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霸道也溫柔

第5頁 文 / 陳毓華

    「歡迎光臨,請問兩位客人——」她優雅的動作在看清來人的臉後錯愕了下,連托盤的水潑灑了出去仍沒發覺。

    石勒抬起的眼光和任初靜碰個正著。

    她的臉居然因為慌亂而顯出不自然的瑰紅,好個冤家路窄。

    石勒的唇抿出一道連他自己都沒發覺的笑。她那穿著乍然一看還真像男孩,清流如水的眼神和不施脂粉也如荷紅的鵝蛋臉突然變得吸引人了。

    他居然覺得她吸引人?一定是燈光誤導的效果。

    「我們似乎見過面?」他饒富興味的故意問道。

    「是嗎?」都這節骨眼了,她只好以不變應萬變,打迷糊仗了。

    看她眼眨得比心跳速度還快,石勒有報了一箭之仇的快感,不過這只是小小的試探,接下來才是「復仇」喲!

    他若是回台灣必定在這家餐廳吃飯,所以對餐廳的規矩可是瞭若指掌,很明顯的,她是混進來的假鳳凰。

    「看來你是貴人多忘事,你忘了昨夜還睡過我的床?」他的音量適中,不輕不重的剛好讓用餐的人都聽得到。

    「你究竟想做什麼?」小人!

    石勒兩手一攤,扮無辜,「沒什麼,只是試圖喚起你的記憶。」

    他分明想揭穿她的身份。「你說完了?」

    石勒乖戾地笑。他終於引出她冷淡之外的第二種表情,看她如何再偽裝!「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他壓低聲音,「如果你想繼續在這裹工作的話。」

    心慌過後,冷靜又回到任初靜身上,她目光冷澀的低語︰「我不受威脅。」

    「你真不可愛!」

    「彼此,彼此!」她懶得再費唇舌,打算走開。

    「任初靜,你現在敢離開一步,我就砸掉你的飯碗。」她太目中無人了,

    豈有此理!

    在眾目睽睽下,他的吼聲收到恢宏的效果,任初靜果然轉回頭。

    她不語地走近石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端起托盤上的水往他頭上一

    倒,再贈送:「痞子。」一句。

    石勒驚怔當場。

    「妙啊!」和石勒一起,卻始終睜大眼看戲的墨鏡男子,在一怔後激賞地拍起手來。

    空氣驀然降成了冰溫,石勒沒有忙著去擦拭流至臉上、衣服的水漬,他端著和俊臉兩極化晦暗陰鬱的目光直射任初靜。

    「你……」他那一身進發的怒氣就連小嬰兒也能察覺。

    偏偏闖禍的人依舊穩如泰山,氣氛在一觸即發的情況下,所幸餐廳經理趕來了,他的出現淡化了間不容髮的危氛,在經理一陣的鞠躬哈腰道歉後,任初靜很理所當然的丟了飯碗。

    這事早在她預想中,但差事砸在痞子的手中,教她一股氣怎麼也平坦不下。

    她雖然脾性風冷卻不代表軟弱,罵不還口、打不還手,這等窩囊氣她是絕計不受的。

    他人待她三分,她也敬他一尺——

    走近石勒身邊,她一字一字,清晰明白地由貝牙進出積壓在她胸口的話:「我、討、厭、你。」說完俐落地脫下工作服,一把往他臉上便丟,繼而從容離去。

    一個在女人堆中無往不利的男人被人說「討厭」,這口氣石勒怎麼也嚥不下。

    山不轉路轉,要不是他有要事在身,他不會饒過她的!

    「吃鰲的滋味不好受吧!」墨鏡男人斜倚在舒適的座椅上,一頭長至肩胛的亂髮和薄絲的黑褲裝令人更覺浪蕩不羈。

    「你不說話沒人會當你是啞巴。」挾帶隱隱雷聲的嗓子端是危險。

    「這也難怪,一向縱橫情場的人居然栽觔斗,鐵定是不好受。」他搖頭晃腦,表明看好戲的笑容一點也不花力氣掩飾。

    任初靜那絕然離去的背影帶給石勒太過劇烈的震撼——她竟說討厭他——他是情場的百戰勇士,居然被一個黃毛丫頭討厭!

    他的身體晃了晃,似線般弦蕩的疼毫無警訊地畫過他的肺腑。

    那痛來得那麼突然,心顫的成分大過疼痛。

    ——那「病」明明已經多年不犯,為什麼會再復發?

