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孫慧菱
「這是什麼答案?」
「沒錯,是在台灣。」鐵諾道。
「台灣?!你怎麼知道在台灣?」怪了,既然他都知道地點,為什麼不親自去找回來?
鐵諾突然垮下了臉,突然間顯得蒼老脆弱。
「這是懲罰。」他喃喃。
「你怎麼了?」裘台蒂急急放下雅各達,扶著鐵諾在椅子上坐定。「為什麼娃娃曾有兩次遺失的紀錄?它們又是怎麼回來的?」
鐵諾盯著她,細說從頭。
原來雅各達和潔蒂絲這兩尊娃娃,傳說是阿拉伯的神聖遺留,這兩尊娃娃看似祥和,不具任何威嚇力,事實上也的確是如此,只除了一件事例外!
就是絕不能將兩尊娃娃分開!
如果分開了,也必須在七天內將之歸回,否則暴怒的另一方便會施下重法,嚴懲將之分開的兩人。
頭一次遭竊的是潔蒂絲,當時沒人留意潔蒂絲的遺失,直至有一天潔蒂絲被人送回家門口,底下壓了一封信,言明將娃娃分開是如何如何的可怕等等……但鐵諾的祖父並未把警告放在心上。
後來娃娃傳至鐵諾父親的手中,這回遺失的是雅各達,所不同的是雅各達算是他父親送人的。
後來雖經追回,卻差點要了鐵諾父親的命!他們付出了非常慘痛的代價,也讓鐵諾的家人從此對娃娃懷著戒慎恐懼的陰影。
「這就是它們的魔力!」裘台蒂恍然大悟,難怪鐵諾會急著找回。
「它們的魔力不單只是如此!」鐵諾眼含悲哀的說:「你知道為什麼它只告訴我潔蒂絲在台灣,人多、卻最隱密的地方嗎?」
「誰?是誰告訴你的?」
「雅各達。我的小孫女克萊兒不聽我的勸告,偷偷帶著潔蒂絲到新加坡,你知道小女生都很喜歡洋娃娃。」他的語氣十分地悲涼。「而潔蒂絲偏偏是克萊兒最喜歡的「洋娃娃」。」於是悲劇就這麼發生了。
從新加坡……到台灣?但雅各達是怎麼「告訴」他的?裘台蒂等著鐵諾說明。
「當時同行的,除了我的妻子外,還有我的大兒子和他的小女兒克萊兒。從新加坡回來後,克萊兒便一直發高燒,等我接到消息趕回來後,她已陷入昏迷,情況時好時壞,體溫忽高忽低,她雖一直都沒有清醒過,口中卻不停囈語「在台灣,人很多卻最隱密的地方」,後來我才知道她把潔蒂絲弄丟了!」他突然崩潰地雙手蒙著臉,所有的懊惱與悔恨全被那雙大手所遮掩。
裘台蒂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半晌後才開口,「醫生……」
「沒有用!」鐵諾猛地打斷她的話,痛苦地搖著頭。「他們查不出病因!你難道不知道嗎?雅各達明明知道潔蒂絲在哪裡,卻不肯讓昏迷中的克萊兒透露更多,只說在台灣,人很多卻最隱密的地方!這教我去哪裡找?」他痛苦的嚷道。「雅各達分明是藉機懲罰克萊兒,擺明了要克萊兒的命!三個月!只要三個月一到,克萊兒便沒命!三個月後便會懲罰第二個人,然後是第三個,凡是與這件事情有關的人,都逃不了被嚴懲的命運!除非遺失的娃娃能在三個月內安全送回,否則魔咒永不停止!」
這就是魔力娃娃的魔力!
裘台蒂張口了半晌,很想說點什麼,但突然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襲上心頭,讓她打了個冷顫!
這是一個帶有警告意味的冷顫!讓她自動地抿緊嘴唇。
冷顫刺入心頭的同時,一個念頭飛入腦內。
為什麼不把娃娃送走?
它們完全不具殺傷力,只要別把它們兩個分開……
她回望著雅各達,尋求答案。
或許娃娃真的會為擁有者帶來好運也說不定,否則怎會令人如此難以割捨?她改望著鐵諾。
有賞必有罰!珍藏娃娃的好運竟敵不過搞丟它的惡運。換作是她,也一樣難以取捨,一樣割捨不下!
「我會把娃娃找回來的!」裘台蒂蹲下身,誠摯地望進鐵諾充滿絕望的灰眸裡。她有預感她能找回潔蒂絲。「請你把潔蒂絲的模樣告訴我。」
剎那間,絕望的灰眸突然注入重生的光彩,鐵諾激動欲狂!
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心力交瘁之後,終於請到了幫手。
他的克萊兒有救了!
第四章
「金碧輝煌古文物展」終於隆重揭幕!
