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尋愛天使

第25頁 文 / 袁圓

    「你犒賞自己的方法還真異乎尋常。」邵伊恩不客氣地譏誚。

    「你今天是怎地,邵爸爸?我以前就是這個調兒,你從不干涉啊!」他呵呵坐起,頭手笨重地靠在邵伊恩的肩膀。

    「因為你以前不須負責任。」邵伊恩斜娣眼旁那張放大的徐公俊顏,曾經是那麼意氣風發,如今卻是這等憔悴喪志。

    「開玩笑,我和她們一個是願打,一個是願挨,幹什麼我要負責任?」班傑明捧著肚子放肆狂笑,活似聽著了什麼大笑話。

    「那對語嫣呢?」邵伊恩一針見血。有關兩人之間的事,他親愛的老婆已藉由電信局的傳訊系統轉述。

    乍聞該「肥皂劇」的情節,本來他怕僅是語嫣單方面的付出,現下到此一遊,他很能確定是兩情相悅,只是不曉得問題出在何處。

    「我一沒碰她,二沒玩她,我要對她負什麼責任?」班傑明挑著一邊英眉,依他的解釋,沒「做」到最後關頭都不算「碰」。「再說,她喜歡的又不是我。」

    「你呢?你喜歡她嗎?」邵伊恩追根究底,問題快被掘出土了,「喔不,我應該問,你愛她嗎?」

    「愛又能怎麼樣?不愛又能怎麼樣?」班傑明落魄自嘲地冷哼。

    「愛就去追,不愛就不要這麼糟蹋自己。」

    「你說得容易,她愛的不是我!」他忿恨且受挫地抓住邵伊恩的衣領。「她愛的是陳家那個發育不全的大學生陳浩,你聽清楚了嗎?她愛的是陳浩!」

    「所以你就放棄?」原來這便是問題的所在——班傑明只是輸不起。

    「還能怎呢?」班傑明頹靡地揪著髮根。

    「她要結婚了。」邵伊恩冷不防捅來一刀。

    「恭喜她。」苦澀的酸水混著心頭的血淚,由繃僵哆嗦的唇縫濺出。

    「新郎不是陳浩,是我岳父早就幫她訂好的婚事。」邵伊恩將這些反應盡收眼底,藍眸因此閃爍綠光。

    「啊……」天外無情又射來一槍。

    「對方是花郁國的小王爺。」邵伊恩暗笑。班傑明的臉色愈變愈青,可見大魚就要入網。

    「那……很好,門當戶對。」他咀嚼著那撕裂心肺的痛。

    他思念她的唇,思念她的笑,思念她的嫩……尤其是她最後的那個吻。

    他從不知他會這麼地想她,於今那些即將成為別的男人所有,他的精神狀態已瀕臨崩潰邊緣。

    「你真這麼想?」邵伊恩落井拋鉛石,蓄意不讓他好過。

    「君子有成人之美。」班傑明說得心不甘、情不願。

    「你幾時君子過?」邵伊恩失笑。

    「我……」此話猶如當頭棒喝,一棒敲醒夢中人。

    伊恩講得對,愛就是愛,喜歡就是喜歡,哪來那麼多規矩?

    誰說朋友妻不可欺?況且他和陳浩或什麼王爺的又不是朋友,再說何年何月何日何時何分何秒,他在乎過旁人的眼光和想法?幹嘛遇上了一輩子的終身大事,他卻×××的突然怪癖學人家當啥門子的鬼君子,神經發癲地縛手束腳困住自己?

    「你不是滿賤的嗎?越難追的女人你越要上?」邵伊恩挖苦。

    「呃……」是啊,他不是最愛挑戰、最有自信的嗎?現下不正好?剛巧是他展現個人魅力、接受戰書、迎回佳人的大好時機啊!

    哈哈,可笑可笑,自我虐待感傷了這麼久,到頭來竟是庸人自擾。

    「謝謝你。」班傑明一改頹喪模樣,轉為素有的朝氣蓬勃。

    「想通啦?」邵伊恩不忘丑他一丑,以報過往前仇。

    「想通了,就算必須因此和花郁國打一仗,我也在所不惜!」哪怕要用再多卑鄙無恥下流的手段,他都要把他的天使用愛追回來。

    「那好。」邵伊恩好哥兒們地勾住他的肩,在他耳邊嘀嘀咕咕。「不過打仗是不必,打躬作揖卻不可避免,你的大嫂和殿下已經計劃好了,他們要你……」

    他邊聽邊點頭,眼中的光彩不啻日出的太陽——越來越亮!

