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誘惑優質男人

第12頁 文 / 陳希槐

    也許夏蓮不滿的聲音太過高亢,竟掩過大自然的所有聲音,以至於當這些話傳入崇綸的耳裡時,有點不是滋味。

    「你說什麼?」他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瞄她。「你別在這種大風大雨的王八天氣說些欠揍的話。」

    「別這樣,她還是小孩子。」祖兒緊摟著她,深怕她會被吞掉似的。

    崇綸一反常態地粗嘎了聲音:「小孩子?都六年級了還說她是小孩子?她從開始就不滿意我了,現在逮著機會就學著數落別人,這麼會抱怨,長大後不就更尖酸刻薄了!」

    颱風天,一向是崇綸心緒最不穩定的危險時刻,若真如小涯所說的,那麼,一顆定時炸彈正在倒數計時中……

    「好了啦!小孩子的無心之過,你何必一直耿耿於懷……」

    「閉嘴!我怎麼說就怎麼做,別跟我唱反調!」哲浩和明南逐漸鬆開崇綸的手,原本對風雨的恐懼已被崇綸那霸道的氣勢所蓋過。

    從崇綸反常陰鷙的眼中,祖兒發覺他如同一隻蓄勢待發的野狼,教人不禁退卻了步伐,加上風嚎雨哮,葉掃沙飛,這怵目驚心的情境,很容易令人陷入恐懼的死亡深淵。

    「你們四個幹嘛?為什麼不過來?」冷冷地,字字成凍的腔調嚇得三個孩子直縮進祖兒的身後。

    「你……你先走,小孩子我照顧就可以了。」祖兒像只母雞展翼護住三隻受驚的小雞,深怕被喪失理智的老鷹叼走。

    雨絲將崇綸的頭髮掃亂,一半的黑髮遮住左側的眼眸,活像山中突然跳出的野人,他一步步走向四人,邊走邊急喘著……

    「媽的,下賤!」冷不防地,一個巴掌烙印在祖兒右頰,繼之,她的頭髮更被他的大手一捆,一把抓住。

    「崇……崇綸大哥,你放手呀!」祖兒順著他手掌的拉力將頭側了過去,好痛啊!整個頭像要被他摘走般難受。

    「是你害死曼弦,就是你害死曼弦的!」他根本聽不進祖兒椎心般的哀號,五指如虎爪箝制不動,可苦了祖兒可憐的頭皮。

    「石哥哥,你快放了平老師,她很疼的。」夏蓮不知死活的跑上去,橫抓著崇綸手不放。

    「滾開——」他大手一揮,夏蓮的身體如斷了線的風箏被他一拋,撞向一顆大樹。

    「夏蓮!」祖兒一手攀住崇綸的手,一邊仍心急地想看看夏蓮是否被撞傷了。

    「賤人,說,為何要害死曼弦,是你推她下山的,對不對?」佈滿紅絲的眼仍閃著憤怒的光芒,他已經被魔鬼的召喚吞蝕了腦,嚴重的人格分裂毛病儼然將爆發成災。

    「快去看看夏蓮,她的頭好像撞傷了。」祖兒雖然頭髮被扯得疼痛,仍心繫著另一個更禁不起打擊的小生命。

    哲浩和明南兩腿早已嚇軟,他們忙爬向夏蓮身邊,縱使滿身泥濘濕臭,也不敢與崇綸多接近一步。

    「我看你還嘴硬到什麼程度?」崇綸將祖兒的頭髮抓高,又一巴掌猛然揮下,這次的力道大過上回,已使得她纖薄的櫻唇滲出血絲。

    「夠了——」祖兒明白眼前的這個人已經發瘋,再不採取一些激烈的自衛,保證被他活活打死。

    心一橫,提膝往崇綸的褲襠下一個「厚賞」,疼得他呼天搶地,蹲在地上久久站不起來。

    「平老師——」兩個小男生見她逃離魔掌後,忙跑上前抱住她。

    「別哭,別哭,夏蓮還好吧!」

    「她額頭流了血,叫都叫不醒。」明南早慌了,邊說邊哭。

    「我們快走吧!」祖兒現下一心只想脫離這噩夢,她吃力地背起夏蓮,希望能盡快找到避難之所。

    大風大雨依然無情地在考驗著祖兒的鬥志,幸好天無絕人之路,在艱辛地蹣跚步行五百公尺左右,終於發現一處伐木工人廢棄的宿舍,待祖兒推開門之後,所有的腎上腺素已耗盡涸竭,待將三個小孩安頓好在角落的床榻上時,僅存的一絲氣力也殆盡,眼皮不自覺地讓這恐怖世界暫時消失……

    深夜兩點三十五分。

    風雨乒乒乓乓地將這殘破小屋無情摧殘,彷彿要揪出裡面的唯一生靈,祖兒濕漉漉地斜靠在一張舊籐椅旁,熬著最駭人的驚悚之夜。

    突然,木門「咿呀」地將一陣冽風寒雨帶了進來,一具黑抹抹的高大身影矗立在門沿,直到如牛毛般的雨絲潑濕祖兒的睫毛時,她才茫茫然地睜開眼。

    是他!

