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獄行天
「我陪你,你放心,不會再有誰打攪你了。」十夜被她緊握不放的手放在她柔嫩的臉上,感受她光滑的肌膚所帶來的美好觸感。
端詳著她的睡容,恬美中仍帶著一絲天真的憂鬱。他另一隻手忍不住摩挲在她另一邊臉上,撥開蓋住脖頸的頭髮。她的頭髮好黑,像絲綢一樣光滑柔順又充滿了生命力似的。可被這樣美好的黑髮襯托的肌膚實在是太蒼白了。由此,十夜推測,她一定沒有好好的照顧自己。
「哥,她好像很需要你哦,你好像也很願意陪她。」夕舞揶揄的笑了,一邊又皺起眉頭不爽的罵道:「該死的,咱們家裡除了你和我其它人都死光了嗎?」
「大……大小姐。我們都在啊,沒有您的吩咐,我們怎麼趕擅自闖入?」管家壯著膽子從門外探出腦袋。
他畏畏縮縮的樣子讓夕舞看了更火大,好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她都忍不住要喝彩了,恨不得踢他一腳,或者拔光他的鬍子。
「夕舞。」十夜小聲地說,「你下去吧,他們是害怕所以沒有進來。現在不需要人了。」
「哦。」夕舞忍耐地瞪住管家,兩人一起消失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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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又是淅淅瀝瀝的小雨,室內的溫度降低了許多。
十夜以前總是連夜奮戰研究什麼菜單一樣的文件,這一覺睡得既舒服又沒有後顧之憂。下雨天空氣總是比較新鮮,也比較潮濕,但是卻舒舒服服的沒有塵土的味道。
手指在額前的劉海上耙了耙,下巴卻磨蹭到一頭幽香縈繞的發,誰在他床上?
他低眉一瞧卻讓他自己也吃了一驚。沈凝音像個小布娃娃一樣窩在他的懷裡,並自動找了個最舒適的姿勢。他的胳膊被她枕的有些找不著感覺,她的小手還掛在他的腹部。他們竟然這樣相擁而眠了一夜。而誰也不曾發現這一點,真是太奇怪了。
不可否認,這一覺他睡的很好,竟然是從未有過的踏實。看看懷中的小丫頭,看來她也感覺不錯。就這一點來說,他們還滿合適在一起生活的。至少他娶的老婆不用跟他爭被子蓋。看他想到哪裡去了。愕然,他回憶起昨夜那異常的情形。看來,又有許多事要等著解決了。他換了個姿勢,卻不小心驚動了懷裡的人。
「早。」沈凝音揉揉眼睛,迎入眼簾的是十夜的臉,這彷彿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早。」十夜竟然有些臉紅,眼光不自然的迴避她。
她在她的床上跟他道早安?沈凝音一點賴床的意思都沒有了,一骨碌從床上跳到地上,像不認識黑川十夜似的盯著他。寄人籬下的人是不能隨便發脾氣的,何況她也不排斥十夜抱她,雖然這麼想有點不害臊,但她的身體和她的第一反應已經讓她無可辯駁了。只是他們為什麼會躺在一張床上呢?這個問題她總有權知道吧。尷尬的抿一抿乾澀的嘴唇,她不知從何說起的樣子。
「昨天,我和夕舞被你的尖叫聲嚇壞了,跑過來之後看見你暈倒在地上,你醒來之後把鏡子打碎了,人就昏昏沉沉的,你握著我的手要我陪你。可能是我也太睏了就在你旁邊睡著了。現在外面下雨,也許是你太冷了就靠過來。」十夜把事情說了個大概之後,給她一個「你瞭解嗎」的眼神。他不想把昨晚說的太詳細,以免她再受什麼刺激。
「噢……」她一想到昨夜的事情頭就要爆炸了。
「頭痛?」十夜看她又拚命擠她的腦袋就從潛意識中找尋答案,她昨夜也是一直喊頭痛。
「對不起,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問題,但是我什麼也想不起來,只要稍微一想頭就立刻痛的不能控制。給你們添了許多麻煩,我真的很抱歉。」她無力的用手掌包撫著額頭。
「別說傻話,你不是外人。」十夜有些內疚,其實是他太固執,明明知道這個房間有些邪氣,卻偏偏把她安排了進來。
沈凝音抬起眼睛,帶著笑意看他。
「你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就代表我也很奇怪。」他從床上站起來與她對視。
「我只是覺得你為人還不錯,沒有強迫我做個解釋。」沈凝音不堪被他騷擾而投降。
「我從來不強迫別人做不願意做的事,因為我也不喜歡別人強迫我。」他雙臂橫抱胸前。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沈凝音沒有說什麼,卻默默在心裡為他再加一百分。
「也許……我該告訴你。」他若有所思的擰起眉峰。
「告訴我什麼?」她有點期待,心也不由自主的有些慌亂。
「這個房間是我生母住慣的,所以在她過世之後就幾乎沒有改動過。但是很奇怪,最近,這裡一直都有個很壞的傳聞,讓大家不敢輕易靠近……」他什麼時候也開始說話慢吞吞邊看人臉色。難怪秀一和夕舞總是抱怨,當他的手下簡直是慢性自殺。揣測別人心思這方面,他雖然拿手,但是也僅限制於對手而不是女人。
「你想說什麼?」不是告白就什麼都無所謂了,她的語氣不僅有點凶。
「這裡一直在鬧鬼。」他脫口而出。
鬧……鬼?沈凝音從腳底板攀升一股不寒而慄的冷氣,頭腦裡一片空白。她昨天就是見鬼了嗎?一些混亂的色澤開始在她的眼前晃動。
「我根本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所以就請你住進來證明這一點,但是……」十夜看她一副快要暈倒的樣子,猶豫是不是要繼續說。
「誰叫我是寄人籬下。中國有句俗話,就是在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如果你這樣欺負我,我爸爸媽媽知道一定不會……」她也將雙臂抱在胸前,冷冷的嘲諷,可卻不知道該如何說下文。她的家人會在乎嗎?
