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文 / 沈郡
魏中一走近,立即懺悔的說:
「沈姑娘是我不對,我不該打妳一巴掌的,我……」
「什麼?」李聿白一聽立即站起來,不相信的說:
「你動手打莂兒?」看著魏中低頭的悔恨表情,他的火氣如何能降下,他一臉陰寒的問:
「為什麼?」
魏中正想解釋,一個嬌小的身子,已經跪在李聿白的面前,那是敏兒。她勇敢的說:
「我不好,是我沒把話說清楚,這才讓魏中衝動行事,又沒好好照顧小姐,都是我的錯,請王爺責罰。」
「不,是我不好,我太衝動,造跟敏兒無關。」魏中拉住敏兒,神色堅決的對李聿白說。
李聿白真是搞迷糊了,這到底怎麼一回事?可是莂兒臉上的傷是事實,這事讓他生氣,他眼底的狂暴教人害怕。莂兒阻止了他的動作,冷淡的說:
「我這一巴掌可不能白挨,敏兒,妳拿什麼立場來替他求情呢?妳不是說魏中和妳是不相干的人;既是不相干的人,妳為什麼擋在他面前,我恨不得子白毒打他一頓,來替我出氣呢!」
子白看著莂兒平靜的表情,眼神卻是欣喜的,再看一眼跪在他面前的這兩人,心中已經有了領悟,他配合的說:
「未來的寶靖王妃竟然在王府裡挨打,而且還是王府的護衛動的手,魏中,你不錯嘛!以下犯上、罪無可赦,來人呀!將魏護衛拖下去打一百大板。」
敏兒一聽臉都白了,那一百大板一打,命都去了一半。她憂心的看著莂兒,著急的說:
「小姐,妳求求王爺吧!」
「為什麼?」莂兒拉起敏兒的手,認真的問。
「因為……因為……他救過我……」
敏兒怯弱的抬頭看了一眼莂兒,莂兒不為所動的搖搖頭。
「因為……因為……我喜歡他……」敏兒終於艱難的說出口,一說完臉也紅了。她安慰自己:她總不能眼睜睜的看魏中被打吧,這是權宜之計。
「好,這麼說妳是願意嫁他了?」
在這種情況下,她不點頭也不行了。莂兒滿意的告訴李聿白:
「敏兒和我情逾姊妹,你總不能打死我未來的妹婿吧!」
「好吧!」子白勉為其難的同意。「但是……」他陰沉的說。
「沒有但是。」莂兒截斷李聿白的話,一臉堅決的說:
「我已經說過,這一巴掌就是我送給敏兒的嫁妝了,你不會是想破壞吧?」話雖如此說,但是她的表情充分告訴他,不得有異議。
魏中看著敏兒滿臉的焦急和不捨,心裡真是十分窩心。這是頭一次,她這般不避諱的表達出對他的情感,一直到現在他終於明白沈姑娘的好意了。他真心的說:
「沈姑娘,謝謝妳!」
「難得我這個妖女也會做一件好事,吃驚嗎?」莂兒打趣的調侃他。
魏中一張俊臉窘得不知該往哪裡擱。
李聿白雖然明白魏中不是故意要打莂兒的,可是他還是滿心的不悅,他實在不能容忍,有人敢傷害他心愛的女人,他正想給魏中一點教訓,就看見馮奇一臉歡喜的跑進「宜芙園」,甚至還一反常態的咧著嘴,一副掩不住的笑意。
魏中吃驚的看著馮奇那甚少有表情的臉,今天居然是開懷大笑,他調侃的說:
「要變天了嗎?你這個棺材臉居然會笑,而且還有表情,嘖、嘖、真是太難得了!」
馮奇連看也不看魏中,開心的宣佈:
「莊大夫到了,正在前廳等候。」
「什麼!」李聿白開心的大叫,他開心的抱起莂兒,在園子裡轉圈,邊開心的大叫:
「莂兒妳聽見了嗎?莊大夫到了,妳的毒可以解了……」
李聿白偷偷的打量坐在對面的莂兒,她又不知不覺的想著自己的心事而習慣性的輕擰著眉毛,那種憂鬱讓他恨不得為她摘下天上的星,只要她展顏一笑。一直到現在,明知道她已經脫離死亡的威脅,他還是有一種不確定的感覺。他老是覺得她好像隨時會消失,那種心裡最深沉的恐慌,常會令他患得患失,尤其是她神遊太虛時,他更是覺得她離他好遠。
「唉!」莂兒面色凝重,托著香腮,一臉哀戚的呆坐在園子裡。那神態有說不出的悲苦,就像有人正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似的。她偷瞄了一眼正在一旁看書的李聿白,他還是專心的看著手中的書,連看也不看她一眼。
