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文 / 沈曼奴
擔心好好的氣氛被自己一時疏忽給破壞掉,向君洛佯裝頭疼。他撫額呻吟,「嗯……」
「你怎麼了?哪兒不舒服?」
梁憫兒如他所料,瞬間飛回他身畔。他樓住她,再也不讓她逃走。
他輕咬她的耳垂,低沉道:「只要你陪著我,我便沒事。」他吻她的長睫,逐步下移至她的紅額、她的粉頸。
並非她太過心急、一有機會便迫不及待地擁著她……。想想,他忍耐了好久好久了。「憫兒,我們成親多久了?」
粱憫兒微喘地回答:「一個多月。」
一個多月了耶!天底下有幾個男人可以成親一個多月,卻還沒有碰過自己的老婆?這種男人不是有病就是無能!當然,他是例外!
「才一個多月……」他為她脫去繡鞋,要她整個人到床榻上。他捧著她的臉,像捧著珍寶一般,憫兒我想,我一定很愛很愛你。才一個多月,用來表達我百分之一的愛都不夠。他讓她躺在自己身下,「我是不是太過輕浮?」
見憫兒咬著發顫的下唇搖了搖頭,他聲音音啞地問:「那麼你為何害怕?」
梁憫兒抽噎了一下,「我怕,此時的幸福,只是一瞬間,只是假象……」同時,她也覺得欣喜。感謝老天,他沒有讓她等太久,便又告訴她他愛她。
「傻瓜,你知道你讓我多心動?」
梁憫兒笑著落淚,輕觸他額上的崩帶,「你的傷……」
「不打緊。」他給了她一個好輕好柔的吻,「別怕,放心地把你交給我,好不好?」
梁憫兒嘗試開口,卻發不出聲音。
向君洛蜻蜒點水般又親了下她的唇,「嗯?」
梁憫兒朦朧的美眸瞇成彎月,微笑地答應:「好……」
莫詩薇擰了條濕手巾讓向母拭淨臉。
「娘,別傷心了。說不定過個幾天,君洛便記起他自己是誰了呀。」
「我不只傷心,我還不甘心哪!我實在不明白那個梁憫兒有什麼好,洛兒喪失記憶之後,再見到她,居然還是被她迷得魂都不曉得飛到哪兒去!」向君洛可能連她們什麼時候離開他的房間都不知道。
莫詩薇接過手巾,放入水盆裡。「娘,當初你好像也不喜歡我,不太贊成我嫁人向家。」
「哪有這回事。詩薇,你懂事又乖巧,我寵你都來不及了。唉,我現在完全不敢寄望洛兒了,我已經把所有的希望放到你肚子裡的孩子身上,你可要幫我生個白白胖胖的孫兒。」
「娘,是福是禍,不到最後關頭不會知道。我相信只要君洛開心,你也會跟著高興的,對不對?」她想扶母到床上,向母手一揮,表示免了。
向母自己落坐床沿,「我也不想找憫兒麻煩呀!」到頭來氣壞自己身子,何苦?「只好她好好服侍洛兒聽洛兒的話,我也會疼惜她的。」
莫詩薇微笑:「會有那麼一天的。」
向母沒她那麼樂觀,搖了搖頭,淡然地說:「但願如此。」
向君洛即將入睡之前,眼睫裂出一條縫,瞄了躺在他身旁的憫兒一眼,意外發現她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
他撥弄她額側的細發,溫柔地問:我弄得你很舒服?
梁憫兒眨了下眼,搖搖頭,身軀向他挪近,頭枕在他肩上,「我有些事想告訴你。」
他噘唇吻她的額頭,「什麼事?」
她又害羞了起來,吶吶說道:「我曾經……很無理取鬧,老是跟你唱反調。」
「可是我還是很愛你,對不對?」他被子底下的手攬住她的腰,「別在意了。」
「其實……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先喜歡上你了。對我而言,喜歡你……幾乎是我生存在這世界上的唯一目的……」
「噢,憫兒……」想起她受過的苦,向君洛眼眶微微濡濕。
「可是……我們之間共同的回憶,不全然是美好的……」她有些緊張,「甚至親耳聽到你說你想納妾……」
「我該死!我該死……」向君洛向她保證,「我不會納妾,我這輩子,要定你了。我只要你一個……」
梁憫兒不自主又向他偎近,他的體熱使她臉紅心跳。
「如果你……不要恢復記憶……」
「那我便不要恢復……我答應你,永遠不會恢復。」他在她唇上印上誓約之吻。
然而,她心中不家話未說出——她並非真的希望他不恢復記憶。算了,過去的事,當它真的沒發生過,將一切不愉快的拋開,她不再盲目地憎恨,而他也不會離棄她,另行納妾,他們只要從現在開始真心相愛……。
韓予彥探望向君洛。由於向母堅持向君洛必須待在房裡好好療養,所以大部分的時間,他被迫躺在床上。
梁憫兒聲稱去端茶點來,韓予彥目送她離開後,勾了張椅子坐到床邊,還沒坐下便急著問:「這是怎麼回事?」
上次見面時,向君洛半醉半醒地不停抱怨梁憫兒的冷漠無情;如今兩人對望的眼神濃似海,梁憫兒更是變了個人似的,十分溫馴柔和……,到底怎麼回事?單憑小小的失憶,便徹底扭轉了兩個人的命運?
