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孤寂流年

第7頁 文 / 麗子

    「沒關係的,既然我還沒有人可以送,與其留在這裡蒙上灰塵,倒不如讓學姐帶回家好好使用。」他把書架放在我手上。

    「你可以自己帶回家用啊。」我還是覺得很不好意思,臉一定都紅了。

    「我不缺書架,真的。拜託學姐收下吧,就當作是我祝福學姐考試順利的打氣禮物吧。」

    當下午第一節課開始前,我已經把鄭明宏送給我的書架,好好地收在一個大紙袋裡,深怕被其他人發現。

    不想去理會其他人對於我中午失蹤的疑問,我只是心情大好地傻笑著。

    今天我跟他分享了許多事情,也有了彼此之間的秘密,這可以讓我好幾天都興奮地睡不著覺了。

    好心情一直保持到晚上回到家中,我把書架拿出來放在書桌上,把一些課本跟筆記放上了書架,媽媽還問這是哪裡來的?我只是簡單地說一個學弟送的。

    因為這個書架,讓我的遐想又飛了起來。

    在那麼多打轉的女孩子裡,我是最特別的一個,因為鄭明宏把他的書架——這個許多女孩子求之不得的工藝作品——送給了我。這讓我有無上的優越感。

    這是我喜歡的男生送我的禮物,為了那一句祝福,我一定要好好考試,認真地唸書。

    往後的日子我更加慇勤地趴在陽台上,鄭明宏跟他的同學依然會偶爾路過陽台下,跟以往不同的是,他會抬起頭來看看我,然後對我微笑招呼,我也會有所回應。

    我以為,就算不能滿足我的遐想,起碼,我們可以維持很好的友誼關係。

    這種自以為是的日子過了一個多月後,我還是面對了現實。

    傍晚五點多,第一堂的課後自習結束了,我準備到導師辦公室交今天的教室日誌,當然,我是一定會經過二一五教室的,還沒走近,就聽到二一五教室裡的笑聲不斷。

    我偷偷地在無人的走廊上往教室內看去,裡面有四個人,當中包括鄭明宏跟顏秀明,還有兩個男孩子。他們都收好了書包,但是依然坐在幾個空位上大聲地談天。

    我知道這樣是很不道德的,但是我還是忍不住閃過了身體,躲在門外偷聽。

    那可恥的念頭就是:會不會提到我呢?

    當然,這可能性應該不是很大,畢竟我跟他們的交集沒那麼深,跟鄭明宏的關係也沒那麼密切,會談到我簡直是奇跡。

    但是奇跡卻發生了。

    「我聽阿寬說,你的工藝作品送人了?」這是顏秀明的聲音,應該是在問著鄭明宏吧。

    「啊?他連這也告訴你?」鄭明宏的聲音還是讓我如此地熟悉,並且讓我想微笑。「是啊,我是送人了。」

    「送給誰?送給誰?」一個男生笑著追問:「是哪一班的女生這麼幸運讓你割愛?」

    「好呀,你不送我,竟然送給別人?說!到底是誰?」顏秀明也笑著逼問鄭明宏,雖然她在笑,但是我聽得出來她似乎不太高興。

    「幹嘛問這麼多啊?」鄭明宏看來是抵死都不說,「總之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拜託,男生送女生工藝作品是什麼意思你不知道嗎?」顏秀明嗲聲嗲氣地要鄭明宏給一個答案,「說嘛,看在我是你表妹的份上,告訴我吧。」

    「我送東西給人家可沒有那個意思,就是因為不可能會有奇怪的意思在,所以我才會送對方的。」鄭明宏鬆了一點點口風,而我聽了卻有點難過。

    不可能會有奇怪的意思在……這表示他對我根本就不會有喜歡的感覺吧。

    早就該知道的,只是我一直還在做夢而已,站在門外,我不禁要啞然失笑。

    「你沒意思,對方可能會有意思啊。」其中一個男生說話了:「你常常做出一些引人誤會的事情,你自己都忘了啊?」

    「沒錯!就拿那個學姐來說吧,你經過人家的教室樓下就跟人家打招呼,人家會誤會的喔。」另一個男生也接腔。

    這……該不會是在說我吧?

