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連城
那女子仍是聞風不動。
「好,很好,」他露出笑容點點頭,然後隨即換上另一副冷硬的表情命令道:
「來人,大刑伺候!」
於是押解她的兩名侍衛分別將人犯捆綁在台頂豎起的兩根木樁上,並聚攏堆放在木樁旁的乾草。
「本座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與你勾結的神秘人物是誰?快說!」良君堤用眼角眸光在搜尋著底下的衛士以及越聚越多的觀看人群。
說不定,他的仇敵已經混在其間準備伺機行動了呢!
蒙住臉面的女子絕然的搖搖頭。
「哼!那你嘗嘗與朝廷為敵的後果吧!」良君堤揚臂一揮。「行刑。」
「行刑——」宣讀指令的侍衛用盡力氣喊道。
刑台上的兩名侍衛點燃火炬,緩緩步向木樁旁的那堆乾草。
此時,人群外總算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個男人的嘶喊亦伴隨其中。「住手!快——住——手——」
當場所有的眼神全都轉到飛馬而至的哪個人身上,只見尹塵心風馳電掣似的躍下馬背,急喘著氣。「你……你不能殺她!」
「哦!原來是大師兄啊!」良君堤細睇著,眼神中充滿嘲弄,「怎麼,大師兄還喜歡愚弟送給您的禮物嗎?」
「你……」尹塵心臉色倏變,一陣青一陣白的,再把視線投遞至被綁在木樁上的女子後,表情則更添悲忿。「你不該累及無辜的。」
都是他拖累了虹樂女,若不是他與良君堤之間的前仇未泯,後怨又加,也不至於讓師弟有可趁之機來傷害她。
只知道當他摻到良君堤派人送給他的「禮物」時,心裡湧現了多少的懊悔跟恐懼。懊悔自己萬不該認識虹樂女,更恐懼良君堤不曉得又會使出什麼歹毒的手段去傷害她?他幾乎不敢想像,良君堤會如何把怨恨加諸於無辜的虹樂女身上。
現在親眼所見,他更加無法原諒良君堤的殘暴。虹樂女渾身上下遍體鱗傷,紫紅的傷痕交錯縱橫在肌膚上,不知道她到底還受過哪些折磨?
「師弟,你恨的人是我,你想致於死地的人也是我,又何必找個替死鬼來頂罪呢?」
「大師兄您誤會了,我可是食朝廷俸祿的人,捉拿亂賊本來便是本分,這個虹樂女罪證確鑿,怎可說是我在報仇了私?」良君堤揚起笑容,他就是要看尹塵心痛苦。
「她的罪,恐怕就是認識了我尹塵心吧!」
「你……」良君堤沒料到從前那個不擅辨辭的尹塵心居然練就了一副伶牙俐齒,「你是在挑釁本座嗎?」「你竟然動用私刑草率定罪,師弟,你到底還有沒有良知啊?」只要一看見虹樂女滿身的傷痕,尹塵心隱隱壓抑的心就忍不住泛起激動的潮瀾。
早在開始仇恨的那一刻起,良知便已泯滅。如今,只存恨念……
「哈!哈!哈!」良君堤仰頭高笑,回音環繞在高草起伏間。「尹塵心,你總算露出,狐狸尾巴來了?你是為她的無辜抱不平,還是為了我搶走你的心上人在氣惱呢?哈!哈!哈!哈!」
「我跟她什麼關係也沒有!」
「哈!哈!哈!哈!」良君堤狂肆放浪的笑著,便施展輕功躍至對面的刑台。
他故意彎身去靠近站在高台下的尹塵心,淫魅的問道:「我就是動用將刑折磨她,你又能奈我如何呢?」
「你……」尹塵心揚起食指,奮力的指向高台上,「你放了她!」
「放了她?」良君堤倏然站起身,一步一步走近木樁上被綁縛住的女子,猛力勒住布袋扎口,逼使她的頭欺倚在他的肩膀上。「好讓你們倆去逍遙快活?」他永遠不准尹塵心有幸福的日子可過。
「快住手,不許你再傷害她了!」看見虹樂女不自在的掙扎著,尹塵心的身體仿若也被擊成了重傷。
良君堤充耳不閒,揚手又撕扯下一片碎布,像在同敵方宣戰。
「你住手!」尹塵心急得欲上台階,但才跨了幾階就被重重衛兵給擋下。
良君堤知道尹塵心正發狂似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他得意的蕩笑開,遂又將手掌貼附在女人身上的一道道傷痕上,一陣又揉又撫。
「你……你這個畜牲!住手!給我住手!」原來,他的心竟然還會有這種受撕裂般的痛楚,尹塵心被自己內心的知覺震驚到。
他竟然還有愛人的慾望。
良君堤轉過臉,正是一副淫慾的笑容,「怎麼樣呢?我就是想折磨她,你瞧,這傷痕就是我用鞭子,鞭一鞭抽下去的,她疼得無處可躲,跪在地上求我原諒她……」
「夠了,不要再說了!」
「唉!誰叫我的良知早給狗吃了呢?我就是喜歡折磨她、凌辱她。」良君堤不會放棄任何一個足夠傷害君塵心的機會,他說話的表情就伸手掐死一隻螞蟻般。
「你……」尹塵心已經到達忍耐限度的最頂點,雙拳緊握,費盡努力說服自己再忍耐。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了她?要我的性命你就儘管來取吧!」
「呵!終於肯跟我這庸俗人談條件了啊,好,我就陪你玩到底!」說罷,一張笑臉瞬間充滿殺氣。他拔腰上的長劍,奮力往尹塵心的面前一扔。
「我要討回十年前的血債!」
尹塵心望著地上的長劍愣了好半天,十年前的一戰,不僅打傷了他們師兄弟十幾年的同門情誼,更是逼死李莫詠的主因。如今,他怎麼還能再拾劍重戰呢?即使他願意為虹樂女一搏性命,可是也沒有本領以劍術或武功和良君堤比鬥了啊!
