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陳小繆
「大概是要嘉獎你吧!」黎意芬用力拍了一下丘湘的屁股。「恭喜呀!」
丘湘笑笑，走進了方仁安的辦公室。方仁安一見她進來，劈頭就問：「你在企劃部的工作還能適應吧!」
丘湘覺得有點奇怪，經理怎麼會突然如此問她呢？但她還是據實回答：「是的，我很高興在進入這個部門不久，就能夠參與實際企劃工作，而且顧客的反應也不錯，由此也證明了我很適合這份工作。」
「那麼，要是上頭要把你調到另一個部門呢？」方仁安瞇著他的綠豆眼說。
「什麼？」丘湘杏眼圓睜，簡直不能相信。
「難道是我做錯了什麼嗎？」她直覺反應道。
她立刻想起當初葉美玲是如何串通方仁安把她從八樓調到四樓來，如今不知道又是為了什麼理由要將她調走。
「不，就是因為你表現非常傑出，所以又引起另一個單位的注意。」方仁安看了她一眼。「業務部要你去遞補目前出缺的助理工作。」
「又是助理!」丘湘頓時為之氣結，好不容易在企劃部晉陞到專員的地位，這不又要被『貶』到別的部門當助理，一切又得從頭開始。
方仁安還假情假意地安慰她。「沒關係啦!相信以你的能力，很快又能在業務部出頭的啦!」
「是呀!反正到那個時候啊，我又不知會再被哪個部門『看中』去當他們的助理。」丘湘反諷道。「多謝您的提拔，今後，我會好好待在業務部的。」
「我也很捨不得失去你這個人才，但，這都是上面的意思，我只能按規定行事。」
丘湘一聲不響地離開方仁安的辦公室，心想不知招誰惹誰了。難道又是葉美玲？不，雖說董事長特別助理的人選尚未公佈，但丘湘既已被逐出競爭行列，照理對她已無威脅。還是方仁安真如黎意芬所說：容不得丘湘出頭。但是既然他可以容忍才氣縱橫的黎意芬，為什麼會容不下她？
「答案很簡單，我總是把鋒頭留給方仁安出。」黎意芬聽完丘湘的抱怨後，簡單地道破丘湘的疑慮。「而你在業務部面前讓他下不了台，就算你做出再成功的案子，也不能消除他對你的敵意。」
「這未免也太小心眼了吧!」丘湘氣得直想罵三字經。
黎意芬拍拍她的肩膀。「你做人太認真了，很難在這個是非圈裡混。」
「我今天就得去報到了。」丘湘無奈地說。
「去吧!好好做給別人看，證明你不是沒有能力。」黎意芬安慰她說。「還有，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替我盯住唐煌，別讓業務部那些女人纏住他。」
丘湘覺得自己快受不了黎意芬，忍不住破口大罵。「你真是見色忘友，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
黎意芬則對她眨眨眼，露出一副「沒辦法，我就是這樣」的表情。
待丘湘收拾好個人物品，移師到業務部之後，黎意芬便馬上撥了個電話。「怎麼樣？這裡都安排好了，把丘湘弄走，你打算怎麼謝我？」
「大力」公關公司的業務部，向來是臥龍藏虎、高深莫測之處，相較於企劃部成員的懶散、各自為政的情形，業務部上至經理，下至工讀生，人人都忙得像一陣風似的，也不知他們是有意還是真的太忙了，竟沒時間和新進人員打交道，讓丘湘在踏入業務部的第一步，就領略到異常的冷漠。
幸好唐煌的「五號情人」高美琪認出丘湘，不過她也只是淡淡地說了聲：「你的位子在這裡。」順手指了張辦公桌便又走了。
丘湘坐了一上午的冷板凳，還是看不出業務部的人在忙些什麼。只見專員們忙不迭地接聽著電話，而助理及工讀生則馬不停蹄地奔波於茶水間和複印機旁，遞送一張張的報表和傳真。偶爾電話接應不暇，丘湘想替他們接聽一下時，卻遭以白眼相待。
此時丘湘只好自認倒霉，好不容易捱到中午休息時間，便去吃個午飯，回來時辦公室裡都沒人，她也樂得不用和其它人打照面。才想趴在桌上午睡，分機便響了起來。
「鈴——」
「喂!」她嚇了一跳，趕緊持起聽筒。
「丘湘，替我泡杯咖啡進來。」是唐煌的聲音。
丘湘只有照做的份，迅速泡了一杯咖啡，拿了奶精和糖包進入唐煌的私人辦公間。
唐煌正埋首於文件堆中，桌上還放著一塊咬了兩口的三明治。
