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沈時若
「在想什麼?居然入神到連我過來了都不知道。」初初通常只何在思考雜亂無意的事時才會那麼專心,這是她的壞毛病。被他這麼親密的抱著實在不是件令人習慣的事,她彆扭的略微掙扎,邊說道:「照顧孩子不是件輕鬆的事,一下子來五、六個,怎麼沒把你累垮?」
「有幫手自然事半功倍。我看到你中午都沒吃到什麼,午餐全進了小夜的肚子裡了。你很疼她,像個盡心的阿姨。那麼我可以猜測你是被我們的遊戲吸引了,還是你有什麼話沒對我說的。」照楚傲岑想,她方才想得入神的事十成十與他有關。「那個餐盒是我欠小夜的,我把她的魚給烤焦了。至於學長嘛,除了你很像奶爸這句之外,我沒有什麼要說的。」「說謊。」楚做岑懲罰似的輕咬一口她的細頸,紅紅的印子夾帶著她全身突發的顫慄,讓他輕聲一笑。「違背自己不是初初會做的事,別是真的傻到認為我對我選擇的人會輕易放過吧?」他開始得寸進尺的在她的頸上、肩上進攻。熱辣辣的感覺火般的傳至初雪方的四肢百骸,腳下一軟的她突然被右腳的痛給奪去了心魂,咬牙吐出一聲悶哼。
只見楚做岑的眼裡閃遇一絲火花,輕輕的抱著她坐下,將她放倒在樹幹上,開始揉起她的右腳來。看他專往的模樣,初雪方知道她的危機只解除了一半。
「這麼安靜的時刻,學長怎麼不陪江小姐多聊聊。」才不過三天的相處下來,這個男人卻已經摸清楚她所有的情緒起伏,這代表她已在他面前將自己最真切的一面完完全全露出,這樣的心靈交合仿若層層的網,玫得她措手不及。這就是他的預謀,要她徹掉她所有的堅持?「總不能把初初丟在一旁。我答應過自己要好好照顧你,現在證明我說得不錯,在我的腿幾乎恢復的同時,你卻還需要休養。」楚傲岑並沒有點明他和江漓的關係,卻一個勁兒的關心著初雪方的復元情形。「我的底子不錯,再過兩天就會沒事了。」並不是她太固執,而是這種傷真的不需要勞師動眾的。「讓我關心會死嗎?你的底子再好也比不上一個曾經在生死邊緣打過滾的人。腳傷該如何處理我比初初瞭解得多,我是真擔心你,你就讓我照顧一下也不會少一塊肉。」就算明知她心裡沒有逞強的成分在,楚傲岑的口氣還是重了幾分。「答應我,別再瞞著我任何事,我要分享屬於初初的一切喜怒哀樂,不准你再獨自窩藏。」無力的倚靠在樹上,雙肩垮了下來,輕點了下頭。她還有什麼能瞞他的呢?連深藏的思親之情都能讓他知道了,大概連那份前世記憶也快吐實了吧?如此一來,所有小小事情她肯定都會不自覺的與他分享的。在心中哀歎一口氣,楚傲岑的個性她至少也摸透了幾分,知道他對她的話一向是說得出做得到,這樣的關懷她也懷疑自己是否抗拒得了,尤其是現在她的心越來越難把持的情況下,她更覺得頭痛不已。靜默了許久,初雪方再度開了口:「學長,你喜歡過舒語姐嗎?」無論如何,她該問清楚,這是她早該做卻一直忍略的問題。按摩的手輕微的僵了一下,接著臉色深沉的坐到初雪方身邊,手搭過她的腰摟住她。「這是我的真心話,我不喜歡她。」僵硬的口氣流瀉出他的不滿。知道初初一定會公開與他討論這個問題,時間晚了點,代表龍舒語在她心中的份量重得出奇。短短五個字,卻說得斬釘截鐵。那麼是真的了,清靈如水的眸光再度探向不遠處頻頻對他們兩人投以注目禮的江漓,問道:「江小姐無論人品、相貌都是上上之選,想娶她的男人大概也不能太平凡。」對著遠方投以濃濃的一笑。
「沒有人像我的初初一樣只鍾情於平實的生活、清淨優雅。小江她可是財政部門的高級主管,有財有貌,這樣的女人任誰都會心動。」但是卻不包括他。任何人裡也包括他嗎?初雪方輕輕在心底評估。那樣的話她沒資格問,但卻從他臉上的笑容看得出端倪。認識五、六年,他幾時給過她這種笑容?難怪他不把舒語姐看在眼底。越想心中的失落感就越發加重,初雪方一點也不懷疑自己會被搞到神經衰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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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特立獨行的玫瑰酒吧裡,仍然擁擠的人潮,談話的聲調還是不改往日的高亢。