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劉芝妏
「酒味濃烈,但下喉時卻很溫醇,好喝!Morise,你調的酒真是越來越對我的味了。」
「好說。」
「我可以免費續杯嗎?」
「免費?哈,你喝醉了!」
陪著哈笑幾聲,再將空杯推向他,雷汰齊重新喝起自個兒的酒,先歎一聲,啜一口,再一聲歎。
「這麼煩?那就追上去呀。」
「她看起來怎樣?」
「我又不是狗仔隊,哪有閒工夫盯著你們瞧,可是,依Bye的大門關上的程度揣測,她應該是有點火氣。」竟然能快到連他都來不及看到是誰衝出門……待會兒得去檢查一下大門,看是否要換扇新的。
「豈只有點,她簡直快被燒乾了、」闊肩一聳,雷汰齊的笑容變得無奈。「我好像說什麼話都會惹她跳腳,真傷腦筋。」
她看起來好累,似乎是忙暈了。剛剛,他真的只想逗她開心,因為她平時葷素話題都來者不拒,所以,他也沒太挑話講,哪知道一開口,似乎句句都點著了她的燃點……
「你說了什麼?」
「不清楚。反正,東一句西一句,很容易就將她撩得嗶波跳,似乎無論我說什麼,就是不順她的意。」
「換言之,就是你們兩個相剋啦。」
「看起來似乎是這樣哩。」
那你還往火坑跳?
瞄了眼雷汰齊的坐姿,蘭馭戎白眼微翻,連勸也懶了。相交近二十年,若還不瞭解他的性子,那就真是白搭了!只要這傢伙犯上執拗,對他說任何勸告,都只是在浪費口水罷了。
音樂停歇,兩個穿著花稍的男人從舞池撤離,朝吧檯走來。
「Morise,來杯牙買加。」
「那我要蔚藍海岸。」
頭微點,再睨了阿汰一眼,Morise還沒吩咐,阿森已經動手在調蔚藍海岸了。
兩個男人回身靠在吧檯,等著酒,獵捕的目光四下梭巡,嘴巴也沒閒著。
「今天又沒看見Poison!」
「她有來呀,我剛剛還看到她……咦,才一支舞,怎麼就不見人影了?」
「說不定是跟人看對了眼,躲到後門去打一炮了吧。」
「你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吧?!」
「我是沒吃過她……誰敢吃她?你?你上過了呀?」
本不想理會,但見那兩張嘴越說越下流,環握杯沿的大手指節怒弓,雷汰齊將椅腳一踹,站了起來。
一首搖頭音樂恰巧播放,掩蓋了他弄出來的聲響,兩個八卦人兀自嚼著舌根,壓根就沒發現危機將近。
隔著吧檯,蘭馭戎眼明手快的壓住他的手。
「別生事。」
「我照單全賠。」
「賠?真鬧起事來,你以為我會對你網開一面?只不過,有必要嗎?」斜眼望著兩個碎嘴的傢伙各自領了酒,又扭又擺的舞離吧檯,這才暗暗的鬆了口氣。「不過是兩個閒人罷了。」
雷汰齊不語,但臉色已經緩和許多。
「氣什麼?氣誰?Poison的表現的確很容易讓人將她跟情色聯想在一塊。」蘭馭戎直言無諱。
「她不是那種人!」
「我相信。但,有時男人就是這麼賤,被叼在嘴巴上卻始終咬不到半口肉,你覺得能有多好的評語會落在她身上?」
叼在嘴巴上卻始終咬不到半口肉?
聽好友這麼嘀咕,雷汰齊悶不吭聲,思緒五味雜陳,
「而且,這些二百五的幾句酸話就可以氣到你,你的不動如山呢?」
「在骨子裡。」
「那還不拿出來用?」
「不屑。」哼了聲,再瞪了眼渾然不知已逃過一劫的兩個閒人,雷汰齊一口飲盡杯中物,起身。
「要走了?」
「你願意讓我砸店?」
「就算你家財萬貫,也別想在我的地盤上鬧事。」報上一登,雷媽媽不念死他才怪。
「那你還留我?」悶悶的扔出不滿,雷汰齊走得很乾脆。
Morise說的沒錯,他也沒時間跟兩個閒人一般見識,要煩的事情那麼多……如今的首先要件,他得先將嫣的祖宗八代給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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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校園,劉品嫣像個望夫石般的佇在車道旁的鳳凰木下,過肩的長髮束了個馬尾,簡單的T恤,直筒牛仔褲,脂粉未施卻無掩那吹彈可破的芙蓉面,看起來很青春、很陽光,可是,她的心情在打雷閃電。
因為,房襄菱遲到了。
「敢給我遲到?哼。」
「品嫣,下課了還不走?妳等誰?」
「房、襄、菱。」她說得有點咬牙切齒。
「襄菱?噢喔。」聽到是她,抱著一堆傳單的女同學投給她一個同情的眼光。「那妳有得耗了!妳慢慢等呀,我先閃人了。」
揮揮手,滿心悶煩的目送她輕快的背影迅速走遠,劉品嫣不自覺的盤起雙手,怨聲頓起。
「明明就交代她不准遲到,結果呢?敢將我的話當耳邊風,氣死我了!」悶上加悶,只顧著朝那女人極可能會出現的側門張望,劉品嫣完全沒留意到身後接近的腳步聲。
「嫣!」
這、這聲音?
