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琥珀
看著承妍安睡在席榻上,靳少尉的心裡真是五味雜陳。不久前,負傷在床的人是他,才幾天的光景,靳少尉便回報了當時承妍照顧他的心意。他們兩人彷彿注定要經歷這樣生死劫難的試煉,才能看見彼此的真情。
「快些好起來吧!你這樣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我還真是有點兒不習慣呢!」靳少尉在承妍耳邊輕聲說著。
第六章
京城為天子麾下的重要之地,許多朝廷命官的府邸也設在此處,方便上朝輔佐君王施政,因此京城是全國最繁華的地方。這兒有全國最好的書院,最大的客棧,而為了保護一國之君與朝廷重臣,這兒也是禁衛軍最多的地方,尋常百姓早習慣了在街上閃躲巡邏的士兵與坐騎了。
一日,京城街道上依舊人潮熙攘,卻有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的進了城,步行的士兵加上坐騎、馬轎起碼三十來人,那轎上的人物顯然來頭不小,最教百姓們議論的則是為首被押解的囚車。
囚車裡,一個蓬頭垢面的男子被人銬上了手鐐腳銬,兩眼無神的盯著前方。此番前去的地方並非刑場,而是朝皇宮去。百姓們紛紛猜測著此人犯的必定是重罪,才會需要皇上定奪論罪吧!
木鐵真坐在轎子裡,掀起簾子看著百姓的反應,不覺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他這招也許真的有用也說不定!
插著皇家旗幟的一行人進人戒備森嚴的皇宮大門,木鐵真讓其他人在大殿外的廣場裡候著,差了人去通報皇上,在等待的時間裡,他一直在腦海演練著計劃。
一會兒後,兩位將軍伴隨著皇上進了大殿,坐上了象徵權威的龍椅。
德順皇帝年方三十,是個愛物親民的好皇帝,他施行許多德政,深受百姓的愛戴。如今,邊境安定又無外患,和異族間也維持著良好的和平關係,若非國內一些野心分子的蠢動,在他統治的時期真可謂是太平盛世、國泰民安。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木鐵真行著臣子之禮,對比他年輕好幾歲的天子請安。
「舅舅免禮了。」沒有太多人在的場合,皇上還是願意敬稱長輩的。
對於木鐵真的突然造訪,德順皇帝多少存有戒心。聽了些關於木鐵真伺機造反的傳聞,也間接的搜集到一些可以佐證的證據,按理說已經可以將木鐵真關人天牢裡治罪。但正因為木鐵真是母后的親哥哥,是他德順皇帝的國舅,想要定他的罪就必須握有確切的直接證據,使得他心服口服,也讓其餘的朝廷命官無話可說才行。
所以他才商請他在民間結拜的義弟幫忙,將追查、搜集木鐵真等人叛亂證據的重責大任交給靳少尉去執行。算算離他們約定的日子也近了,事情應該就快要有個水落石出了。
但是木鐵真卻快一步的來到宮裡見他,為什麼呢?德順皇帝在心中猜想原由。
「不知舅舅因何而來?是來探望母后的嗎?」德順皇帝有禮的詢問。
「我有比那更重要的事。」木鐵真開始進行他的計劃,「我在蓬萊鎮裡聽見了有人要對皇上不利,經我四處打聽追緝,終於讓我抓到了主謀者的一個手下,特地帶來請皇上定奪。」
「哦?真有此事?」德順皇帝露出懷疑的神色,心想著該不會是木鐵真知道事情敗露,便隨便抓了個替死鬼頂罪吧!
「那叛賊正在大殿外聽候發落,皇上若是不信,請隨微臣一同出去便知。」木鐵真朝外比了個「請」的手勢。
德順皇帝從龍椅上站起,他想看看這木鐵真究竟在搞什麼鬼。
大殿外,所有人看見皇上紛紛下跪請安,「萬歲」兩字響遍了大殿內外,囚車裡的那個人更是害怕的打起哆嗦。
「這是……」德順皇帝看著發抖的囚犯,心底甚是不解,一個如此膽小的人怎會有膽子叛變?
