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酈潔
「伍先生,求求你!我求求你千萬別對子凡下手,只要你肯放過子凡,我什麼都聽你──」轉眼間,執在我手中的話筒突然不翼而飛。
我回頭一瞧,不知從何時就站在我身後聆聽這一切的子凡滿臉殺氣,瞧他一副巴不得能捏碎手中話筒的可怕表情看來,想必他已經知曉這通電話的主人是誰了;而且啊!他還氣得不輕呢!
子旦搶過我手裡的話筒,憤怒道:「伍智君!你這個該死的卑鄙小人!我不怕你,你有什麼卑鄙的手段就儘管使出來吧!別老是用惡毒的言辭來威脅一個弱小女子──」
隔著一條電話線,子凡與他開始爭執起來。
我緊守在子凡身邊,不敢離開,雖然我不知道伍智君對子凡說了些什麼,不過從子凡一臉想殺人的鐵青面孔看來,想必他說的也不是什麼好話。
沒多久,子凡帶著怒色,用力將話筒給甩了回去。
「該死的伍智君──」子凡旁若無人地開始咒罵起他來,「那個該被打下十八層地獄受盡折磨的卑鄙傢伙!他居然敢威脅我?真是可惡透頂!我非得給他點顏色瞧瞧──
當視線一落在我身上,子凡一個怔愣,陡地閉上了嘴,顯然是不想讓我知道他與伍智君之間的談話結果。
子凡這種欲蓋彌彰的舉動令我擔心不已,揮不去心中難掩的恐懼,我緊揪著他的衣襟不放,直追問他說:「為什麼不繼續說下去?告訴我!伍智君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麼?」
我心急死了,奇怪?他怎麼都不吭半聲呢?
子凡淡淡地搖了個頭,毫不在意地說道:「我不會有事的,你別太過擔心了。」說完,他一個旋身,不再理會身後憂心焦慮的我,轉身踱步回廚房,打算吃完他的早餐。
我飛快跟上子凡的腳步,望著子凡人座的自在神情,一抹濃得化不開的愁然悵色遞然飄上了眉宇之間,「可是我──我就是忍不住會害怕嘛!子凡,我真的真的很不想失去你,請稱一定要小心提防伍智君這個人好嗎?」
子凡終於露出了笑容,他朝我勾勾手,輕聲說:「過來。」
我依言坐在他身側的椅子上,他大手輕拂著我的發,笑道:「我說過了,你不需要為我操心,我絕不會有事的。」
子凡的話非但不能除去我心中的憂慮,反而更加添一抹永無止境的不安,強忍著心上焦急,我不滿地嘟囔著說:「胡扯一通!你既不能未卜先知,又怎麼能事先得知自己不會發生意外?」我氣得拍掉我發辦上的一雙大手。
「我可愛的小傻瓜啊!你也沒有參透天機的本領,又怎麼能毅然斷言我一定會發生事故,呢?」子凡莞爾,將問題完整地丟還給我。
「子凡!」我差點被他這種可笑的對話給氣死,「人家是──人家是真的在擔心你,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把我的話當成是耳邊風,一點都不在意呢?」這個絲毫無危機意識可言的自大男人,他怎麼可以在我為他的安危憂愁的心情嗎?
我的思緒全亂成一團,如果我是個男人,如果我有能力可以保護他不受伍伍智君的威脅恫嚇,我一定會隨時跟在他身後,守護著他的安全──
對了!一個絕妙的點子驀然從我腦中飛奔而過,我怎麼會沒有想到這一點?
「子凡──」我聽見自己的聲音說:「我想到你的公司去,好不好?」
子凡詫異地揚起眉,驚奇地問:「你想跟著我到公司去?為什麼?你為什麼會突然有這種念頭?」
「我──我想學點東西嘛!」我總不能對他說,我要當你的帖身保鏢吧!
「只是純粹想學點東西而已嗎?」
子凡狐疑地瞪著我,想從我的臉上找出一些可疑的蛛絲馬跡。
我直點著頭,為了取信於他,我刻意擺出一副十分謙卑的面孔來混淆他的判斷能力,「我知道自己是個只會靠老公吃飯的軟弱女人──」
天啊!什麼軟弱女人?我可是留美回來的優等生,精通六個國語言的才女耶!﹝這些全都是我出院後子凡告訴我的﹞怎麼有可能會跟「軟弱」這兩個沒用的字眼扯在一起呢?我真是有夠委屈自己了。
清清喉嚨,我接腔說道:「既沒謀生的能力,也沒有什麼寶貴的社會經歷;所以,我想藉著這個機會到外頭見見世面,順便學些有用的東西回來,你說──這樣子好不好?」
「曉薏,你怎麼會突然想到這些?」子凡仍沉著地吃著餐,從他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孔看來,我實在是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嗯──我是想──」態度並不怎麼熱絡的子凡好像不太相信我那一套說辭,不成!我得趕快找個借口來敷衍他才行,「你是──呃──你是我們家的原動力嘛!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你不小心被某人給『怎麼』了,那我們家的大支柱不就也跟著倒了?到時候,我們一大家子該靠什麼方式來過活?所以我想,我要是能跟在你的身邊多學著點,萬一這天真的來臨的話,我們全家也不至於會淪落到露宿街頭的下場,你說是不是啊?」
天啊!我到底在胡謅些什麼呀?