    「你們說的是三一八的潘曉湘嗎?」顏秀明問。

    「對啊,那個功課很好的學姐,每一節下課都趴在陽台上發呆的那一個。」

    「這沒什麼吧?既然認識,打個招呼有什麼不對?要誤會什麼?」鄭明宏的口氣很不以為然。

    「唉呀,我想學姐可能很喜歡你吧!感覺上趴在那裡好像就是在等你經過。」其中一個男生下了判斷,而這個判斷打中了我的心思。

    「別鬧了,怎麼可能?」鄭明宏大笑起來,「每天趴在陽台上就是在等我?虧你們想得出來。」

    「我覺得很有可能啊,我覺得學姐看你的眼神就很不一樣哩。」顏秀明像是想到了什麼,「學姐有一次來找你,說要還你東西,那時候我就覺得怪怪的了。」

    「拜託你們不要再說了好不好?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們再說下去我就要發毛了。」鄭明宏用很誇張的語氣說著,像是打了個冷戰。

    此時我的心情也跌到了冰點。沒想到更讓我心寒的事情還在後面。

    「喂,這很有意思耶,要不要來打賭,看看學姐是不是喜歡阿宏?」一個男生提出了這可怕的建議。

    「我賭一定是!」顏秀明首先回應。

    到最後,除了鄭明宏不這麼想以外,其他三個人都認為我一定喜歡他。

    「好!那我賭一定沒有!」鄭明宏竟然加入了賭局,還……「我會找機會試探她,如果不是那麼一回事,嘿嘿……你們要拿什麼來賠償我?」

    鬧哄哄,不只是二一五教室裡的四個人亂鬧成一團,連我的腦子都亂七八糟。

    我在他們離開教室前,倉皇地離開了那裡,連導師辦公室都沒有去。

    我對鄭明宏的感覺變成了他們的賭注,更讓我難過的是,鄭明宏以一種完全不在乎、好玩的態度加入了賭局,還說要來試探我……

    我有一種看走眼的感覺,這讓我的自尊受到極大的打擊,自作多情也就算了,到最後還要變成人家的笑柄跟賭注。

    該從陽台上下來了……我站在樓下,抬頭望著我的老位置,下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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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級的上半學期就快要結束了,直到期末考前,我一直都沒有再遇到鄭明宏。

    嚴格說起來,不是我沒有遇到他,而是我刻意擺脫了可以見到這個人的機會。

    除了第一次邂逅、還有那個下雨的週末午後操場、午睡時間的工藝教室……我跟這個學弟之間的「相遇」都是我的刻意安排,跳出這出自導自演的戲碼後,我才看見自己與鄭明宏之間的關係其實是貧瘠得可憐。

    太強求了,我不免要這麼提醒自己。

    若不是我的強求跟妄想,我們根本就是完全沒有關係的人,別說見面了,連說上幾句話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自從那個傍晚、那間教室、那一群人、那些話語後,我就決定用一種類似「消失」的姿態,不再出現於二一五的任何一人面前。

    但是這很蠢,我自以為是的「消失」應該建立在「被注意」的狀態下,但是,從來就不是那麼重要、甚至存在與否也無所謂的人事物,一旦真的不再出現後,哪有什麼「消失」的意義可言呢?

    日子一樣過去了,每個人依然穿梭在課業之間,人際關係依然時時發生在每一個角落,而我自然也進行著屬於我自己的每一個部分,不同的是,我已經下定決心,這些都跟鄭明宏的周邊不要有任何的牽連跟關係。

    「潘曉湘,賴子找你。」

    阿吉還是常常當我跟導師之間的傳聲筒,不同的是,他不再叫我「小象隊」,而是改口稱呼我的名字。

    「好,謝謝。」我客氣地回應著阿吉。

    班上許多人已經漸漸發現到阿吉與我之間的關係跟相處模式的改變,但是大家都已經國三了,光是照顧好自己的課業都沒時間了,哪有什麼閒工夫去八卦他人的私事?只是在氣氛上有著弔詭的心照不宣吧。

    我跟阿吉少了以往的促狹打鬧,取而代之的是「客套」。這對我來說是個好現象,因為這代表了短時間之內。我再也不必因為聽到那難堪的暱稱而心生不爽,也不必煩惱該怎麼逃避阿吉的愛慕跟熱情。

    因為客套,阿吉的態度與以往相比就不得不顯得冷漠了;因為客套,我就更能夠以禮貌卻又冷靜的態度回應阿吉。這是個好現象。

    我的導師賴子依然坐在二一五旁邊的辦公室裡,而我一旦受到導師的徵召還是必須前往,用怎樣的態度及腳步經過二一五的教室,原本是我很苦惱的問題,但是我的副班長解救了我。

    雖然搞不清楚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副班長是個好好先生,不會因為我的請求就表現出不耐煩的模樣,所以找導師的事情變成由他代勞。

    漸漸地,賴子也不會直接點各找我了,只因為我私底下接受他的約談時,我說我感到疲倦,當了兩年的班長,我很累,我不想當班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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