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陳爭
李堅定地說:「圖特摩斯三世!」
「啊?你喜歡那個好戰分子啊?」
看不出來這麼冷淡安穩的李會喜歡一個好戰的法老。
「圖特摩斯三世是不可戰勝的現實版神話,他一生戰功赫赫,從未打過敗仗。而所謂的拉美西斯二世卻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雕刻他名字的地方,這兩種人比一下,你選擇哪個?」
「哦,那我還是選擇前者好了!」
珍妮吐吐舌頭,李看起來有些嚴肅。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那麼喜歡圖特摩斯三世,或許是他的身世始然。
作為十八王朝最傑出的法老,圖特摩斯三世幾乎優秀的無可挑剔。但是幼年的他始終被自己的姑姑兼妻子哈特捨普蘇控制,後者更是冒著大不韙的罪名越位登上了法老的寶座,流放了年幼的正統君主。
在顛沛流離中長大的孩子,誰忍心去責怪他後來瘋狂的報復?至今哈特捨普蘇的屍體所在地還是一個謎。
李緩緩地閉上眼,飛機向下俯衝,著地的那一刻,狠狠震動了一下,她心底的弦也繃了一下。
李低聲默念,無論你是誰,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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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已經知道的法老陵墓有六十二座,其中包括許多古埃及歷史上最著名的法老——如塞提一世、拉美西斯二世、圖特摩斯三世和圖坦卡門等。圖特摩斯三世的陵墓比較與眾不同,他的墓坑是34號,估計已經遭到盜墓賊的洗劫。有一部分我們尚未發掘,條件跟不上,還有許多人懼怕法老的詛咒!」
「帝王谷」的負責人引領著亨伯特一行參觀了各個法老的墓坑。
「為什麼獨獨懼怕他的陵墓?」
珍妮永遠也藏不住問題。
負責人尷尬一笑,「有一次由於保安的疏忽,一個癡迷古埃及文化的遊客偷偷留了下來,第二天就發現他口吐白沫地倒在圖特摩斯三世的墓坑前。聽說後來他就瘋了,嘴裡一直念著『阿蒙之神庇佑圖特摩斯三世王』。」
「什麼?這一點小小的壓力都抵抗不住,還研究古埃及文化的學者咧!一定是那個遊客自己癡迷到中風的地步,一點點磷火什麼的就讓他以為是埃及法老回魂!」
珍妮的意見也永遠是最多的!
「不是啊,小姐。據說那個時候,附近正巧有人經過,確實看到火光沖天,哀怨的吼叫震天吶!」
「那就更好解釋了!一定是附近有什麼受了重傷的野獸在痛苦地吼叫!」
眾人都愣愣地看向珍妮,她這才後知後覺地捂嘴巴,「也不對哦,這裡光禿禿的哪裡來的什麼野獸!嘿嘿!」
亨伯特敲敲她的腦袋,「你給我把嘴巴閉上。只要用心去聽,去記,去想就可以了。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眾人向下一個墓坑轉移,獨獨李停下來。
「負責人,這都是真的嗎?」
李非常的嚴肅,負責人反倒愣了一下,亨伯特等人也停下了腳步。
「是的,李博士。」
李低下頭,深深地注視著墓坑。
你,真的很痛苦嗎?究竟是什麼讓你這麼痛苦呢?我們是如此地遙遠,遙遠地連歷史都可以化為塵埃,可為什麼我卻能感受到你心底深深的悲哀和寂寞呢?
☆☆☆
呼吸,很沉重的呼吸。
血腥氣太濃重,夜幕黑沉,閃爍的星光有殘忍的冷厲。天空像一張大大的網,低低地垂著,它網住了人類也網住了自己。遠遠的,星星似乎要掉進那一方氤氳著薄霧的聖池中,水流緩緩從身體上滑落,帶下濃稠的血液,在水的中央不停地蕩漾,蕩漾,直到時間靜止!
霧漸漸消散,聖池中站起一個神祇,長長的金髮隨風輕輕搖曳,背後盤踞著一條長而恐怖的疤,從左頸起延伸,然後隱沒在強壯的右腰側。僨起糾結的肌肉,寬闊雄偉的肩膀和有力的長腿一一顯示著他勝於常人的神力。
血,蔓延了他一身,濃重詭異的氣氛讓上天都閉緊了呼吸。
他,狂野妖異的埃及王,緩緩地轉過身來!