不悅地噘著嘴,我怒說:「蔚子凡!你真可惡,我是認真的,你怎麼可以笑我呢?」
子凡收起如爆竹般的狂笑聲,出乎我意料之外,他竟然識破了我的詭計。
只見他坐直了身子,正色說道:「曉薏,我實在很佩服你的瞎掰能力,假如你能把這份才能發揮在電影編導上,我包準你一定會大紅大紫,不過呢──」子凡有些壞心地笑著,「你如果是想騙倒我的話,那我勸你最好還是別白費心力的好。」
「你──你全猜到了呀?不生氣嗎?」我想──他應該不會那麼沒度量吧?
子凡搖頭,一手就把我攬進懷裡,柔聲說:「我疼你都嫌來不及,又怎麼會捨得對你生氣?不過曉薏啊!有件事我還是得跟你澄清一下,你老公賺的錢多得可以讓你拿去當衛生紙用,所以說,你的顧慮是多餘的,我們家絕不會有夜宿街頭的一天。
我扁扁嘴,不依地抗議說:「人家的問題又不是這個──」
他輕捏我的粉頰,微笑說:「我知道,你是想保護我是不是?」
「因為我想看你為我擔心著急的模樣嘛!」
「蔚子凡,你這個大壞蛋!」我掩不住心底的怨氣,用力捶著他,怒道:「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如此地試探我?好過分!我是真的在擔心你,擔心得連心都揪緊起來,你──你──」我憤恨得說不出話來。
子凡牢牢接下我的拳頭,眼底認真的神色拂去了原有的嘻笑、不正經的眸光,「我知道!正因為如此,所以我更不想讓你陷入這場危險的混亂中。」
危險!子凡也知道會有危險嗎?我還以為就只有我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鬆了一口氣,原來──原來子凡並沒有像他外表那般漫不經心嘛!
「我不怕危險。」我向他撒著嬌,眼底充滿了渴求:「你就讓我跟嘛!」
「不行!」子凡放開我,臉上儘是肅然的厲色,毅然拒絕我,我說過,我不想把你卷人這場是非之中。」
我沒有因為子凡臉上鐵青難看的慍意而打退堂鼓,「我不管!伍智君的事情是我惹出來的,我絕不能撒手不理。」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子凡一臉霸氣,說什麼也絕不妥協。
「你──」我與他僵持著,誰也不肯讓誰。
半晌,子凡先撤除防備,輕輕露出一朵和煦的笑容,他溫柔地親吻著我的額頭,眼底滿盛的慍意被一抹醉死人的暖暖情意給取代,柔聲地勸著我說:「聽話!曉薏,你只要乖乖的待在家裡等我回來、做我的好妻子就足夠了,別再為一些無關緊要的繁雜瑣事煩憂,把它們全都交給我一個人來處理好嗎?」
「不好!」我一手推開子凡,不願被他的柔情蜜意給收服,「我不想傻傻地守在家中接獲你或許已經遇害的消息,也不願意讓自己在你的粗心大意下榮登寡婦的後座,告訴你──如果你真的讓我做了寡婦,我一定會馬上帶著你的寶貝兒子少庭和你的錢下嫁給你最痛恨的男人。」我想,子凡應該知道我指的人是誰。
他微笑不語,那秣無關痛癢的怡然笑容又挑起我另一波難的怒火。
「你──你還笑得出來,我是絕對認真的!難道你一點也不相信?」
子凡收起唇邊的笑意,緩緩拿起桌上的牛奶,喝完它。
「信!我當然相信,我老婆說的話誰敢不相信?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一定會在地底下找個情婦。」擦乾淨唇邊的渣滓後,他起身離開座椅,轉身走出廚房。
「蔚子凡!你說什麼廣我急忙追了過去,擋在他面前,緊揪著他的領子,惡聲惡氣地問說:「你敢在那邊討小老婆?不怕我會生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