「坐!」唐煌對丘湘點點頭，淡淡地說：「今天下午，你和我一道出去談公事。哦!對了，從現在起，你是我的專屬助理，沒問題吧？」
丘湘大吃一驚，怪不得她的辦公桌離唐煌的辦公間那麼近，不過她還是鎮定地回答：「是。」
唐煌又說：「等一下我們要去一家日商公司，對方賣的是傳真機和複印機，需要大量的廣告及宣傳活動來打開品牌知名度。我們公司近來有往廣告界發展的打算，這會是很好的機會。」
「是。」丘湘應道。唐煌隨即丟給她一個公文包，便走了出去。
她本以為唐煌只是要她拿公文包，後來以她當過秘書的本能猜想，便翻看了一下公文包裡頭的文件，才知道是下午要去談生意的資料，旋即又重新整理了一下，才急急追上唐煌。
唐煌這人一點也不浪費時間，當丘湘追到一樓時，他正把那輛藍色福斯開出來，丘湘又急急打開車門進入。
「今晚有事嗎？」唐煌問道。
「咦？」丘湘很奇怪他這樣探人隱私。
「我這麼問沒什麼用意，只是提醒你一下，下了班很可能還得和那些日商代表去應酬。」
「我可以配合。」丘湘很堅決地應道。「您交代的事我一定盡力去做。」
唐煌覺得丘湘似乎太認真了，忍不住想笑她一下。丘湘見他這般笑而不語，只當他又不知在想什麼鬼主意來整自己。
「我真是倒霉到家了。」丘湘暗想。「怎麼會變成這個大色狼的助理？他剛剛說要和日本人應酬，難不成叫我去陪那些日本人？」
可是唐煌卻沒再說什麼，便把她帶進那家日商公司。經由接待小姐通報後，他們進入了一間寬敞氣派的辦公室。
「您好，山下部長。敞姓唐，上回和貴公司的鈴木先生聯絡過了……」唐煌操得一口流利的日語。「這是敞公司的丘小姐，今天我們來是向您報告……」
幸好丘湘受過嚴格的秘書訓練，能在唐煌向客戶作簡報時，適時又準確地主動拿出他所需的數據。也仗著自己略通一點日語，在唐煌和客戶議價間，暗暗留意他們提起的事項，在一旁做了速記。
可是那個叫山下的日本人似乎對丘湘比較有興趣，一直盯著她不放。所以唐煌再如何用盡心血，也不能吸引對方把注意力放在他急於獲知的結果上。
見唐煌這般窘境，丘湘再如何心不甘情不願，也只得適時地對那個日本人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果然，這點犧牲馬上達到了目的。
那個日本人簽字時笑得樂不可支地問道：「今天晚上的慶祝會，丘小姐也會出席嗎？」
擔任業務部的助理真是讓丘湘犧牲到極點了。
不但在白天談公事時要賣弄風騷以爭取合同，到了晚上還要陪日本人應酬。不善飲酒的丘湘才喝了一、兩杯就覺得有些醉意了。
「丘小姐再喝嘛!」一個小鼻子、小眼睛的日本男人諂媚笑道。
丘湘十分不情願地又喝了一杯，然後帶著醉意說：「不行，我不能再喝了。」
這些日本人在白天時個個看起來十分道貌岸然，到了晚上便假藉應酬名義花天酒地，三杯黃湯下肚後，醜態畢露。
丘湘想起她曾在日本連續劇中看過的劇情：年輕貌美的女職員為了升職或爭取生意，而向男性主管或客戶大獻慇勤，甚至不惜以身相許……天啊!唐煌不會想利用她來爭取生意吧？一想到這裡，丘湘不禁打了個冷顫。
眼看這些日本人就要對她做出不禮貌的動作之際，有人敲了一下KTV包廂的門。
「對不起，水果招待。」
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看起來非常成熟嫵媚的女人走了進來，她熟練地向在場所有人遞名片。
「您好，我是本店的公關經理——加奈子，請多指教!」
在場的日本人，這下子全被這個叫加奈子的女人吸引住了，而加奈子身後又有三、四個看起來像是『酒店公關小姐』的年輕女孩，靈巧地分別坐在日本人身旁。丘湘見狀，連忙把位子讓給其中一名小姐，和唐煌一起坐到角落去。
「各位，這些是本店的公關公主，這位是莉莉、這邊是夢夢、婷婷和娜娜……由她們來招待各位，有服務不周的地方請多關照。」
不等加奈子說完，這些鶯鶯燕燕早已忙不迭地向身旁的日本客人「自我介紹」了，乘日本人沉溺於溫柔鄉之際，唐煌把喝醉酒的丘湘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