開幕的首日即冠蓋雲集、佳賓如雲,有幾樣耳熟能詳但平日卻難得一窺真貌的上古文物,還引起了熱烈的討論;當然,全館除了身著黑西裝的解說人員外,還有維持安全及秩序的保全人員。
這麼隆重盛大的場面自然少不了主辦人范凱瑞的拜把兄弟湯鎮明,他偕同妻子沈雅蕙一超出席盛會,在看到王秀庭與一名非常秀麗甜美的女孩走來時,他頻頻用眼神向范凱瑞提出警告。
「天,怎麼又來了!」一套藏青色西裝將范凱瑞不凡的儀表襯托得更加卓越俊挺,瀟灑不羈的臉上突然浮現一絲苦惱。
「啊!王董,你好,歡迎參觀!」他機伶地在母親靠近之前,成功地攔到了一名救星。
他暗吁了口氣,悄悄瞄了眼站在母親身旁的端莊女孩,突然感到吃不消。母親近日逼婚動作頻繁,煩得他頭痛欲裂,腦神經衰弱,瀕臨半崩潰狀態!
幾乎每一個初見到他的女孩,在與他近距離照面的剎那,那份突然洋溢而出、毫不遮掩的嬌羞神情,便令他作嘔到了極點。
怎麼沒能換個新鮮點的?他熱烈的與王董展開話題,不著痕跡的將王董拉到另一個展示櫃前,成功的將母親和她心目中第兩百零一個范家媳婦人選拋在腦後。
湯鎮明和沈雅蕙心中不覺好笑,兩人愉快地和范夫人打招呼,當然也不忘和不可能成為范家媳婦的女人打招呼。
「這不會是凱瑞喜歡的類型。」這女人太柔弱、太矯飾,缺少那份靈動與活力,凱瑞不會願意再多瞄她第二眼的。
沈雅蕙只是意會地輕笑著,深深贊同老公的話。
「凱瑞。」王秀庭憋著一肚子火,卻不得不硬擠出一臉的笑容,親切地和一些舊識打招呼。
「媽,我正在忙!」范凱瑞拉著王董、陳董、金董趕緊又晃到另一端去。
「好可憐!」沈雅蕙搖頭道,替范凱瑞感到無奈。
湯鎮明聽了很想大笑,得意地摟著妻子,因妻子貼切的話語深有同感。
愈來愈多的人群前來參觀,王秀庭只好將一肚子的火暫時撇下,回家再痛罵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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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人很多,卻又最隱密的地方?
幾乎有點受不了台灣燥熱天候的裘台蒂,站在大街上,看著一直穿梭不停的參觀人潮,好奇展覽有何魔力,讓人如此興奮,絡繹不絕?
真的很熱!她頭昏眼花地掮著展覽會場的簡介,想來點風,卻發現沒什麼效力。
百貨公司人也多,也一樣有隱密的空間,娃娃也有可能在那裡……她望著另一端有段距離的百貨大樓興歎!
這麼遠、又這麼熱,還沒走到那裡就昏倒了!她受不了地加把勁掮著,歎口氣看著冷氣開放的展示大樓。
她最不喜歡骨董藝品了!
無聊透頂,她乾脆咧出一個非常甜美的微笑,大大方方與來來去去注視著她的男女老少點頭招呼,一點都不在意別人眼中的驚異神色。
打聲招呼有什麼好奇怪的?在歐美等地,人與人之間便是由點頭微笑而展開友誼,台灣人也未免太拘謹了些!
她隨即又皺眉,食指點著下巴,眼睛看向藍天,好像在思考什麼大難題般。大陸也是這樣,新加坡也是,香港還好,日本人更冷漠,她最瞧不起日本人了,尤其是日本男人。
不過好友閻荷的老公森純英及他的爸爸森遼一例外。
決定了!再猶豫下去她就成了人干了。緩緩將頭頂上的雷朋眼鏡架回鼻樑上,她朝展覽會場邁進。
一進門,迎面而來的冰涼空氣讓裘台蒂樂得直想大叫。真好!真舒服!她滿足地喟歎,全然沒注意到幾十隻眼睛全瞟向她。
水嫩的肌膚,配上一張線條完美的紅唇,波浪鬈的長髮在燈光的照映下閃著紅光。她最愛染髮,受不了生活中的一成不變,最喜歡挑染的顏色是酒紅色,既特殊又有個性,不論是在陽光下或燈光下,那酒紅的色彩既搶眼又漂亮。
來到台灣已經三天,人多的百貨公司她幾乎都逛遍了,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值得一探的地方!
藍光賭她會鎩羽而歸,她現在有點後悔拿一萬塊美金跟他打賭。想想在不久的將來,錢不但會進藍光的口袋,日後還會動不動就被提出來嘲笑一番,她就後悔自己的衝動和心軟。
雅各達,你的老婆到底在哪裡?
裘台蒂佯裝對一個青瓷麒麟玉瓶感到興趣,心中卻在默禱。
她真的需要一點運氣!
雅各達,拜託、拜託!
正與妻子談笑風生的湯鎮明,順著妻子不時偏頭凝望的眼光看過去,正奇怪她為何會一直側首打量著遠處時,談笑的語音嘎然而止,他呆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