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陳美琳
石永寒在院子裡繞了兩個小時,臉都白了,就是不知道是因為生氣,還是擔心。她竟真的玩到現在還不回來,看來根本沒把他的話當一回事的,不是嗎?
其實他真應該好好睡他的覺,而不是在這裡喂蚊子,就為了一個不知感激的丫頭。他皺眉,看了看手錶,快兩點了,早就沒公交車可坐,而出租車又那麼危險,到底有沒有人會送她回來?想著想著心裡更急,乾脆拉開大門到外頭去等。
咦?怎麼回事?那輛車竟然不開走也不先熄火,不怕吵了別人?他瞪著那輛車,卻沒心情管閒事。
晴亞卻在車中看見了石永寒。老天!如果他是來救她的,為什麼還杵在那裡?她終於朋白他根本看不見她,如果她不試著引他注意……
王清波正對她說一些下流、噁心的話,她強迫自己裝成嚇呆了的樣子,對他的毛手毛腳極力忍耐;然後慢慢的、小心的把腳往駕駛座上抬,身體一面向車窗靠,好引他更靠近些。
終於,她的腳踢到了喇叭,那響聲吸引了石永寒,也嚇了王清波一跳。晴亞趁他一回頭放開了安全帶,拉開車門栓想跑下車,但又被他狠狠地拉了回來,這可怎麼辦呢?
她開始全力反抗,用咬的、抓的、踢的;而他憤怒地撕破了她的上衣,還給了她一巴掌,打得她昏頭轉向,嘴角流出了血,情況真是狼狽極了。
朦矓中,她看見石永寒正走過來,老天!他竟用「走」的?她於是使盡全身的力氣踢向王清波,然後撞開車門滾到了地上,上天保佑!他終於開始用「跑」的了。
王清波喘著氣對石永寒說:
「我在教訓老婆,不用你來多管閒事,快滾!」
石永寒鐵青著臉,一手拉住王清波的領口,咬著牙說:
「你想娶她做老婆,還得先問問我。」說完一拳打在王清波肚子上。
王清波痛得抱著肚子縮著,他又拉起他,朝臉打了下去,一拳接著一拳像要打死他似的。晴亞看得也害怕了,她從沒見過一個人目光這麼森冷,並且出手會這麼狠,又這麼快。為了怕鬧出人命,她努力從地上爬起來,對石永寒喊:
「好了!別打了,他會被你打死的。」
他看見她,卻像沒聽見她的聲音,手都不曾停一下。她可慌了,她不想他為她殺人呀,可是勸又勸不動。靈機一動之下,她忽然很戲劇化地抱著頭緩緩躺到地上去。果然他立刻住了手,朝她跑了過來:
「晴亞!晴亞!」他焦急地喊。
她沒反應。
「妳醒一醒啊!」
她不敢反應,那個王八蛋不曉得有沒有力氣逃;如果她太早有反應,誰知道他會不會立刻又衝過去把王清波打個半死?
石永寒見她怎麼叫也叫不醒,又怕她傷了頭什麼的不敢亂動她。後頭傳來車子開走的聲音,他轉身正想去追,卻讓晴亞一把拉住。
他看看她,又看看車子,似乎明白了她的詭計。
「妳……怕我打死他?」
她渾身酸痛地站起來:
「我……我是怕你犯法嘛!不值得啊!」她努力拉好被撕破的襯衫,希望盡量維持自己的自尊。
「我看妳是捨不得他。看看妳這是什麼樣子?竟和男人在車裡鬼混!」
「你……你胡說!是他想……他想……」她氣得不知該怎麼說,他怎能這樣誤會他?
「他想強暴妳?」他替她說了出來:「如果真是這樣,也是因為妳不知檢點,玩到三更半夜還不想回來。如果妳不要別人當妳是隨便的女人。就不該這麼晚還單獨跟一個男人躲在車裡。」他寒著臉說。
她聽了他的話,忽然發現這真是可笑的一天:先是意料之外的驚喜,然後是徹夜的狂歡;接著是可怕的夢魘,最後竟還有人指責她不知羞恥,即使是電影也不會這麼津采吧?
晴亞只是覺得身心好累。她很無辜,真的沒理由會是她,為什麼她遇上這種事,不僅差點失去了貞躁卻還沒人同情?同時還要受到指責?活在世上真是太累了!
她什麼都不願再想,提著手提包,拖著疲倦的腳步,不再朝石永寒看一眼,慢慢地向石宅走去。而石永寒看著她的背影,懊惱地一拳打在樹幹上,該死!他錯了嗎?
