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二姝夢

第33頁 文 / 深雪

    在這裡他什麼也不用費神,他沒有猜疑也沒有憂慮。在這裡他無須表現得凶悍,也不用看急去進攻誰。在這裡,他安樂如同嬰孩,他是偏受保護的。

    當他是她的歸宿,也原來,她的懷抱,亦是一樣。

    兩個人擁抱一起,就各自找著了自己的家。

    是不是很好,天大地大,唯獨對方才是棲息之所。

    後來,Tiara就要求拿破侖答應她:「你要答應我,無論未來兩年發生什麼事,我們也要盡情享受這份愛情。」

    拿破侖輕吻她的指頭,說:「還會發生什麼事?我們的愛情還有可能改變嗎?」

    Tiara咬了咬牙,這樣說:「無論多麼傷心,我們也不要忘記好好愛著對方。」

    拿破侖覺得她太多愁善感。「我向你保證,一切不變。」

    Tiara輕輕點頭,忍著要流下來的眼淚。

    她實在太清楚以後會發生些什麼。也原來,當一個承諾要破碎是那樣迫不得已。

    Tiara垂下眼睛,讓那傷心的沙漏開始倒數。兩年他和她,只剩下兩年……

    拿破侖一直沒停止過戰爭,他對勝利抱著一種近乎看迷的情意結。法國已不再需要靠奪取別人的土地來增強自己的勢力,基本上,除了他自己之外,無人認同法國當上歐洲的霸主。他每數個月就發動一次戰爭,而每一次他都興致勃勃。拿破侖深愛戰爭,他完全是為了戰爭而戰爭,每一次出征都是一次戰爭遊戲。

    歷史久不久就出現一個偉大的領袖,他們的體內爆發看不能停止戰爭的因子,只有把別人打敗,只有藉著侵佔,他們的血脈才能感覺安逸。他們戰無不勝,是軍事天才,但同時候是名叫別人摸不看頭腦的霸主。慾望永遠無法被滿足,無論贏了多少場仗,他還是要繼續戰爭下去。

    Tiara在戰場上對拿破侖說:「你就像那些病態賭徒,就算贏得再多也無法收手。」

    拿破侖放下手中的望遠鏡,瞄了瞄她:「也只有你才夠膽量對我說這種話。」

    Tiara從後環抱他,這樣說:「放心,我不會阻止我的男人享受他最愛的嗜好。」

    Tiara真的再沒與拿破侖分離,他甚至牽著她的手上戰場,二人如連體嬰恩愛得形影不離。

    這兩年的小戰役中,拿破侖連番勝利,他的趾高氣揚都有她來陪伴。她故意讓自己變得特別快樂,也不放過每次通宵達旦的慶祝。得快樂時且快樂,盡力掩飾憂鬱,是一個女人的責任。

    橫豎愁緒不會有人明白,何必顯露出來?約瑟芬這角色還未演完呢?

    原來真正考演技是這種時候,心傷之時扮演開心,而她的寂寞不會有人明白。

    當三胞胎來探望她,她就說:「我體會得到絕症病人的痛苦,等待一個死期的心情就該是這樣。」

    阿大說:「安慰的是,你一直做得很好。」

    悲從中來,Tiara一聽便心酸。「我捨不得……」

    然後,再也說不出下一句話。

    捨不得捨不得,無辦法捨得。

    阿二告訴她:「開心一點,別離也有歡笑的方式。想想回到二十一世紀之後的光景,你將會光芒萬丈,照樣人所共仰。」

    阿三補充一句:「並且繼續財色兼收。」

    Tiara哭得更淒涼。要不是這樣一個念頭,她也不會走到這裡來。

    阿大說:「別把憂愁散播,拿破侖並沒義務承受你的不快樂。」

    Tiara咬咬牙,哭著點頭。

    理智地想想阿大的說話真的很對。拿破侖無義務陪伴她一起不快樂。Tiara深呼吸,她要自己使勁地活,她是影后,她所扮演的角色,每一秒都精彩出色。

    在一次慶祝活動的遊戲中,約瑟芬當選了選美皇后,賽果絕對公正無人異議。

    也的確,在Tiara的照料下,約瑟芬的美貌日益艷麗,快將成為一個活生生的謎。在那年代四十多歲的婦人多數已老態盡現,約瑟芬的一子一女也已二十多歲了,他們成家之後她很快便會榮登祖母輩。Tiara才不會讓約瑟芬的外貌老去,她參考二十一世紀女性的美容心得,像荷裡活女星那樣保養得宜,四十多歲的女人,如莎朗史東、瑪當娜、戴安蓮,全部艷光四射風華正茂。

    拿破侖沒停止過迷戀她,每當他看著她的臉,總有那鑒賞名畫的神態,讚歎、欣賞心曠神怡。而她的身體,他更是百看不厭,他沒辦法解釋那種心蕩神馳。她就是一種最神奇的靈藥,服用一世也效力不減。

