠忘不掉以前的那種日子,那種身上只有幾百元的可怕經驗,依然緊緊的纏繞著我。你知不知道,我常一覺醒來,還以為現在的一切只是場夢而已。我處心積慮用盡各種手段,好不容易才坐上秦冠豪正室妻子的寶座,無論如何我也不會鬆手;秦冠豪那古怪狐疑的脾氣,我一忍再忍,為的只是要贏得他的信任,尤其二十多年來你跟在我身旁,我都不敢,也不能認你,兒子!我親生的兒子啊!我卻——卻只能讓你喊我阿姨,你要瞭解,這完全是情非得已,你要原——原諒我。」她說完早已泣不成聲。
顏君行安慰的環抱著自己的親生母親。「我怎麼會怪你呢?我也知道你是疼我,愛我,才出此下策。你忘不掉以前的日子,我同樣也忘不掉,笑貧不笑娼的生活,我也有深刻的體認;小時候被人追打、被人臭罵、被人恥笑的日子,更是一幕一幕刻印在我腦海中,提醒著我,絕對不能再讓人看不起了!好不容易有天賜良機,我當然會好好把握。你放心!以前的情況,我絕對不會讓它再度重演。」他字字句句斬釘截鐵的道。
朱翩翩殷殷注視著顏君行,心中一片酸楚,說:「孩子,苦了你!」
他搖搖頭,不以為意的說:「為了我們母子倆往後的榮華富貴,這點小小的委屈,算不了什麼。」金錢萬能、是他這一生永遠奉行的規條。
他突然靈機一動,問:「老頭子最近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特別舉動?」
「還不是老樣子!只是他最近跟秦蕊冷戰,見了面一句話也不說。不過,西區工程的事他倒挺在意的,常常半夜爬起來研究,就這樣!啊!我想起來了,昨天他曾叫陳律師到家裡來,不過談些什麼內容,我就一無所知。」她詫異的續道:「會不會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