    「石勒,怎麼了?」獨眼龍把唇一抿,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沒事。」壓下突如其來的警訊,他立刻恢復若無其事。「把嘻皮笑臉收起來,言歸正傳。」

    說不佩服石勒是騙人的,獨眼龍願意在他麾下做事的原因,便是石勒的公私分明,雖然有時過於鐵腕強悍,但在事後,事實總證明他的目光確實獨道。

    他的外表看似跋扈花心,凡事近乎到無所謂又放任的地步,任誰也無法從他遊戲人間的外表看出他竟是「幽域」組織的當家龍頭。

    「幽域」顧名思義並不存在檯面上,黑道、白道都輿它無關,它是灰色地帶的主。

    在現實裹,其實黑並不是全黑的,白也可能是其他別種色系渲染成的體制,只有灰色亙久存在,它的勢力可以侵入黑、白,它是不需要桂冠的王,因此投身「幽域」的人沒有大好、大壞,個個端是亦正亦邪,隨心所欲。

    它們的收入來源極廣,各個行業只要他們喜歡都能插一腳,唯有販毒和槍械軍火走私是不被允許的。

    石勒是特殊的,當他和耿隼浩在一起的時候,絕不會有人把他當做主子,他的公子哥兒氣太過吊兒郎當,以及在女人堆中打滾的壞名譽,抵消了人們對他那身風骨不群的先天疑問,再加上他那無比慵懶低沉的嗓音,怎麼也和做事明快、外表斯文昂藏的耿隼浩難以比擬。石勒並不以為意,因為這些效果是他苦心經營出來的障眼法。

    他喜歡野馬般痛快不受拘束的生活,人一旦被名和利羈絆,想做自己就難了。

    獨眼龍托了下墨鏡,笑臉盡褪,宕蕩的聲音肅穆了下來,「奧薇塔女爵請你回布魯塞爾。」

    「你明知道會碰釘子為什麼還來?」石勒雙臂交握,研判著獨眼龍的神情。

    「我想來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有那麼大吸引力,使得你和右手不回去?」

    右手——耿隼浩,左手——獨眼龍,他們倆是「幽域」組織中的左輔右弼,石勒手下的兩員猛將和夥伴。

    「口灣的女人太可愛,我受夠豐臀、大胸的波霸,小家碧玉也很可口的。」他訕訕地笑,聽不出話中有幾分真心。

    「像方纔那個冷艷的小女人?」

    「我不喜歡你給她的形容詞。」冷艷?她渾身上下哪裹教人驚艷了,那樣空靈的人淡如白開水,毫無可取!

    「我倒覺得她滿好的。」

    「你覺得?」石勒不喜歡獨眼龍談及任初靜時的口吻,那令他無名火頓起。「你遲了一步,那醜女喜歡的是右手。」

    「咦?可能嗎?那個白面書生。」獨眼龍露出深思。「沒想到居然有人捨你而取右手,這女孩子果然夠酷。」

    「獨眼龍,什麼時候你變得這麼嘮叨,我延遲約會可不是為了來聽廢話連篇,如果沒別的事別再來煩我。」

    「你打定主意不回比利時去了?」比利時是幽域的發源地,也是本部。

    「除非那老婆娘來求我,否則免談。」

    「國不可一日無君,組織不可一日無主,你要再放手讓奧薇塔爵士蠻幹下去,組織岌岌可危啊。」

    石勒把頭偏開,眼光掉向餐廳外,輕聲卻堅定地說:

    「老實說,『幽域』於我是可有可無,奧薇塔想用組織來約束我,她是下錯賭注了。」

    「這樣,她太可憐了。」

    「可憐?」石勒怪叫:「左手,別人我不清楚,奧薇塔身體情況你我都瞭解,她強壯得像條牛,別擔心,『幽域』在她手中至少還可以撐個一、二十年沒問題。」奧薇塔·尹利曼伊,石勒的奶奶,一個世襲爵位的女爵士。

    「那麼,二十年後呢?」獨眼龍咄咄逼人。

    石勒微微地凝聚他迷人的笑容,「右手,你太死心眼了,我不在乎『幽域』自然有人在乎,既然有人放心不下,自然就會有人扛起擔子來,我只想優閒過我想過的生活,男人不一定要把重責大任扛在肩上才配稱男人吧?!」

    「怪胎!」

    「哈!你被老婆娘潛移默化了吧?開口閉口都是教條,我還是覺得右手可愛些,他可不會像你這樣數落我哦!」他的神情愈發愉快,彷彿暫時去掉一個枷鎖似地。

    「你太瞧得起我了,數落你?我可沒向老天爺借膽!」石勒是只看似無害的笑面虎,做事從來沒個正經,經常使人摸不透真假,可也只有他們這些親近他的人知道,他在笑裹可藏著一雙比任何人都雪亮的眼珠,任誰有一絲不軌或逾矩的行為,他必然雷厲風行絕不寬貸。

    「總而言之,那邊的事就委託你了。」石勒站起,打算結束對談。

    「這怎麼可以,沒有把你捉回去,我無法交代。」自始至終都酷著張臉的獨眼龍終於表露了驚慌。

    真要空手回去,只有死路一條——這……

    「煩!」石勒揮手,把他當成蒼蠅趕。

    第三章

    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卻長翅膀飛走了,任初靜垂頭喪氣地走出餐廳,一下子突然不知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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