「怎麼?擔心我贏不了你嗎?」良君堤苦修十年,為的便是此刻,他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會輸。
尹塵心搖搖頭,「我在十年前,就已經在莫詠師妹的靈位前起過誓,這輩子再不會與你爭鬥的。」
「小師妹愛的人是我,你不配對她起誓許諾,我不准!我不准!」一提到李莫詠,良君堤身上的三千八百萬枝怒箭再也不受控制的爆發而出。
「你比不比?」
良君堤惱怒的咬住唇,沒關係,總有辦法逼敵手出招的。他向後退了幾步,走到了木樁旁,也不向侍衛傳令,自己就搶了火炬扔進乾草堆中引燃。
火苗始滋滋作響的漸燒開來,團團濃煙首先將木樁上的女子包圍住。
「樂樂——」尹塵心見情況危急,也顧不得自己到底有沒有勝算,便舉起劍衝向刑台。
他的腳邊還沒跨到階梯上,身體就已經先被由後方上來的兩個人給騰起來。
「尹大哥!」
尹塵心一驚,扭頭看向架住他左胳臂的人。
「樂樂……」天哪!怎麼會是虹樂女呢?她不是還該待在刑台頂嗎?
「沒錯,是我啦!」虹樂女點點頭。
三人一齊落地,站在刑後面,因此良君堤瞧不見他們的臉面。
「大膽狂徒,竟敢私闖刑場,還不趕快束手就擒!」良君堤指著他們人罵道。
哪裡料得到,竟然還有第四個人從天而降,揮劍掃向刑台上的木樁,被困在火海中的女了便即刻臥倒在地上。
虹狷女迅速拍打著那女子身上的余火。
「呃……」布袋理傳出微弱的呻吟。
「太好了,還活著!」虹狷女魯莽的將布袋掀開,馬上散出一陣焦的的味道。
一泉焦黃的長髮瀉放而下,披散在那女子的肩頭與背脊上,她躲藏地伸手搗住臉龐。
「太可惡了,竟然這樣子欺侮咱們女子!」虹狷女彎下身安慰,「姑娘別怕,我馬上帶你去療傷!」
「唔……不……」女子吃力的猛搖頭,焦黃的長髮彷彿飛舞起來。
「來人呀!快把她們拿下!」良君堤向人喊話,一群侍衛開始蜂湧而上。
「喂!你這個渾球倒是惡人先告狀哦!」虹狷女俐落的抽出插在背上的彎刀,「那我就自告奮勇替天下的女人向你索命吧!」
「哼!你們一個也別想逃出去!來人啊!劫囚者一律格殺勿論!」
於是,在一陣混亂的仗式中,虹狷女就跟將她們圍住的侍衛打了起來,她一面退敵,另一隻手還不忘抓著那名渾身是傷的女子。愈攻愈急,虹狷女的刀漸漸掃近良君堤。
良君堤順勢搶下一旁侍衛的劍,狂浪似的揮舞。
兩人勢均力敵,打得難捨難分。
「狷姐姐,救人要緊,這帳咱們還是後再算啦!」虹樂女在刑台下喊著。
「虹,樂,女?」良君堤瞥一眼,分了心思。
虹狷女眼見機不可失,猛力一劈,彎刀朝著良君堤的身軀急急攻下。
「別傷我家大人!別——」那名女子掙脫出虹狷女的掌握,沒命似的撲進良君堤的懷抱前。
彎刀已來不及收,眼看就要劈向她——
「婉姬!」良君堤轉身提起手臂護住她,結果刀鋒還是硬生生的落在他的手臂上,鮮血泉冒,臂膀迅速的從身體中拆解出來。「啊——」他瘋狂的叫嚷起來。
「大人!大人!」婉姬環抱住良君堤的身體,撫慰著他止不住的一陣陣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