「唉!」她再一次的歎氣,這次語氣更是哀怨、神態更顯嬌弱,而且聲音拖得老長,李聿白想不理會也難,他連頭也不抬平淡的說:
「縮頭是一刀、伸頭也是一刀,沈姑娘妳還是乾脆一點吧!」
「唉!」回答他的還是一聲哀怨無比的歎氣聲,他等了一會兒,她還是沒動靜,他揶揄的說:
「別看了,再看妳眼前的藥也不會變成一朵花,妳還是要喝下,別掙扎了。」
「你今天不用進宮嗎?」莂兒不帶希望的問。
他終於放下手上的書,認真的回問她:「妳看我的樣子像是要出去嗎?」
「這藥好冰喔。」莂兒一臉可憐兮兮的說。
「這樣啊!我看看。」李聿白熱心的摸摸藥碗,開心的說:
「嗯……這藥汁真是冰了,確實不好喝……」
「對,所以……」莂兒開心的想接話。
「所以……我讓小玲去拿灶上溫的那一碗好了。」李聿白作勢就要喚人。
「李--聿--白。」沈莂兒氣呼呼的大叫。
「嗯……」他故作迷糊的回應著。他好笑的看著莂兒氣呼呼的表情,他寵愛的捏捏她的臉,忍住笑意的說:
「我早就知道妳想賴皮了,藥煎好妳說燙不喝,放涼了,妳說藥汁變冰了,又不喝。所以我已經要小玲一次煎兩碗,隨便妳想喝溫的還是冷的,現在妳想喝哪一種?」
「都不喝。」她氣憤的大叫。
如果有人每天有喝不完的藥和大補湯,不用多久,相信妳會敏感到聞到藥味便想吐,沈莂兒就是這種情形。自從李聿白知道她中毒的那;一天起,就開始他的大補計劃,等莊大夫費盡心力替她解毒後,他更有理由的逼她喝一堆藥品,現在她幾乎看見陽光就想哭,因為那代表又要開始一天的喝藥循環了。
李聿白好脾氣的說:「莂兒,莊大夫每天替妳放血療毒,妳元氣大傷需要多滋補,妳忍耐一點好嗎?」
「不好,我已經全好了,我不用再喝藥了。」她瞪著大眼,口氣不悅的說。
「這該交給莊大夫來判斷對不對?」李聿白還是不為所動的說。
他好笑的想,為了躲避吃藥,莂兒總是支開她身邊的人,不是偷偷的倒掉藥,要不就是耍賴不吃。要不是他發現院子裡有濃厚的藥味,他也不會發現那些大補湯全給花朵進補了,現在他只好天天捺著性子逼她喝藥。
「參見王爺!」莂兒感激的看了一眼突然出現的莊大夫,她非常的期盼莊大夫能拖著李聿白說話,最好是轉移他的注意力,那麼她就可以躲掉這個喝藥的酷刑了。
莊大夫是一個滿頭白髮的慈祥老人,本來他已經辭官返鄉,誰知道又接到皇上的聖旨召他回京,他立即片刻不停、風塵僕僕的趕回京城。看見李聿白耐心哄沈莂兒喝藥的情形,他就忍不住想起那天替沈姑娘療毒的情形,只要想起當時的情況他就想笑。
「莊大夫您來的正好,我的毒已經解了,不用再喝這些藥汁了吧!」
莊大夫慈祥的看了一眼王爺一臉不贊成的神色,他揶揄的說:
「沈姑娘,您還是合作一點,老夫年紀大了,禁不起寶靖王爺的威脅和驚嚇。那天替妳療毒,我每一次下針都要考慮再三,因為我不用抬頭也可以感覺王爺那種虎視眈眈的嚴厲眼光。而且王爺就一直用威脅的眼光「監視」我每一個療毒過程,妳每皺一次眉頭,王爺就狠狠的瞪我一眼,一副老夫是罪魁禍首的樣子,害我汗流浹背的。」
莊大夫笑著頓了下,溫和的朝李聿白說:「我今天是來跟王爺辭行的,我就要回鄉去了,沈姑娘還是合作些,讓王爺放我這一把老骨頭回鄉去吧!」
莊大夫這一席話,說得李聿白一臉的不自在,他悶悶的說:
「好、好,我承認我有一點緊張。」李聿白想起,當莊大夫解完毒離開,他自己在房裡陪著莂兒那種心情。他凝望沉睡中的莂兒,心卻還是飄蕩在半空中不確切的虛晃著;當時他幾乎是無法克制的低頭吻著莂兒蒼白的臉和毫無血色的唇。直到確定莂兒平安無事,他總算覺得自己的心終於又恢復跳動。
莊大夫微笑的看著李聿白,他幾乎是看著他長大的,他一向是沉穩內斂的,但是那一天,他親眼看見李聿白焦急的痛苦表情。他一向冷傲沉穩的臉,而今神情卻是充滿憂心忡忡的焦慮。看來王爺是真心愛著眼前這一位冰雪聰明的倔強女孩,莊大夫替他高興著,高興他找到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