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獄行天
「我知道啦!那些湯真的好難喝嘛。」沈凝音一說到湯就忍不住歎氣。
「下次我一定要看著你把湯喝完。」十夜兀自決定。
「我出去了。」她趕快擺脫他的魔掌逃也似的溜了。
「看什麼!」十夜橫了對面兩個白癡一眼。
「你知道你有多反常嗎?該看醫生的是你吧。我以為你是個嚴守教規的清教徒,不沾女色。要不然就是自戀狂。最壞是個同性戀患者。總之,我絕對不相信你真會對女人有興趣。」籐野秀一揚起蛤蟆臉,哇啦哇啦的亂講。差點就要賭咒發誓,證明自己的話是多麼發自肺腑。
夕舞雖然看似乖巧的不說話,心裡老早就這麼想了,跟他的說的不謀而合。可是,她害怕老哥報復。真懷疑,男人的心眼怎麼會這麼小。自從昨天兩個人渾身濕透了回來,她的哥哥就不再是她哥哥了,對凝音溫柔的簡直到了無所不從的地步。
「變態!」十夜懶得理他。
「哼!喂,你叫我來就是喝喝茶,談談天。看看你變成正常男人的那副嘴臉嗎?有事快講。」籐野秀一嚴重抗議。天曉得他還有一堆早飯沒吃完呢!(當然是色色的雜誌)
十夜不悅的睨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氣,試著描述那天夜裡他所看到的人影,和奇怪的紙條。同樣又描述了一遍凝音在臥室暈倒的情況。
籐野秀一那玩世不恭的臉上,換了一種戒備和不安的表情。他有點瞭解黑川十夜的想法了!如果這一切不是做夢,那就太可怕了。一個觸摸不到的敵人,是永遠也無法將其打倒在地的。
「秀一,你盡快給我換一套保全裝置。暫時,不要驚動任何人。我總是有個不好的感覺,現在我的心很亂,真的很亂,你要笑就儘管取笑我。」黑川挑高了冷而無奈的眉毛,他總是臨危不懼,瀟灑坦蕩,可這次他真的害怕了。關心則亂啊!沈凝音在他心裡產生了這麼強烈的存在感?讓他一想到會失去她,就沒有道理的心慌甚至心痛。
「放心,我知道怎麼做。笑你,你還沒那個資格咧。」籐野秀一仍然捏著夕舞的手不放,他甚至暗自慶幸,安全受到威脅的不是身邊這個愛和他鬥嘴的人。
「你抓著我的手做什麼?暗戀我啊!神經病。」夕舞心裡也是一陣發慌,空虛的要命。她只有藉著大喊大叫才能不讓自己露出害怕的情緒。被他看的心裡一陣發慌,
「是啊!是啊!暗戀你這個凶婆子?我又不瘋。幹嗎做這種傻事,你以為我有自虐傾向嗎?哼!」籐野秀一針鋒相對,說歸說,手卻不放鬆。
「你……」夕舞氣的柳眉倒豎,鳳眼瞪成銅鈴狀,臉頰也湧上一層胭脂色。
「你!你!你!去你個大頭鬼!追著我籐野秀一滿世界跑的女人,從東京排到北海道才算了千分之一!」他驕傲的揚起那不可一世的下巴。
「哦?」夕舞做了個鬼臉,眼睛瞇成一道線,鄙視的看著他,用變調的聲音嘲笑道:「往後跑嗎?那還真慘咧。」
「你這個臭女人,簡直欠扁。」籐野秀一氣的像只冒煙的獵犬。
十夜很無聊的對著他們歎氣。兩個人的歲數加起來也有半個世紀長了吧!可每天像小孩子似的不厭其煩的互毆,到什麼時候才能停止啊!恐怕這輩子是槓上了!真搞不懂,明明對彼此都有那個意思,為什麼不明說呢?就知道吵來吵去,咬來咬去!這種戀愛方式他一輩子都不敢效仿。
他按了一下內線電話「小音。我們去看醫生。」
「我很好啊。」沈凝音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不是,我這裡有兩個神經病!什麼都敢說,就是不敢承認心裡在乎對方。你說是不是該看醫生啊!還有,這讓我知道原來我這麼幸福。」十夜瞥了那對吵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的冤家,不是味兒的抱怨。憑什麼總讓他當噪音的犧牲品!他要展開防守反擊戰!
「哦?」沈凝音曉得他在說誰了。
「你說誰心裡有她!」籐野秀一的表情好像看到外層空間的微生物一般。
「我才不稀罕你愛我!」夕舞用力戳戳他的胸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想,這個傢伙,說出來會死嗎?