他是這麼害怕呀!如果她出了事……他閉上眼,想都不敢再想。
晴亞睡了好長的一覺,反正已經不用去上班了。醒來時已經快十二點了,而她一點也不覺得餓,尤其嘴角的傷口還很疼,想必已腫起來了。到鏡子前一看,才知道自己有多糟!嘴唇腫了不說,半邊臉頰都瘀血了,^_^—//—^_^手上也是一塊青一塊紫的,不過王清波應該比她更慘吧!她拿起電話,撥了公司的號碼,找到了秦雪如:
「妳睡過頭了嗎?還下來上班?」秦雪如大叫:「快來吧!趁王先生還沒來。」
「我不再去上班了,雪如。」她把昨天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什麼?」秦雪如不敢相信:「好哇!那個禽獸,我一定要揭發他……」
「算了!反正我也沒怎麼樣,只是不希望再和那種人一起工作;妳叫他把我的薪水算給妳,我可不想這個月做白工。」
「妳放心,我會找他的,順便談我辭職的事,我也沒興趣和這種小人一起工作。」秦雪如氣憤地說。
「另外還有一件事……」
「妳說啊!我會幫妳的。」
第7章(3)
「我……我可不可以暫時搬去和妳住?只是一陣子,等我一找到房子就搬出去。」
「可是為什麼……」
「別問我為什麼,只要說好,還是不好。」晴亞要求。
「當然好,反正我只有一個人住嘛!沒什麼關係。妳什麼時候搬?」
「今天。妳下班後我去找妳。」
「這麼急?」秦雪如感到訝異。
「嗯!可不可以?」
「好,隨便妳。」她說。
掛了電話以後,她開始拿出大皮箱收拾衣服。其實她的東西是少之又少,全裝進去遠塞不滿一個箱子;而石叔叔替她買的東西她全留下了,或許永憐可以用。
永憐?她可能沒機會和她說再見了。永憐一定不會讓她走的,就像她二哥一樣,但這次真的不比以前,說什麼她都要離開。於是她動手寫了一封信,信中沒有寫太多,只是希望得到她的原諒,她們永遠是最好的姊妹,並祝福她與葉強永遠幸福快樂。
至於石永寒,她沒什麼想說的,原本以為他們之間有些不一樣了,洋溢著柔情以及關愛;但昨天的事證明她錯了,他們之間除了爭吵還是什麼也沒有。他是如此地看不起她,她怎麼還能厚著瞼皮留下?看了看時間還早,她又躺上床,仔細地看看這個房間,或許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回來了。
石永寒飛車開往石宅。張媽打電話來,說晴亞收拾好行李,正要離開,她怎麼勸也沒用。為什麼?就為了昨天的事?她怪他揍了那個人渣嗎?還是怪他說了那些話?他沮喪地捶打方向盤,她真的絲毫不能體會他的心情?他的擔心、他的焦慮對她都沒有意義嗎?為何總想從他身邊逃開?
隨便停好車子,他推開大門走進去,正聽見爭執聲。
「晴亞小姐!妳真的不能走,有什麼事等少爺回來再說嘛!妳這樣離開,叫我怎麼向少爺交代?」張媽奮力拉著晴亞的皮箱。
「張媽!求求妳讓我走吧!我就是不想見他才要現在走,這是我自己的事,妳不用向任何人交代啊!放開我吧!求求妳。」晴亞不敢用力拉扯,怕傷了她。
「不行!我不能……」
「放開她吧!張媽。」石永寒開口。
張媽見他回來了,一副謝天謝地的樣子回廚房去,留下他們倆在客廳。
他歎氣:
「妳不用這樣,我可以向妳道歉。」
「不需要,你並沒有錯。」她冷淡地說,想以頭髮遮住臉上的傷。
「那妳為什麼生氣?」
「我沒有生氣。」
「妳說謊。」他道:「妳明明生我的氣,不然為什麼又用搬走來威脅我?」
「我沒有要威脅你,石大哥。我每次說要搬走都是認真的,只是因為有某些顧慮及……期盼而又待下,這次不同了,我一定要走。」她堅決地說。
「我知道是為了昨天的事。不管妳是氣我太粗暴了,遠是因為我說錯話,我說了,我可以道歉,但是妳絕不能離開。」他也很堅定。
她歎了口氣:
「請你讓開吧!我和人家約好了,不能再耽誤時間。我已經決定了,而你無法改變我的決定,算了吧!讓我走。」
「我不能,我就是不能讓妳走。妳太單純,根本不會照顧自己,我怎麼能讓妳就這樣到外頭去闖?天知道妳會變成什麼樣子啊?」
「我單純?你昨天可不是這麼想的。」她已提起了箱子。
他拉住她:
「我就知道妳在生氣。對不起!我太擔心了才會說出那些話,妳原諒我,我是……失去了控制。」