「這是叛賊靳少尉的手下。」木鐵真慷慨激昂的說:「這靳少尉是個武林人士,號召許多同道中人預謀造反,微臣深怕皇上受傷,接獲消息後便立即展開圍剿,無奈那靳少尉武功高強不說,還有許多高手相助,幾番被他逃脫成功,微臣無能,只抓到了他的黨羽。」
木鐵真說得一板一眼,若是在旁人瞧來,必定深信不疑。但皇上和靳少尉相處過,深知他的為人剛正不阿,俠客心腸裡有的只是正義與忠誠,絕不可能會是亂臣賊子。
看著眼前頭髮都已花白的木鐵真,德順皇帝在心中暗自好笑的想,靳少尉果然給了木鐵真不小的威脅,否則他也不會用上「做賊的喊捉賊」這步險棋了。
德順皇帝走近囚車,眼神凌厲的問著犯人,「木大人說的可都是真的?」
「是……」犯人閃躲著皇上的眼神,結巴的承認。
「你可知叛國賊的下場?」德順皇帝冷著聲音問。
「我……」那男人立即眼神驚恐的看向木鐵真,說不出話來了。
德順皇帝故意忽視那男子向木鐵真求助的眼光,對身後護衛的將軍說:「將此人關人天牢嚴加看守,沒有聯的命令,誰也不許放他出來。」
將軍一揮手,來了四個侍衛,將囚車押往天牢。
「皇上打算如何處置這件事?」木鐵真加緊的追問,他一定要讓皇上以為靳少尉真的是幕後主使者,轉移自己的被懷疑性。
「舅舅有何高見?」德順皇帝反問木鐵真,試著瞭解他的企圖。
「臣以為,不如率兵百眾,將那靳少尉以及殘餘黨羽一網打盡,免得勢力愈來愈大,到時想平反叛亂就更難了。」木鐵真說著。
「那靳少尉人現在何處?」
「應是在離京城不遠處,和他隨行的小姑娘已被臣打傷,一時半刻間一干叛賊應是不會有什麼舉動。微臣自願帶兵前往,趁此時一舉擊潰亂源。」
「還有個小姑娘隨行?」這才真的令德順皇帝驚訝,他原以為靳少尉是不近女色的清教徒呢!「那小姑娘可有何特別之處?」
「沒有,只除了刁鑽一點,連拳腳功夫都不會。」木鐵真對這點也覺得奇怪,他不明白靳少尉為什麼要帶著個包袱跑江湖。
「聯不明白。」德順皇帝說:「若靳少尉真欲圖謀造反,他幹嘛帶個不會武功的姑娘?他身邊應該都是高手助陣,不是嗎?」
「這……微臣也不明白。」木鐵真低下頭,含糊的說。
德順皇帝快速的在腦海裡轉著主意,這木鐵真已經自動送上了門,倘若不假裝相信他,肯定會讓他起了戒心,到時連夜逃離京城,想要抓回他勢必要花一番工夫。不如……將計就計吧!
「這件事,聯就交給舅舅去辦,務必將那靳少尉帶回來見我,記住,我要活口。」德順皇帝很快便下了旨意。
「臣遵旨。」沒想到事情會這樣順利,木鐵真喜形於色的保證一定會不負皇命。
「舅舅一路奔波辛苦了,早些兒歇息吧!」德順皇帝笑著說完便轉身走了。
「恭送皇上。」木鐵真行了禮,滿心歡喜的又將大隊人馬帶離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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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想縱聲狂笑!任憑靳少尉武功高強又如何?任憑靳少尉握有他叛變的證據又如何?依如今情勢來看,贏的人依然是他。只要他找到了靳少尉的落腳處,便可以用皇上口諭要他投降就範,倘若不從便是抗旨,連活口都留不了了!
哈哈!真是天助他也!
德順皇帝在大殿前停住腳步,回身看著浩浩蕩蕩的人馬離開,然後吩咐身邊兩位將軍,「我要你們悄悄跟著木大人,一旦他找到靳少尉,立即將所有的人帶回,一個也不能少。」
「臣遵旨。」兩名將軍同時領命。
事情就快落幕了。德順皇帝看著天空的藹藹白雲,期望著國家社稷能盡速恢復平靜,才對得起擁戴他的百姓呀!
這一覺睡得還真是夠飽了!
承妍滿足的伸著懶腰,緩緩的睜開眼,一張充滿關懷的臉立即靠過來,可不正是她的心上人嗎!
「你終於醒了,感覺怎麼樣?還疼不疼?」靳少尉不自覺的握著她的小手問。
她曾經怎麼樣了嗎?承妍在腦海裡回想著,這才憶起自己被木鐵真打傷的種種。摸摸自己的心口,還在跳,那應該就是沒事了吧!
「不疼,你擔心我嗎?」承妍柔柔的問,眼裡漾著水波。
「嗯!」靳少尉臉紅的點頭。何止擔心?他差一點嚇得心臟都要停了!
「我喜歡你這樣握著我。」承妍看著自己的小手握在他的大手裡,多適合呀!
靳少尉還來不及說話,房門就被人推開,一陣香味立即飄進。
「咦?」承妍立即認出那名女子,她不正是青樓裡那幾名金釵之一嗎?「你來幹嘛?」
女子蓮步輕移的走了過來,嗲聲嗲氣的說:「我給靳爺送飯來了,你沒眼睛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