她的心是被一下子撕痛了,把漂流生活中的委屈發洩一些。假設這種事情被她的父母知道會怎樣,他們一定會後悔沒有好好照顧她,一定會懺悔他們的罪,然後發誓好好愛她。可是他們一定不會知道她現在有多委屈。
「我不想跟你吵架。你知道我看見你躺在地上暈倒的樣子我的心有多難過嗎?」他不經意讓這曖昧的一句話溜出他的唇。
她的心也猛然一震,迅速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到說謊的影子,可她只看到他窘迫的神情。
「我是說……」他在解釋嗎?這跟掩飾又有什麼區別。
「好了,我知道了。是我不對,我們講和好不好?」她比朝露更清新的臉龐揚起一個明晰的微笑,雙手也從胸口移到後背。
「你讓我覺得一團亂。從你在機場把夕舞當綁匪開始,然後是以為我要自殺,接下來就……我覺得很有趣。你很有趣。」他的歎息裡只有好笑沒有憂傷。
「我覺得你好像是在諷刺我,卻又找不出不順耳的地方,所以我暫時把這句話當成恭維好了。」她對他眨眨眼。
「哈!我讓管家安排你住客房。」他笑一聲之後就言歸正傳。
「不要。」她拒絕,總覺得這個房間跟她有緣,而她也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恐怕是有人在搞鬼。
「喔。」他挑眉。這丫頭還很大膽嘛。他瞟了瞟兩人之間的距離,「我們一定要隔的這麼遠才可以說話嗎?」
「那是你先靠近我還是我先靠近你呢?」她的回答彷彿有些暗示的味道。
十夜也在想怎麼回答,這時,夕舞又不敲門的蹦了進來。引發他另一聲咆哮,卻也巧妙的解除了尷尬場面。
可憐的夕舞,就這樣成了炮灰。沈凝音益發溫柔的望著夕舞。
第三章
帝國財團,黑川十夜雖然只是總經理,可實際上公司的一切運作,都由他全權處理。而太上皇黑川一郎只是個掛名的董事長罷了。
十夜是個超級工作狂,一忙起來就像台超負荷運作的機器。其實他的心並不渴望權利,但是他的身份卻讓他只能獨自歎息。對於處理公事上的任何事情他都能游刃有餘,在商場如戰場的今天,他在殘酷的交鋒中一次又一次獲勝,並表現的從容冷靜,但總有一些莫名的細微的瑣事引發他的怒氣。
這也是夕舞和籐野秀一為什麼總甘當炮灰的緣故,十夜只有對最親近的人才能讓他他宣洩一下長久以來的壓抑。
「哥!」夕舞像火車頭一樣衝進總經理辦公室。接著大刺刺的一屁股做在辦公桌上,氣憤的翹著二郎腿。
「滾,出去!」十夜連正眼都不曾瞧她。
「不,我要你說清楚。」黑川夕舞頑固的像頭駱駝。也只有她不肯屈服於黑川十夜的淫威之下了吧!
十夜索性掩上手中的報表,他倒要聽聽,是誰這麼大的面子,讓好管閒事如小雞吃米似的黑川夕舞,用辦公時間解決私人恩怨。
「你為什麼要凝音住那間鬧鬼的屋子?」夕舞問。
「我很忙。」十夜重重的蹙起兩道修眉,狠狠的閉上眼睛,天曉得他已經很後悔了,又何必這個不省事的妹妹來教訓呢。而且夕舞這種好打抱不平的鹵莽個性也該改一改了,不然以小雞吃米的速度在的他談判桌上拋出這種問題,讓他以後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