☆☆☆
公元前一四八四年,埃及。
碧藍清澈的絕不是大海的顏色,金黃柔軟的絕不是埃及成熟的小麥,偉岸寬廣的也絕不是那避風的港灣,而是她那美麗的心上的人。
年輕的沙提頭戴白蓮做的花冠在尼羅河邊與使女們嬉戲,用散沫花染成金色的頭髮與她的首飾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她是哈特捨普蘇法老唯一的女兒,生父是圖特摩斯二世,現在法定上的父親是圖特摩斯三世。
沙提完全繼承了哈特捨普蘇明艷優雅的面孔,她少女的芬芳和嬌憨的態度更是迷人,只要一想起心上的人兒,她的眼角眉間就會洋溢著滿滿的嬌羞。
哈特捨普蘇極其喜愛這個女兒,將她視做掌上明珠,這使得皇族貴胄們莫不卯足了勁想娶得這位金枝玉葉好飛黃騰達,卻不知佳人早已芳心暗許。
使女姆特從遠處飛奔而來,順勢跪在沙提的腳下,「公主,王來了!」
沙提抓緊了羅帕,「是真的嗎?」她急切地問。
姆特伶俐地點點頭。
沙提立刻站起身來,馬上覺得不妥又坐下。她很矛盾,既害怕看見他卻又控制不住地想要見他!
他,還好嗎?和母后之間的戰爭已經結束了嗎?他為什麼要這麼倔強呢?順從了母后,一切都會好的,為什麼要選擇和母后對立呢?
姆特拽了拽沙提的袖子,「公主……」
沙提回過神,看見圖特摩斯和一群親信正從御花園經過。
他更高,更強壯了,雪白的紗袍上斜搭著金黃的豹皮,豹子的頭隨意地搭在肩上,直到腳跟的金黃長髮足以與太陽爭輝,裸露的右臂上箍著純金的臂環,他仍是那樣美麗,任何一個含苞待放的少女見到他都要羞愧。
沙提不敢去驚擾他,他從來沒有正視過她的存在。他是她母親的丈夫,她親生父親唯一的兒子,同時也是她的繼父,他更是她每時每刻掛在心上的人。
母親曾經告訴過她,為了保住皇室高貴的血統,皇室成員只能與血親通婚,她不但不反對,反而還要感謝阿蒙神賦予她愛他的權利。
她愛他呵,愛這個冷漠的男人,她把他當作阿蒙神來愛慕尊崇,她甚至可以為他奉獻出她卑微的生命,只要他能正視她的存在。
圖特摩斯沒有錯過沙提失望的表情,他冷冷一笑。
是那個女人的掌上明珠呢!悲傷的小處女,失望吧,失望吧!只有這樣,你才能沉淪在我的懷抱,不是嗎?
圖特摩斯的眼中有陰冷的預謀,他喜歡看到獵物垂死掙扎時的絕望表情,他喜歡慢慢地弒殺和折磨,如果哈特捨普蘇看到她最鍾愛的女兒不知羞恥地沉淪在他的懷抱裡,她會怎麼做呢?
殺了他?可惜現在的她已經沒有那個能力了。
再次流放他?她還會蠢得再次放他出去培養自己強大的黑暗帝國嗎?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心愛的女兒一點一滴地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消失、隕落,也或許她會吃她女兒的醋,生疏了母女之間的感情?
沙提眼睜睜地看著心上人走過花園,轉過迴廊,然後消失了身影。
砰砰跳動的心臟仍沒有平靜的跡象,為自己感到悲傷,也為自己無奈,難道他沒有看見她滿臉的期待嗎?為什麼不給她一個小小的暗示呢?阿蒙神啊,求求你給可憐的沙提一個小小的提示吧!
第二章
少女為愛煎熬得憔悴,偷心的人卻獨自得意。
奢侈糜爛的埃及王正與諸多王公貴族飲酒作樂,富麗堂皇的底比斯王宮大殿不再恢弘莊嚴,取而代之的是酒氣女色和肆意的淫亂。半裸的女體四處橫陳,麗紗宮闈隨意可見,華麗貴重的波斯地毯上瓶倒盤散,食物、水果、葡萄酒扔得到處都是。
這裡是墮落的天堂,妖魔與鬼怪四處橫行,嬌聲軟語酥麻著浪者的心,男兒莫不是一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面孔。
大殿的最高處,黃金的躺椅上,埃及王圖特摩斯正狂浪地釋放自己。
推開已經昏迷的女人,他優雅地伸了個懶腰。
狹長的眼滿意地掃過大殿上的物慾橫流,圖特摩斯啜著酒靜默著。
哈特捨普蘇!
他要讓哈特捨普蘇那個女人好好看著,看看他怎樣由一個軟弱沉默的孩子長成今日強大可怕的男人。他要讓她知道,她哈特捨普蘇法老,永遠都只配做他圖特摩斯三世的奴隸!
「王……」
圖特摩斯挑起一個女奴的下巴,妖艷的努比亞女奴有一張魅惑眾生的臉,吐出口的字彷彿都漾著誘惑。
「你是努比亞人?」
圖特摩斯仰頭灌下一杯美酒,猩紅的殘液從濕薄的嘴角滑落,有一種驚心動魄的妖冶。
「是的,王!」
女奴的眼睛裡有毫不掩飾的雀躍,跪在埃及王面前的有幾十個女奴,他卻獨獨選中了她!
「你是努比亞蘇丹進貢上來的?」
「是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