向君洛笑而不答。他作假作得好累——知道的事裝作不知道,比不懂裝懂還累上十倍!他懶得回應韓予彥了,懶得追問他是誰,做得佯裝好奇地查詢彼此的交情。他決定暫時不理他。
韓予彥一個人自言自語,「好羨慕。你這樣的老婆,我原本也可以有一個……。對了,白雨,你知道吧?我和她……,算了……,不夠成熟的感情,強求也無用。」
向君洛懷疑韓予彥在試探他。好傢伙,別以為他一點警戒心都沒有。
「你可好了,真可謂否極泰來。本來看你為了一個粱憫兒,搞得不成人樣,暗自笑你傻氣。現在你可開心了,終於贏得美人心。」韓予彥拍拍自己的腿,「不過,你這人還真是鐵打的。我聽說你上回跟人幹架時,被人推去撞桌角,又撞針麼樓梯攔桿的;過沒幾天後,又被你老婆拿個大瓦瓷當頭砸下,你居在還死不了。」他連續嘖了好幾聲,感歎禍害遺千年。
向君洛兩手環胸,「麻煩你去把事情問清楚點,後來我把宮爾玉那傢伙揍成什麼樣!」想起宮爾玉還對憫兒不死心,他便一肚子氣。「搞清楚,那時候我醉得稀巴爛,我還能……」他咬到舌頭,自動說不下去。
韓予彥的嘴臉有如逮到現行犯般的暢快意愜,語氣十分譏消地喚他:「這位兄台——」
向君洛咬牙,「混帳東西!」
韓予彥仰頭大笑,「是你自己得意忘形,露出馬腳。」
向君洛冷眼瞪他,「我警告你——」
「我知道,她一進來,我便將嘴巴縫上。」他開心地拍打向君洛的肩膀,「說真的,真有你的,竟然想得出這種方法。」騙得大夥一楞一楞的。
向君洛也很高興地掩嘴竊笑,「我也覺得,早知道這麼有效,先前頭撞到樓梯欄杆時,便該這麼做。」
「你還等別人推你去撞欄杆呀!成親當天自己便該主動去撞爛自己的頭!」
「嗯,這主意好,我怎麼……,憫兒!」向君洛整個人呆住。
韓予彥回過頭,看見梁憫兒立在珠簾後。他眉眼扭曲,心想——死定了!
「憫兒,你聽到了?」向君洛下床,慌了手腳,「你……根本沒有離開……?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故意要欺騙你,不,我是故意的,但我是不得已的……,你對我有太多太多的不諒解,我怎麼道歉你也不肯接受,逼不得已,只有這個方法能夠拋開那些不愉快……」他拚命地解釋,好怕她掉頭走開……,他從來沒有這麼怕過……
當梁憫兒撥開珠簾,向君洛覺得她撥弄的是他的心……,他左頰的礬內張得抽搐。
梁憫兒走到他面前,悄悄膘了他身後的韓予彥一眼聲說:「你可不可以……請他閉上眼睛,摀住耳朵。」
毋需向君洛開口,韓予彥便照她的話做。
確定韓予彥看不見,梁憫兒踮起腳尖擁抱向君洛!
「憫兒……」以為被判了死刑的向君洛,驚訝得忘記回擁住她。
「我很高興。」她將臉龐靠著他的肩膀,保持著甜美的微笑。
「但是,你不是希望我……?」
「那時,我並沒有把話說完。其實,我希望你中意的是真正的我,所以我當然不怎麼願意,今後伴我一生的人,是沒有過往記憶的向君洛。」
向君洛與她心靈通,隨即瞭解她的意思,「誤會解釋、彼此諒解的相愛,才是真愛。」
梁憫兒頓首,抬睫望他,「以前我太過意氣用事,你要原諒我。」
向君洛輕捧她的臉蛋,「我從沒怪過你。你呢?我曾經無知地……」
梁憫兒摀住他的嘴:「若真怪你,我不會嫁你。」
韓予彥偷愉目睹兩人的訴情的畫面,心中好生感慨——何時他才能尋得自己的真愛呢?
「你這傢伙,還杵在那裡做什麼?」向君洛回頭,不耐煩地下逐客令,「還不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