    她赤裸側臥在大床上,他又再次看得她入神。他輕觸她的臂胳,還有那圓潤嬌美如少女剛發育成的胸脯。他那雙眼睛溢滿溫柔,世上再沒有任何事物,比他此刻看見的更動人。

    Tiara從眼角濺出嫵媚,她問:「你看厭了沒有?」

    他搖頭:「沒有。」

    她咬了咬自己的手指頭,轉換了一個展覽姿勢,然後她問:「如果我的外貌變成另一個模樣,你還會不會愛我?」

    他想了想。「幹嗎你的外貌會變成另一個模樣?」

    她說:「如果,我變成一個東方女子的模樣……」

    他把手伸到她的脖子旁,又輕撫她的耳畔,他凝視她瑰麗無雙的容顏然後說「或許吧,你變成何模樣,那個都只是你。」

    她就笑起來,她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

    「笑什麼?」他問。

    她躺下來,凝望色彩繽紛的天花板。「沒什麼。得到愛情,所以便開心。」

    他也躺下來,伸手緊扣她的指頭,隨同她望向她所凝視的角落。那裡有火紅色的鳳凰在飛舞,繁花吐艷,如人間仙境。他莞爾:「我從來沒有看過那角落。」

    她卻說:「你知不知道,宇宙間有很多奇異的空間,同一個拿破侖也會有不同的經歷。」

    他笑。「星宿術士告訴你的嗎?」

    她說下去:「而這一個拿破侖,就遇上我。」

    他把她的指頭放到嘴唇邊吻了吻。她笑得很燦爛,她愛煞他這個吻她指頭的動作。

    她告訴自己,她要記住他的一切。他的目光,他的神情,他的姿態他的語調。她永遠不要自己忘掉。

    以後無論拿破侖做什麼,她都仔細地看,她從來沒有這樣仔細地觀察過一個人,這感覺就像把同一齣電影細看一萬次那樣。以後,她將會滿腦子都是他,合上眼時是他,一張眼,無論看到誰,也一樣會是他。

    就算相隔二百年的距離,她也不要和他分離。想到這裡,她便在心頭滴出眼淚。

    一八○八年,瑪麗華萊斯卡由波蘭來到法國,她得到與拿破侖見面的機會,她淒淒地對他說:「因著我與皇上的關係,我被丈夫所拒,我已無法待在波蘭了。」

    拿破侖非常懊惱,於是便與Tiara商量。Tiara正與拿破侖玩紙牌,她垂下眼聽著他說的前因後果,而拿破侖結論的一句是:「她己經走投無路。」

    她平靜地建議他好好安置地。Tiara把手中紙牌翻出來,事到如今,一切只好順隨命運的安排。有些事,要發生的終會發生。已經不容許她再阻隔些什麼。

    瑪麗華萊斯卡當然不會放棄親近拿破侖,而事實上,拿破侖不能抗拒她。每一次自她住所離開之時,拿破侖也滿心迷惘,明明每次都不情不願,但卻又不由自主地走了又來。

    而當面對Tiara之時,他就心痛又內疚。每次Tiara望住他那雙等待贖罪的眼睛她就知道,一切距離結局不遠。

    她反過來安慰他。「沒什麼的,皇上你放鬆一點吧!」

    徘徊在妻子與情婦之間的男人,惶惶然無所依。戰無不勝的拿破侖,日子過得像魂離體外,每一天都心緒不寧,忐忑不安。

    Tiara倒是平靜。這一天她已等待了許久,快點來臨就當是減少折磨。始終要分離,是不是?她始終會成為被背叛和被遺棄的女人。

    而未幾,瑪麗華萊斯卡懷孕。拿破侖一聽這消息整張臉立刻發青。喜悅的是他身邊一眾參謀,他們不斷建議拿破侖確立皇位繼承人的地位。

    拿破侖不會給予瑪麗華萊斯卡名分,他沒愛上她,她又是別人的妻子;而他們的兒子,他決定只以私生子處理之。眾大臣持相反見解,他們很重視瑪麗華萊斯卡腹中塊肉,甚至有人建議把不育的約瑟芬休掉。

    拿破侖懊惱非常,但覺已闖下大禍。後來,就有人提議作為歐洲最強統帥的他,該迎娶一名身份更尊貴的婦人為皇后,而這名皇后,具備被上天賦予生育拿破侖後代的能力。他們甚至替拿破侖揀選了人選,奧地利那名十八歲的公主最有資格當上拿破侖的皇后。

    事情的發展超乎他的意料。然而想深一層,又不無道理。

    拿破侖從沒這樣為難過。他煩惱抑鬱心不在焉,有一次他把該簽署的文件隨手扔進燃燒廢紙的火爐中,當發現了之後,他卻破口大罵身邊的隨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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