    「再告訴你一件事,語嫣很愛你,早在你第一次去花郁國時就……喂,我拜託你不要笑得那麼白癡好嗎……」

    終曲

    僅次於年初大公主花季婷嫁為人婦的隆重婚禮,即將在花郁國再度上演,此番的女主角是國人最寵愛的小公主花語嫣,舉國歡騰,場面比國慶大典還熱鬧。

    鏡頭拉回今日的新聞焦點——皇宮的主殿,婚禮剛好開始,交響樂團現場指揮奏出的結婚進行曲,正透過擴音器和電視實況轉播,直接呈現在全國未能進入會場觀禮的人民眼前。

    鮮花一朵一朵地從天而降,新娘花語嫣蒙著白淨的面紗,緩步從鋪著紅地毯的那一端走來。

    於地毯末端的新郎,忍不住回頭用著愛戀的眼光朝她望下。

    白冉冉的輕紗和裙邊鑲滿的粉紅鮮花,以及不斷飄散下來的花瓣雨,將她襯托的像自雲端下凡的小天使,美得令他驚艷,純得教他懷念。

    「她果然適合白色。」他想。

    才想誇她高雅大方,她已如往例般不雅地絆了一下,遠在那一方的他不自覺地伸出手輕呼:「啊,小心……」

    所幸她身側特別安插的宮女立刻發生作用,想來是訓練有素,她們以不落痕跡的姿勢將她攙扶住,導致人們少了一項茶餘飯後閒聊的趣事。

    「好險!」新郎撫胸吁氣,暗地為她捏把冷汗。

    她再次穩步,然後順著音樂節拍挪向他,一路走來只見她低著頭盯著手中的捧花,彷彿它們是多吸引人的奇花異草,吸引到她連走至他身旁站定了,亦挪不出數秒鐘的空閒抬頭望他一眼。

    「這小傢伙。」新郎好笑地瞅著她。其實要不是她慨氣懶沉,對週遭的環境全然不在乎,她就會發現皇宮中的老小之間瀰漫著一股蹊蹺的氣氛,而此蹊蹺的根源則出自於新郎倌的身上。

    台上證婚的長老樂滋怡滋地呱啦出祝賀的開場白,竟然也沒能轉移她的注意力,她仍舊漠不關心地盯著手裡的花卉,偶爾會將花拿高好擋住她的呵欠。

    「你看你,頭髮像叢稻草似的。」新郎忍不住笑出聲。

    「咦?」這熟悉的嗓音……怎麼可能?花語嫣從花堆中昂起首,圓睜的盈眸底亮著不信,她是不是在做夢?

    她用手背揉揉眼再重看一次。

    「可是不要緊,我的手就像除草機。」他誇張地亮出一隻大掌,向她擠眉弄眼地晃著手。

    「你……」老天,真的是他,那個令她得心絞痛的班傑明,他正用那雙深邃莫測的笑眼凝著她,出眾炫目的容貌掛著惑人的溫柔,一頭修剪過的黑髮抹得整齊服貼,裁製得合身的燕尾服將他碩健的身材拉拔得愈加英挺……

    「想不想我?」班傑明油嘴滑舌地向她問候。

    「你……你在這裡幹什麼?」這株自戀的水仙花,就算想死了也不告訴你!她嘩地掀開面紗,不管會場人們交頭接耳的嘰嘰喳喳和長老納悶揮汗的制止聲。

    「你說我這樣委屈自己穿著那麼爆笑的衣服,又打扮得如此瀟灑,還站在新郎的位置,你覺得我像是在釣魚嗎?」釣你這條美人魚。班傑明綻出一口夠格拍牙膏廣告的白齒。

    「這又是哪國的低級玩笑?」花語嫣斥喝,憑什麼她吃不下、睡不著,而他卻依然能笑得如此樂觀。「康德呢?」

    「原來你想嫁的人是他啊——」班傑明沉笑的聲波在鼻竇中彎來拐去。

    「當然不是!」忙中就會出錯,花語嫣即時煞住嘴,粉臉卻已赧紅。「你到底要怎麼樣?」

    「我要你嫁給我。」班傑明深情地為她拂去額前的一縷鬈發。

    「那個……兩位……我們是不是……」證婚長老試著把主婚權攬回,那句話應該是由他問的才對耶。

    可惜他的努力無效,花語嫣完全忘了眾人的存在,她眼前的敵人只有一個——就是令她兩手插著茶壺腰、吹著鬍子猛瞪眼的班傑明,她仰著喉嚨乾笑。「哈、哈,很好笑。」繃著臉,她噘起下唇覷他,「你可以走了。」

    「這麼急著趕我走呀?」班傑明癟嘴。看來小傢伙沒有想像中好搞定,而且是那種不鳴則已,然後全都集合在年尾總結的一鳴驚人型。

    「不然你要我如何?」蟄伏心髓許久的怨憤均在瞬間觸發,她喋喋不休地戳著他的胸腹。「姓班的,你不要以為你很了不起,我受夠你的忽冷忽熱,時好時壞,想到時就摸摸我,高興時就逗逗我,告訴你,我不是你養的小狗!」

    「你們……」長老搶白。

    「我沒有……」班傑明護住胸腹,也說。

    「都給我閉嘴。」她一記河東獅吼,嚷得現場猝地達到最高品質——靜悄悄,連正想開口勸阻的國王、皇后都噤若寒蟬,他們從不知脾氣好得亂七八糟的小女兒,亦會有指著別人鼻子大罵的一天。

    氣唬唬地喘息著,花語嫣再度開炮。「我接近,你就退縮,我要躲開,你又阻止,你的反覆無常弄得我遍體鱗傷。班傑明!這樣你還不滿意嗎?要怎麼做你才肯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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