仍算是稀客的初雪方無半點知會的來到,但那一臉活潑的招牌笑容已不復見,換上的是不可能在她身上見到的落落寡歡;邵一抹停駐在眉間的愁說有多重就有多重,連忙著調酒的蕭逸水也不得不停下手打量她。「小方,你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天大地大的事,值得你端著這一張臉來到這裡,活像是要買醉似的。」印象中一向豁達的初雪方,向來是遇難解難的,就連當年姐姐出嫁都沒能讓她這麼難過。究竟是什麼事會讓她如此心事重重的?「逸水的人生中沒有低潮期嗎?算我情緒沮喪好不好?。」這個低潮期自從那天野甕後就一直持續到現在,就連初雪方自己都覺得日子長得過頭了。「別人要這麼說,我還可以當作是聽聽就算了,但發生在小方身上,就真的很不可思議了。大學時,你可以為了一份設計稿,就算被當掉三、四科你都無所謂。」將綠珊瑚遞給初雪方,涎著一張臉盯著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就做做好人告訴我吧。」「我的好逸水,你有哪一次知道你的低潮期是為了什麼的?你不會當我更年期提早來臨嗎?」初雪方實在不想回答這類的問題,她太清楚現在的沮喪百分之百是楚傲岑製造出來的。「則逗了,小方,你要堵我的口也得找個像樣的理由。」蕭逸水狠狠白了初雪方一眼,有點狗咬呂洞賓的不是滋味。「既然閣下覺得更年期不夠說服力,那就麻煩逸水自己發揮超人的想像能力,自己編好嗎?別折磨你眼前這個累得半死的可憐女人了,好不?」她實在不想找人來當出氣筒,偏偏逸水這個人又窮問不捨。小方的臉色的確是相當的差,這點讓蕭逸水妥協了。「我能說不嗎?對了,說到累我才想起,你的傷怎麼樣了?半個月前看見你的名字出現在車禍名單中,嚇了我好大一跳。雖然有點慶幸你這個愛調戲人的女人終於受到報應,可是連環車禍的傷害畢竟不小。」將空了的酒杯遞給蕭逸水,朝她露出了一個詭詐笑容。
「原來我的朋友中居然還有幸災樂禍的人啊,想不到逸水竟是這麼沒有情義的人,那麼不勞你費心了,姑奶奶我現在可好得很。」欲嘖遼怒的將了蕭逸水一軍,現在的初雪方看起來像是完好如初了。既然不是身體上的病痛,那麼是感情上的事了?蕭逸水將綠珊瑚遞給初雪方,一邊擦著杯子,一邊若有所思的思考著。可是可能嗎?和小方熟識的人誰不知道。她是最不可能有感情煩惱的人。一來初雪方的生活裡只有休閒旅遊和設計圖能得她的青睞,其它的就是滿天下的知交了。偏偏她是個百分之百正常的女人,絕對不可能成為同志,這下可想煞滿臉問號的蕭逸水了。就在這一個猛灌酒、一個猛思考的當口,酒吧的門口走進了一對惹人驚艷的儷侶;這道對儷侶,男的一身昂貴紫衫,一手勾著纖纖玉臂,一手插進口袋中,一派的瀟灑之中又有著令人發冷的寒氣,剛毅俊挺的面容一片漠然,渾身上下儘是不容侵犯的威嚴。立在身邊的美艷女子,黑色裝扮,一襲絲質小禮服露出修長的雙腿,倍增清艷之美,楚楚可人的盈波美目流轉著萬種風情,令人頓失心魂。她便是江漓,那麼旁邊的男土自然就是楚傲岑了。這樣的組合本不該在酒吧出現,但看楚傲岑雙眼醞釀的難以磨滅的火花有意無意間總是鎖住吧檯上一杯接一杯的女人時,箇中原因,細心老不難明白一一。兩人選了離初雪方約有四個位子之遙的地方坐下,沉暗的紫色大剌剌的映入初雪方悲哀的雙瞳之中,翻動了她專心於杯上的腦神經。像做錯事的小孩般眼神偷愉覷了一眼,一聲哀嚎同時在心中響起,立刻正經八百的將眼光調回,放在眼前的杯子上。媽呀!怎麼這麼倒楣呀!為什麼不論她走到哪裡,總是會碰上最不想見的人?話說自從那一次野餐之後,為了平靜整個波動不已的情緒,也為了不想攬入麻煩的三角習題裡,她包袱一款,趁著楚傲岑下山修理汽車時,快速的溜了。這不像她初雪方會做的丟臉事。她認真的思考過,楚傲岑不想要龍舒語,很好,她也沒興趣和他糾糾葛葛。哪知一走七天,波動的情緒還是平靜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