    那個撒旦的化身又追了過來,她小心翼翼地挪移自己臀部,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

    「祖兒!你在裡面嗎?哲浩、明南、夏蓮,你們也在嗎?」沒錯,果真是石崇綸呼喊的聲音。

    面對一個時而天使、時而魔鬼的男人,祖兒可沒把握再搏上一回,然而,越是驚慌越是將事搞砸,長腿一伸,竟踼到一隻空酒瓶——

    「祖兒,你在裡面對不對?」

    她摀住自己的嘴,這千萬別讓他發現才好,她相信幸運之神會眷顧她的。

    「嗯……喔……左老師……」千鈞一髮之即,夏蓮竟在此刻夢囈起來。

    崇綸已確定知道有人在裡頭,連忙自腰間掏出一隻小打火機,微弱的燭火如引路的螢火蟲,在黑漆的廢屋中找尋生人的蹤跡。

    「為何放我一人在外頭?」燭火在兩人中央熒熒發光,祖兒早已筋疲力盡,宛如一隻受傷的小鹿再無還擊的能力。

    「你別靠過來,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祖兒貼著牆,全身拱起一道防護網。

    「怎麼了?」他將手中的火再移近了些,將祖兒披頭散髮的狼狽樣再觀察個仔細。「你臉上怎麼了?誰下手這麼重?」

    「別過來,我再警告你一次。」祖兒慌忙中掏出一把瑞士刀,鋒銳的刀鋒直凜凜地對準他的心口。

    「是不是我做了什麼?唉!請相信我並非故意的,若有冒犯你的地方還希望你別見怪。」崇綸彷彿憶起自己前幾個小時的荒唐舉止,一臉懺悔。

    兩個男孩也相繼匐匍貼向祖兒,眸中的恐懼和祖兒是相同的。

    「請相信我,我沒事了!」一句溫柔如夜浪拂岸的聲音傳來,卸除了祖兒些微的心防。

    他緩緩伸出手,想藉此傳達溫暖的呵護。

    為什麼他那要命的深眸看來彷彿童話的天使,該相信他嗎?之前……他凶狠宛如豺豹,心如蛇蠍!

    「如果你不原諒我,我就算成為一坯黃土也不會心安的,我已經造成一個女人的遺憾,別讓我靈魂再受鞭笞好嗎?」崇綸臉上佈滿的不知是雨?是淚?但泛紅的瞳眸已教祖兒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

    「你剛才嚇死我了,不要再這樣對我了,我承受不起。」祖兒再也堅強不起來,淚水如黃河決堤般整個人撲進崇綸懷中,她才不想在這荒郊野外孤獨無依。

    「對不起!讓你受驚了,我發誓再也不隨便亂發脾氣,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好嗎?」他拱護她在自己的王國,掌心輕撩她臉上仍紅暈的指痕。

    最好如此,不要再有下一次了,真的……真的不要了……

    小涯姊:

    想必你或多或少也猜得出來,我為何要離開營區,尤其在這風雨交加的颱風夜。

    也許你會認為我很傻,苦口婆心勸了我老半天,我仍執意於一件很荒唐的舉動,沒辦法,愛之所趨吧!

    明知道那個「他」會照顧「她」,但輾轉於床榻到半夜,仍然惦念,為著她的安危而掛心,如果能讓她在我手中安然回來,縱使只相贈一笑,也甚寬慰。

    就他們從牧場前往的方向,不外乎「小熊潭」、「天使瀑布」和「蕈菇園」三處,我想憑我對山林的把握,加上完備的救生用具,應該很快便能找到他們,無線電我帶了一支,有任何情況我會馬上和你聯絡,相信我,我可是擊不倒的巨人哦!

    慕塘

    「傻瓜!」小涯將紙團揉進手掌,閉眼舒目一番。「這種大自然的威力豈是你所能征服的。」

    她不再多滯留原地,立刻撥電話至山難協會,沒想到話筒一舉,糟了,通訊儼然也被破壞了。

    ***

    天剛亮。

    五個人沒有半個人有起身的念頭。

    屋內還存有幾根蠟燭和小打火機,就著燭光,寧靜的四周恍若作禮拜的教堂,除了酣沈的呼吸聲外,就剩窗外像野孩子搗蛋的風雨聲,讓人在希望和絕望中相互做掙扎與期待。

    崇綸瞇了一、兩個鐘頭後,頭痛欲裂的醒來,他坐在夏蓮所躺的一張草蓆床旁,再次伸手測了測她額際,天啊!似乎沒有降溫的跡象,另外兩個小男孩也間接地咳得難受,肺部想必也受到一定程度的感染。至於祖兒,她的臉在燭光的映照下,蒼白而憔悴,緊蹙的眉頭可想像得到她自己也難受,在這種情況下,他更不容出半點差池。

    「咳!咳咳!」這回的咳嗽聲來自於祖兒。

    他不自覺地立刻奔向她身邊,泛白的唇色,如雨的汗水,可見她也成了颱風蹂躪下的無辜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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