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陳毓華
——超級的家事白癡!
任箏眨動瀲艷如秋湖的美眸,「我不知道,我回家就這個樣子啦!」
任初靜挫敗的歎氣。一問三不知,或許她該考慮去問外星人,還有點準確性。
「喏!你的行李。」任箏由茶几上拎起一個簡單的行李。
任初靜揚起略愕的眸子,「什麼行李?」
「石勒啊!你的男朋友要我準備的。」她天真的笑道。
「石勒?」他搞什麼飛機?!
「他說你們已經打算同居,今天會回來拿換洗的衣服,你瞧,我都替你整理好了呢!」她娓娓道來,像說天氣一樣。
「他真的這麼說?」任初靜被迫的吞下火藥。火舌舐了出來。
「嗯!」
「而你不問究竟就準備把我送入虎口。」她到底該哭還是放聲大笑?
她受傷了,因為她的家人。「有什麼問題嗎?」
「拿來。」任初靜冷著臉搶過那輕薄短小的行李袋。
「初靜?」恁她再迷糊,任箏也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任初靜低下頭,倔強的不肯讓任箏看見她的眼。
任箏慌了。她雖然少根筋,有時候也有精明的部分,說它是女性先天的敏銳度好了,她終於發現任初靜僵硬的態度。
「沒事,我不在時,你和老爹、痞哥要自己保重了。」
「沒問題!我們會很好的。」呼!她還以為任初靜要哭了。
不會吧!從小到大她沒看過自己的妹妹掉眼淚,倒是她自己動不動就會掉一缸眼淚,出糗是家常便飯了。
可是,她還是覺得怪怪的……
☆☆☆☆☆☆
「你的詭計得逞了。」說了這句冷厭至極點的話,任初靜躍上了敞篷車。
她懨懨地注視前方。清潤的臉一片木然。
「不要自認是被人遺棄的小貓,你要投奔的是我的懷抱,應該高興才是。」石勒接近她,讓她特有的沁香迷濛鼻扉。
任初靜冷淡地撐開距離,他那龐大的身軀常教她心慌意亂。「你一向這樣嗎?對於中意的東西總是不擇手段的強取豪奪?」
石勒沒有被她衝撞的語氣激怒,他平靜得從容。「我只是不想偽裝自己的心,我對自己坦白。」
「你對自己坦白,可是你可曾考慮過我的心情?」她還沒從無法確定的迷霧中走出來,竟要被他牽著鼻子走,她厭惡那種身不由己的感覺。
「我以為你並不討厭我。」他對自己信心滿滿。
「但也稱不上喜歡吧!」她衝動的回應。
石勒露出笑意,「我不要你喜歡我,我要的是你愛我。」
任初靜被他的大膽和直言不諱給駭住了,張口結舌得反應不過來。
他喜歡看她生嫩羞澀的表情,假以時日,她會是他的,對這點,石勒一直是深信不移的。
「厚臉皮!」怔了好一會兒,任初靜只進得出這話。
石勒嘻嘻笑,「就因為臉皮夠厚才追得上你啊!」
「哼!」
她對愛情從來沒有過憧憬和幻想,一來她的生活太單純,二來冷清的態度有形無形地嚇跑許多有心的異性,沒有人能打開她的心扉,而她也不在意。
石勒的鍥而不捨在她平靜的心湖撩起了漣漪。
「我有件事一定要弄明白。」
「洗耳恭聽。」石勒將她擁進懷裹。
「不要這樣!」他又沒個正經了!任初靜推開石勒。
「你坐得那麼遠讓我沒安全感。」猿臂一伸,她試圖拉開的距離又縮減了。
「你這樣我無法說話。」她猝然臉紅,這男人一點都不懂適可而止。
「你想問的是關於那五十萬的事?」
「對。」
「我已經替你擺平了,以後你不用再辛苦的去打工。」
「你替我還那五十萬是什麼意思?」她瞇起眼,重新又披上戰甲。
「小鬼,你太多自尊了,五十萬隻是個阿拉伯數字,你以為它該代表什麼?」
「我不會因為你幫我還了錢就心生感激的。」即使他想挾恩索求,她也絕不答應,感情和金錢是兩回事,把自己用來作賭注,到頭來會身心俱失的。
「我要的不是你的感激。」真是頑固的傢伙!
「我會把錢還你的。」
「好。」
他的爽快倒讓任初靜遲疑了。「那日期?」
「什麼時候有就什麼時候還吧!」
「那太好了。」她鬆了口氣,準備開門下車。
石勒一驚,拉回她。「你想做什麼?」這小鬼一點都不能放鬆。
「既然我們達成了協議,我就沒必要再住到你家裹,那房子太遠,我上學不方便。」
「我不介意每天接送你上下課。」想從他掌中逃走?