霎時,她腦門一熱、身子一僵,五味雜陳的情緒猛然襲上漂亮的五官,恨恨的縮指緊握住臂膀,拚死也不肯轉身。
「妳又不理我了?」
哼!
「氣還沒消?」
要她消氣?除非等到天降紅雨的那一天吧,哼!
「妳的心眼比我小,火氣自然消得比較慢……」
這是什麼話?他、他這是什麼意思呀?她的心眼比他小?哼,哼!
「走吧。」
「走……」呼,差一點忘了,她在生他的氣,不能應聲,不能應聲呀。
「我今天是特地來接妳下課。」雷汰齊的微笑有些如釋重負:
原以為她在PUB這麼火,下落應該隨問隨出,怎料到她的行徑卻低調到幾近神秘,出了各家PUB的大門後,竟沒幾個人知道她的底細;幸好,無意中聽到小娜跟小翠聊到她才剛考完朔末考,當然就循線追蹤而至。
那年見她,她是大一的新鮮人,他以為如今她早就是粉領族的一員了,沒想到這麼多年了,她竟然才念大三,是怎麼一回事?
「怪了,我有跟你約好嗎?哎唷。」不假思索的怒斥脫口就出,說太快了,還害她咬到舌頭。
該死,為何每每面對他,那個總能冷靜應戰的劉品嫣就不知死到哪兒去了?都已經自我提醒不能應聲了,偏偏嘴巴就是封不住。
「是沒有。我們可以走了吧?」
「既然我倆沒邀沒約,這就代表,你別自作多情了,什麼走了吧?自以為瀟灑……哼,去你的,你以為我是那種隨便就可以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笨女人?」不說就已經火氣十足了,越說就更是怒火中燒。
「妳哪有這麼簡單呀。」不待她有任何反應,他吞了口口水,說下去。「妳是那種呼之不來、揮之不去的女人。」
「那又怎樣?」
「所以,別擔心我會對妳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說得比唱得還好聽,你拿什麼做擔保?」
「我的人格!」
「人格?」像是看見UFO在校園登陸,她瞪大眼。「你老土呀?這年頭還有人格這玩意兒呀?」
「有!」
聽他應得篤定又信心十足,劉品嫣慢慢側過身的瞪著他,再偷眼打量著他一身休閒,卻看得出價值不菲的穿著,哇,沒想到雄壯威武的體魄也能將休閒服穿得這麼有味道,而且,沐浴在陽光下的他看起來又更MAN,寬厚的嘴唇微微咧笑,讓人好想跳上去咬他一口……呃,她的腳底板又開始發癢了!好熱,好癢。
猛然心驚,當下,劉品嫣決定廢話少說為妙。
「別再來煩我了啦,我是懶得理你,可不是怕了你。你呢,請你以後離我遠一點,別再纏著我,你知道嗎?你纏到我頭都痛了。」雙手一攤,重話連連,她只求速速打發掉這個越來越引她遐思的不速之客。
夜晚的炫爛與放浪,她極少在白日展現,潛意識裡,像是刻意將兩個截然不同的自我隔開,各自享有一份空間。殊不知,越是如此,同時擁有純真與狐媚丰采的她卻更具神秘感、更引人好奇。
更何況,他,這個食古不化……不,是扮豬吃老虎的八拜之交,竟然能挑動她的心緒,三不五時害她的腳底板為他而發燙、發癢,甚至午夜夢迴時還曾回味不已……她不能任由這種情況繼續下去。
「算我求你,能不能橋歸橋,路歸路……」
「NO。」
「嗄?」她怔愕著。
原以為像他這種非富即貴的公子哥兒,鐵定都是「愛面子一族」,打死也絕不會做讓自己丟臉的事,就像她一樣,雖然外表不在乎,但實際上卻很討厭眾人的眼光都投注在她身上,標準的紙老虎一隻!
沒想到他斬釘截鐵的將她的拒絕打回票後,竟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往車道走了幾步,就這麼大剌刺的在車陣中站定,對身前、身後紛紛傳出緊急煞車的四輪怪獸視而不見,悠哉且沉穩的朝她伸展長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