「咚咚咚」南井敲門進來,身後跟著臉色異常緊張的沈凝音。
「副董!董事長和夫人已經回國,但是在回家的途中出了一場車禍,現在正在東京醫院接受進一步的診斷。」南井說。
「什麼?該死的怎麼會這樣。」十夜猛的拍案而起。
正吵得不亦樂乎的兩個人也愣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南井,給我備車。下午的預約全部取消。」他一邊快步向外走,一邊吩咐。看著手足無措的沈凝音,說道:「音,你跟我來。」雙臂像鐵鉗般夾住泣不成聲的妹妹。
「是,副董,車已經安排好了。」
四個人風風火火的闖進急診室的大廳,就看見黑川櫻子被護士扶出醫療室。黑川十夜發瘋似的衝了上去。他像頭被激怒的獅子,那種野獸般的血液在體內沸騰燃燒,他衝動的想把那個女人撕成碎片。在他心裡,一直藏著一份不被人知的仇恨,一切的一切,皆由他這位「親愛的繼母」一手造成。他恨她,恨她奪走了父親的愛和母親的生命,卻又要尊敬她,因為父親需要她。
「我爸在什麼地方!他怎麼了!」還未等十夜開口,夕舞已經搶先衝了上去。
十夜不等她回答,一手捏著她手腕,借此來發洩他的憤怒。烏黑的眼眸閃爍著毀滅的光芒。「你最好祈禱我爸沒事,不然,我們舊帳新帳一起算。」他特意在『舊帳』著兩個字上語氣特別重,彷彿在暗示別的什麼事似的。
「放手。他死不了。我也受傷了。」黑川櫻子掙脫開他的手,撥開頭髮指指額頭上的傷。有些心虛的權衡著現在的情況,識時務的略放低了姿態。
「黑川先生現在還在急診室裡,情況並不會危及生命!請您放心。」護士說完就轉身離開。
十夜冷冷的瞪她一眼。而黑川櫻子卻不在乎的甩了一下披肩的紅髮,從真皮提包裡取出一包點心,旁若無人的吃著。
在一旁未曾有機會開口的籐野秀一對身邊的沈凝音說道:「她就是十夜的繼母——黑川櫻子,你們是第一次見面吧?以後你……」他搖搖頭,一副言盡於此的樣子。
沈凝音兀自重複了一遍「黑川櫻子?」這讓她突然想起那個雨夜,難怪十夜那麼恨櫻花樹,難道和他繼母的名字有關係?她到底置身於一個怎樣的家庭裡,她該以什麼姿態來面對這些人呢?籐野的話明明是在警告她,要小心黑川櫻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又讓她想起昨夜的夢魘,每件事都很離奇怪異,漸漸一種蹊蹺恐怖的感覺籠罩全身,後頸彷彿有冷氣在吹,從心底裡冒冷汗。
「你就是沈凝音?」黑川櫻子用一種格外挑剔的目光打量著她。像在挑選牲口似的,讓她更是渾身不自在。
「嗯,阿姨好。」沈凝音怯怯的應道,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她會跟她說話。
「好個屁,出車禍還算好嗎?那你要不要跟我一樣好。哼!神經病。」黑川櫻子看了她一眼,隨後就在醫院迴廊裡的椅子上坐下,繼續吃她的點心。
沈凝音一開口就知道說錯話了。下意識的看著十夜,可他的目光始終盯著手術室,未曾留意到她。
此時,籐野秀一卻安慰的拍拍她的肩:「沒事。」
她感激的回望他一眼,只兩個字就把她從尷尬裡解脫了出來。她侷促不安的在不長的迴廊裡踱步,反覆思考著現在的處境。可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暗處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會是她多疑了嗎?
第五章
冷月橫空,落紅滿徑。影隨風動,風不靜,櫻自舞。
「喵——」
黑川櫻子聞貓叫如聽鬼召。惶惶的從椅子上跳起來。她艷若桃李,光彩照人的臉上閃過一瞬的驚恐。隨即匍匐在地。
「我要的東西呢?」一個人從窗口飄到臥室的暗處,與此同時,原本亮著的吊燈「唰」的壞掉了!屋子裡一片漆黑。
「在這裡。」黑川櫻子從睡衣裡拿出一張磁盤,雙手抖抖索索的奉上,依舊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不錯。你做的很好。起來吧。」那人的口吻像赦免了一個死囚。帶著面具的臉上看不出她的表情,興許,比上帝還高高在上呢!
「謝主人。」黑川櫻子戰戰兢兢的爬起來,垂著頭,大氣不敢喘一聲。
「櫻子啊……」
「是主人。」
「你知道你犯了一個多大的錯誤嗎?」那人嬌聲細氣,深有談笑用兵的皇家風度,從她不嗔不怒的言談中,大可體會到這一點。
「請主人饒命!」黑川櫻子一陣腿軟。她的恐懼不是沒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