「我介意。」他的出現已經引起議論紛紛,這不合乎她想在校園中平凡、平靜直到畢業的宗旨。
石勒決定中止這種永無止境的對抗,看來,對付她那個固執的腦袋,非得採取雷厲強制手段不可了。
他親了下她的唇,腳踏油門,毫無知會下,讓車子衝上了公路。
「總而言之,你必須待在我可以看得到的地方。」
「你不講理。」她對著他嘶吼。
「我受的教育並沒有要求我必須凡事講理。」他笑得很是開心,卓爾不群的臉因為柔軟的線條更顯俊逸英挺。
即使她對他的感情仍在沉睡,石勒卻能看見她微微甦醒的模樣。
第六章
一束晶亮的白,由迤邐的蔭綠中,投射出柔亮如絲綢的光,一個好風、好日、好心情的日子。
一把小刀和滑石粉撒在任初靜的膝踝旁,她垂著頸悠遊自適地修理著弓箭
被磨損的部位,身邊躺著假寐的石勒。
自她住進「獨尊」苑,石勒總在她身邊,很自然、也很理所當然地像空氣一樣存在。
「你每天都不工作嗎?」她有些看不慣石勒游手好閒的生活型態。
「你認為我應該做什麼?」他的聲音從雜誌上傳下來,手長腳長的身軀懶洋洋地翻了下。
「混黑社會的人都做什麼?」他的情況和老爹十分不同,甭提睹場酒店完全絕跡,連滋事打架也沒惹過,比老百姓更老百姓。
「我是高級流氓,游手好閒就是我的工作囉!」他似真還假的。
「這樣不好。」任初靜停下手邊的工作,「天下沒有不勞而獲的事,你這漾會坐吃山空的。」
他不偷不搶,教人想不出來,他哪來那麼多金錢,維持一個繁浩屋舍的開支。
「每天若是只為求口飯吃而忙忙碌碌的,人生用得著那麼累嗎?我寧可把時間拿來跟你在一起。」用勞力使自己生活愉快的日子過時了。
「你什麼意思?不要把不肯努力的責任推到我身上,每天都跟著我,煩不煩呀!」
「唔,我真傷心!」石勒摀住受創的胸口。「沒人像你這樣,總是迫不及待地把我推開,不過,我撐得住的,人生中偉大的愛情都是經過努力得來,我就快享受到甘美的果實了。」拿掉蓋在臉上的雜誌,他張著亮晶晶的眼,好笑地盯著神情越發尷尬的任初靜。
她很不經逗,外表是冷淡老成的假象,褪卻那層為了要保護自己而刻意經營出來的殼,石勒發現她清純簡單的宛如嬰兒。
她常常因為他親匿的一句話而臉紅半天,像現在就是。
「你呀!十句話裹有九句是不正經的。」
凝注著她嫣然酡紅的粉頰,石勒受吸引地一舉將她扳倒。「別寵我,我會吃了你的。」
任初靜驚喘,因為來不及消化他大膽的言詞而雙唇微分。
石勒低吼,攫住她瀲艷的櫻唇。
為了不想嚇走她,他必須在每每見到她時,狂烈地壓抑想抱她的衝動,如今禁制的藩籬撤去,他幾乎是沉淪地陷溺在與她舌尖交纏的甜蜜中。
他是汲取花蜜的蜂,只想從此迷戀沉醉——
「啊——原先契合的唇彷彿被一道無形的刀從中劈開,繾綣的吻在石勒以狂野和怪異的姿勢仰倒後,成了斷句殘字。
石勒無法控制的跪倒,雙手摀住劇痛翻騰的胸腔,彎垂的頭揚散了發,臉
色因為血液倒沖而通紅了。
「石——勒。」他的名字毫不考慮的由任初靜的嘴吐出。
他斜偏著臉,恣意張揚的發覆住他大半面目,他的掙扎明顯地彰顯在喘吁上。「我不信天奈何得……了我!」他的聲音張狂狠煞,沙嗄的音階裹全是不認輸的戾氣。
任初靜才剛伸出手想去扶他,猝不及防,石勒以餓虎撲羊的姿勢將她撲倒在地。
她看見他的眼發出一圈燒得正烈的冰焰,深邃英挺的臉一片雪白,冷汗沿著他飽滿的額沁濕了黑髮。
他的模樣像中了邪。「石勒,冷靜!」心慌意亂只是一剎時,接踵而來的是擔心和不解。
她略帶冰沁的手撫上他幾成獸面的臉孔,那清軟的聲音和眼中滿斛的擔心,在身蹈迷霧中的石勒眼前揮幻出一道曙光來。
石勒僵硬的肩膀終於垂落了下來,好一會兒他才長長的吁出一口氣來。
胸中的驚痛依然持續,他放任自己倒向任初靜的肩,喃喃碎語:
「不要動……讓我……靠一下。」
是天在罰他,在他找到真愛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